第454章 拙劣的計謀
寒煙被這粗暴的動作嗆住,滿肚子的話硬生生的被懟了回去。
從安結果嫵端來的茶盞輕描淡寫的撥動著青翠的茶葉,擺足了皇後娘娘的架勢。
“寒煙姑娘,慎言。”李承德人老成精,立時上前一步,看向寒煙的目光裏滿是清冷與淩厲。
可寒煙卻是一懵,隻哭嚎著“什麽剩言不剩言的,雖是些過去的話,但亦是寒煙的真心話,又怎麽會剩下?”
李承德臉上一僵嘴角微抽,從安撥弄著茶水的動作一頓,眼中閃過些許無奈。
她雖常常自稱胸無點墨,不耐煩看那些之乎者也也弄不清楚什麽辭典故,但常識還算是有些的……
隻是這位……
就算是個自幼入宮的宮女兒,隻怕也比她強些。
“姐啊。”寒煙還在繼續號喪“您若是不喜寒煙不喜這個孩子,直言便是,可又為何,為何要在背地裏使這種手段?”
從安有些納悶的一挑眉,她使什麽手段了?
蕭允辰亦是皺了下眉頭,眼中閃過些許不虞。
從安淡淡的瞄了他一眼: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聽她,總比看話本子有趣。
在這深宮之中,不是行的端做得正便無所畏懼,可麵對現在的寒煙,從安卻是底氣十足。
她有權有勢又聖眷正隆,有什麽好怕的?
事情似乎和寒煙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可事已至此,寒煙也隻能硬著頭皮的“您為何一邊著要寒煙保下孩子,一邊對著寒煙用這種手段?”
從安有些納悶的蹙眉,聽著寒煙的語氣,怎麽那麽像是自己找人把她強了呢?
她眼中的默然叫寒煙心中更加沒底,在她眼裏這本該是一戲雙角兒,可莫名的就成了她一饒獨角戲。
可這台子已經搭好,寒煙又不得不繼續唱下去,隻緩了口氣哀弱的在這裏哭嚎“若您真的不喜寒煙,直接差人送來一碗墮胎藥就是……”
“又為何要在送給寒煙的東西裏添加這落胎的藥物?”寒煙哭的淒厲的哀婉、
從安終於放下端在手中的茶盞,淡定的問了句“你是本宮給你的東西裏摻雜了落胎的藥物?”
她的聲音極輕,其中夾雜了濃濃的失望,看向寒煙的眼神中也沒了什麽光彩。
她的手段是為了更大的陰謀準備的,可惜,麵前這位,目前看起來不太夠格。
寒煙被她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驚到,她有些不安的抬頭,卻見坐在首位上的兩饒表情幾乎如出一轍,就連蕭允辰也並未因為她的哭訴而產生任何波動。
“什麽東西?”從安抬手攔下了打算出聲厲喝的李承德,朱唇間吐露出來的音調聽的人心中生寒。
寒煙哆嗦著,瑟瑟發抖的看著宛若修羅般的從安,又將不安的目光投向蕭允辰似乎是想要尋求庇護一般。
自打她搬到這零丁苑中以來,這位君王便常來看她,雖然隻是做做就走,但心中定是有她的,否則,否則也不會昨夜在外麵守了她一宿.……
“就、就在寒煙的袖鄭”寒煙咬牙道。
李承德立時上前從她的袖中掏出個青色的瓷瓶,這瓶子的樣式從安看著有些眼熟,立時將淡漠的目光投到一邊的蕭允辰的身上。
她就知道自己昨猜的沒錯。
蕭允辰瞄了薑院卿一眼,薑院卿立時上前接過那瓷瓶檢驗,不過是聞了一下便對著這兩壤:“皇上、娘娘,此物中被加了極重的紅花。”
從安挑眉,這傻姑娘,想要陷害她就不知道找些好東西來麽?還真當紅花是萬能的,哪裏需要往哪搬啊!
若是真的下了紅花,她這孩子還能有命?
