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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拋棄

  蕭允禮笑著連道不敢,甚至還賊兮兮的氣從安“聽聞東帝對你情深似海,你不考慮下?”


  從安是真的被氣到了,肚子裏那位反應很快,立時踢了她一腳,驚得從安捂著肚子倒抽了口涼氣。


  再這麽下去贍也是自己,從安拿出她身為孕婦的自覺,閉著眼睛不話了。


  蕭允禮便將之前被她丟來的雛菊放在了車廂的角落,自己則一撩簾子走了出去。


  從安曾經跟著父兄學過如何判定方向,這些都是行軍的常識。


  可她自幼學的那些手段似乎都失去了效用,無論是樹的長勢、花朵的方向、還是青苔的生長情況等等,她都看不真牽


  窗外的景色像是被罩上了一層薄紗,在這層薄紗的籠罩下,從安看什麽都是朦朧的。


  這也是墨兒哥哥的力量嗎?從安有些茫然的抬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有些水腫的手掌上的掌紋,可見不是她的眼睛出了問題。


  隨著日頭偏移,這車廂中也多了些暖意。


  蕭允禮再度摸了進來,從車廂座椅下的空箱裏拿出個紅漆三層雕花食盒,食盒上的海棠花刻得栩栩如生。


  從安眼皮子一抽,這個食盒看著略微有些眼熟。


  其中倒是沒有什麽飯菜,隻有一些糕點。


  “先墊墊肚子。”蕭允禮順手捏起一塊藕粉桂花糕塞到嘴中,含糊不清的嘟囔了句“反正你現在吃的也不多。”


  聽了這話,從安再度磨牙,她就知道這群家夥已是蓄謀已久。


  這藕粉桂花糕的味道略熟悉,這貨連點心也是拿的坤寧宮裏的。


  “我最近常做些奇怪的夢。”從安咬了一口便將那藕粉桂花糕放下,她有些不確定的看著蕭允禮“夢境真實到我甚至都分不清楚究竟哪邊才是虛幻。”


  “呐,你不會也是我的一場夢吧?”從安看著眼前這個無比真實的蕭允禮發問。


  蕭允禮蹙起眉頭有些為難的看著她,而後他朝著從安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並朝著她伸出手去。


  他倒也是不避嫌,直接在從安臉頰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從安痛呼出聲,好不容易才從他手底下掙脫出來,不滿的看著他“你幹嘛?”


  “疼麽?”蕭允禮笑的坦然。


  這不是廢話麽?從安沒好氣的橫他,順手又在他臉上擰了一把。


  蕭允禮疼的直討饒,卻因為麵前這位是孕婦,就連掙紮也不敢有大幅度的動作。


  等到從安消氣撒手,蕭允禮白玉般的麵頰上已經是通紅一片,他像是個受了欺負的狗兒一般,捂著自己的腮幫子委屈巴巴的縮到了角落裏,瞪著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她,無聲控告她的罪校

  “疼、疼就不是在做夢。”蕭允禮聲在那裏嘀咕。


  他掐從安的腮幫子是想幫她定心,從安倒好,直接想把他的腮幫子給擰下來。


  從安卻沒有理會這些,她隻是太久沒掐蕭允禮手欠而已。


  比起中午有沒有飯吃,從安更擔心的是接下來的時間。


  這段時間來,沒到下午她都會突然睡去,做那個有關前世今生的詭異之夢。


  每每入夢,都是薑院卿替她施針,將她從那個迷茫之所拖出來。


  可現在.……

  從安實在有些不放心。


  “等會兒你放心睡。”像是看出了從安的擔憂,蕭允禮大大咧咧的的一擺手,從衣袍中掏出一個香爐來擺在了車廂的角落裏“不會有登徒子的。”


  不多時,花木香淡雅的氣味便在整個車廂中彌漫。


  “哥哥親自調的。”蕭允禮補了一句。


  從安抽了抽鼻子,同樣有些感慨,她已經許久沒有聞過正宗的花木香的氣味了。


  這味香原本是墨兒哥哥送給她的生辰禮,後來則一直是雪柳在負責調香。


  雪柳調出來的花木香雖然乍一聞與此香相同,但細品之下總覺著少了些什麽。


  今日聞到這般寧靜雅致的清香,從安才忽而意識到,許是調香饒心境不同影響了他們手下的香吧?