“此物從何而來?”李承德明知故問。
“是、是姐昨日給民女的賞賜之一”寒煙抽噎著,聲音哽咽“民女就是吃了這個才導致早產的.……”
一邊的蕭允辰臉色鐵青,看向寒煙的目光中滿是失望。
從安嘴角微彎,瞄向站在一邊的容嬤嬤。
容嬤嬤立刻上前,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寒煙姑娘,這些賞賜均是皇上所贈,不過是念及姑娘思念皇後娘娘,為了使姑娘寬心,皇上才特意囑咐奴婢等,將這些是皇後娘娘的心意。”
這?寒煙有些傻眼,似乎沒有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這麽來,難道之前關於皇後的話都是哄她的?
看著寒煙臉上不斷變換的神色從安心裏隻覺著好笑,寒煙背叛過她一回,憑什麽還指望她真心相待?就憑她那拙劣的演技麽?
“寒煙姑娘,此物名為雲霧糖,是陌州進貢的特產。”李承德適時地開口補了一句,將寒煙心中所有的希望徹底泯滅“就連皇後娘娘,也不過是昨日才得了這麽一罐而已,可見皇上對姑娘的用心。”
蕭允辰像是被這句話刺激到一半,氣呼呼的一揮衣袍站起身來,大步朝外走去,隻留下從安一個人在這裏端坐著應對殘局。
“寒煙,你忽然這般想對付本宮。”從安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個呆滯的女子,緩緩地問了句“可是想要留下自己的孩子?”
從她懷孕開始,便一直折騰來折騰去,等到確定從安不會對她的孩子下手才開始好好調養,如今又忽然來這麽一出,無非是想借機顯現出從安的惡毒來。
對寒煙如何且另算,蕭允辰肯在外麵守候一夜,對這個孩子定是有感情的。
現在後宮無人這個孩子又見不得光,若是皇後不能養育這個孩子,那孩子便隻能留在生母身邊。
從安暗示過,將來繼承大統的一定是這個孩子,既然如此,隻要自己能親手養育這個孩子,哪裏還用再裝作一副忠心的樣子卻粘著那個根本不在乎她的皇後娘娘?
心思被這個女人一言點破,寒煙忽而又換做一副更加淒慘的模樣朝著從安哀求“求您了姐,這個孩子是我拚了命才生下來的.……”
“求您,求您叫我自己養吧。”寒煙不住地哀求著“您的大恩大德,寒煙一定會做牛做馬償還。”
轉變風向倒是挺快,從安看先寒煙的眼神中隻剩下厭惡,但還是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淺笑著道了句:“哦?是麽,那本宮就給你個機會。”
從安淡漠的道了句“零丁苑戒備森嚴,你倒是看,這些紅花你究竟是從哪裏得來的?”
寒煙頓時愣在了原地,整個人如墜冰窖般遍體生寒,連哭都忘了。
這、紅花.……
寒煙的嘴唇不住地哆嗦著,心裏也滿是恐慌。
無視她的表情和眼神,從安在李承德的攙扶下慢慢起身,對著心存僥幸的寒煙補了最後一句“龍嗣為重,所以盡這零丁苑中的東西都是經過層層篩查的,寒煙,你可別,隻是原本就有的。”
完這句,她便再沒了什麽言語,對於在這個良心狗肺的女子,她的提點到此為止。
慢慢走出這屋中的從安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忽而對著李承德問了句“你,之前本宮的心是不是太軟了。”
所以才叫這些人都覺著本宮柔弱好欺負?隻要落淚哭訴自己的可憐,本宮就當上趕著替她們憂心勞神?
憑什麽呀!從安氣的直磨牙,最近的這一連串事情,事事誅心。
懷孕和那個古怪的夢境已經將她為數不多的好耐心消磨殆盡,所以出手也越發直接狠辣。
零丁苑外,某人竟然還站在那裏等她。
看到那張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剛毅的臉,從安心中的怨氣一下子消散了不少,隻與他並排站在一起,愣了半才笑著道了句“這不,就有個想對付臣妾的麽?”
若是此事再早上幾年出現,蕭允辰此刻絕對已經站在寒煙那邊對著她大發雷霆,可現在麽.……
從安後知後覺地扭臉對著李承德道了句“叫乳娘收拾下東西,帶上孩子去坤寧宮。”
原本這個世間還要晚上幾的,畢竟蒼雲樓尚未打掃布置,人手也尚未安頓好,隻是現在這個模樣.……
好在這宮中最不缺的便是人手,蕭允辰身邊的王公公跟著李承德身邊曆練了那麽久早就學了個八九不離十,不過短短半日時光,蒼雲樓已經是煥然一新。
考慮著這孩子身份特殊,除了廚子和兩個乳母,就隻有容嬤嬤帶著四名宮女在伺候。
反正這孩子就這麽點兒大,也沒有必要使喚那麽多人。
至於太醫,薑院卿便是最好的。
蕭允辰曾經委婉的問了句,覺著她照顧皇後已是極為辛苦,若是覺著看顧不過來,可以將孩子交由太醫院的太醫照料。
但薑院卿卻拒絕的幹脆。
不過是一個孕婦和一個孩子而已,倒不至於有什麽。
孩子就在床上躺著,許是體弱又經過折騰的緣故,此時正甜甜的睡著,也不鬧人。
從安倚著床柱坐著看著這繈褓中皺皺巴巴的的一團兒,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蕭允辰試探著將自己的手指放在他伸開的手掌中,他便伸手抓住了,的人兒弱成一團兒,手中軟綿溫熱,燙的蕭允辰心中一軟,眼神也愈發柔和。
從安冷眼瞧著這一對父子,忽而開口“皇上給孩子取個名字罷。”
算是個稱呼,也算是一個羈絆。
將來無論這個孩子落在哪裏,最起碼是有名字的。
蕭允辰沉默了下,慢慢的將手指從這個孩子手中抽了回來,眼中滿是不舍。
他沉吟片刻,正當從安還以為他會將取名之事丟給自己的時候,蕭允辰緩緩道:“朕不求他此生如何,便喚做思寧吧。”
隻要他此生如名,安安靜靜地當個富貴閑人,隻求自身安寧,便是再好不過。
從安眸光微動,不動聲色的接了句“好名字。”
蕭允辰這一輩,是‘允’字輩。
而這個孩子這一輩,是‘羽’字輩。
蕭允辰為思寧起名時並未遵循輩分,也就意味著這個孩子此生與皇室無緣。
從安這個飄蕩的心,也算是半定下來。
寒煙的悲劇在於她所求過多。
她當初打暈蕭允辰對方壞了自己名聲求到從安麵前的時候從未想過,若是有朝一日帝後和好,兩邊互通消息時會是如何。
也許她覺著以自己的容貌,總能在那一之前徹底籠絡住帝王心——實際上她也做到了大半。
若非從安突如其來的有孕,若非蕭允禮搞事情,叫她不得不提前將這個當時尚不能確定留不留得住的孩子的事情告訴蕭允辰,隻怕如今這個孩子也是個有名分的。
若是從安計策用的再晚些,等到寒煙有孕之事已是眾人皆知的時候,從安的謀劃是決計不能成功的。
可寒煙當時尚未坐穩,怕從安暗地裏對這個孩子下手,所以一聲不吭,直到瞞不下去。
那個時候再除去這個孩子便是作孽。
從安心慈手軟兼心氣高傲,再加上寒煙將態度放的極低,所以她不屑於做這些事情。
而蕭允辰久無子嗣,之前的孩子皆是未生下來便夭折了,他舍不得。
所以才有了零丁苑裏的奇葩局麵。
思寧忽的吐奶,奶香味兒頓時在此處彌漫。
蕭允辰眼中還有些茫然,卻聽見從安已經吩咐人叫奶娘過來,當下有些不解的皺眉。
的人兒一被抱起就哭了起來,隻是哭聲極弱,就算坤寧宮新生的幾隻貓崽子的叫聲也比他們強些。
聽得蕭允辰又是一陣撓心撓肺,急的眉頭緊皺,可看到坐在一邊的從安時,又生生的將心中的焦急忍下。
“抱回去吧,下次喂完奶後記得順奶。”從安淡定的吩咐了一句,完全無視了一邊的蕭允辰。
嫵見著他們兩個明顯是有話想的樣子,識趣得帶人退下。
空蕩蕩的屋中一時間便隻剩下這兩人平靜的呼吸聲,許久,蕭允辰才抓住了從安的手,有些窘迫的開口“朕、朕隻是”
“皇上,”從安拉過他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肚皮上,語氣嚴肅且認真“咱們的孩子,一定會身強體壯,決計不會像思寧這般。”
她咱們的孩子,蕭允辰的心中頓時又是一軟。
對,這才是他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