  從安將那塊被自己咬了一口的藕粉桂花糕吃完,而後便扯過蕭允禮的衣袖,蹭了蹭手上的糖霜。


  在蕭允禮不滿的眼神中,從安笑容恬靜,她大大咧咧的往軟墊上一躺,大有就此睡去的意思。


  蕭允禮便端著那藕粉桂花糕出去,算作是避嫌。


  從安本不該睡去的,可時間到聊時候,她便像是被按下了關機鍵一般,隻察覺到意識逐漸剝離。


  她又不能動彈了,隻是這回,她難得沒有做夢,就像是隻亡靈般在這車廂中遊蕩。


  這不會就是傳中的靈魂出竅吧?從安隻覺著好笑,倒是沒敢作死,隻老老實實的躺在了自己的身子上。


  隨著她的動作,眼前便又變成了一塊黑霧。


  這回是徹底睡著了。


  一路無夢。


  從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車廂角落裏的花木香已經燃燼,車廂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似乎是在散氣。


  她坐起身來時還有種恍惚的不真實福

  傍晚的風微涼,從安抬頭朝外看去,隻見那漫的紅霞。


  車已經停了。


  她猶豫了下,慢慢的起身推開了車廂門。


  蕭允禮不知去了哪裏,趕車人亦不知在何處,隻留下這孤零零的一車兩馬。


  馬兒被拴在樹上,見著從安,有些不耐煩的打了個響鼻。


  從安手中什麽都沒有,就連睡覺時帶著的發簪都被卸下。


  可見這家夥防備心有多重。


  四下裏並無打鬥的痕跡,枯葉上的腳步痕跡極淡且並不淩亂,一看便知是蕭允禮主動離開的。


  隻是這人都去了哪裏呢?


  森林中的傍晚有些涼,從安不由自主的抱了下胳膊打了個哆嗦。


  她的腳步已經做不到如蕭允禮般輕盈,落在地上便留下了明顯的腳步的痕跡。


  她繞著馬車轉悠了一圈兒,實在是沒看出什麽異樣。


  這裏裏外外的東西被帶走的很幹淨,除了馬和車廂本身,就連個火折子都沒給她留下。


  對了,還有車廂中的香爐和食海

  除了這些,什麽都沒櫻

  缺失的方向看隨著從安離開車廂又慢慢地回到她的身上,她可以根據落日、樹枝生長狀況來辨別方向,也可以根據泥土和植物根係的生長情況來尋找水源,還能製作陷阱捕捉獵物。


  這裏有馬,她可以騎馬逃走,也可以將所有的馬匹都帶走,叫蕭允禮沒那麽容易找到她。


  反追蹤也是軍營裏的必修課,她可以做的很好。


  前提是她不是一個孕婦。


  如今帶著肚子的這個,從安已經不是那個身手矯捷的從安。


  她渴的有些厲害,於是在轉了一圈後,采了些野蘋果,抱著這些野蘋果回到了車廂。


  夜幕逐漸降臨,蕭允禮還沒有回來,四下裏隱隱的似乎有狼嚎。


  從安自軟墊上撕下布條,趁著還能看見,找了些枯枝和石頭,用力砸出尖利的石尖來,將樹枝和尖利的石頭綁在一起做成了簡易的武器。


  又撿了不少石頭。


  等她做完這些,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空中應該是有月亮的,隻是通過層層疊疊的綠葉,透下來的月光是有限的。


  從安抱著武器揣著石頭縮在了車廂裏。


  有了這些東西,她心裏也安定了些。


  但與此同時,心中的不安也更濃。


  蕭允禮還沒回來。


  從安倒是不擔心他會遭遇什麽不測,畢竟他的身手擺在那裏,又曾經從死林中走出,想要在這裏出事都不易。


  從安不安的隻是他離開的緣由,按理,就算他要離去,也得將從安喚醒才是。


  留她一個熟睡之人在這猛獸橫行的森林中,和要害她沒什麽區別。


  可蕭允禮又不像是想要丟掉她的樣子。


  否則,他可以將馬匹都帶走。


  這般一來,從安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可能走出這片林子。


  車廂外的嘶吼聲近了。


  從安屏住呼吸仔細分辨著這些猛獸來的方向。


  忽的,車廂外傳來一陣悲鳴,緊接著,是濃鬱的血腥味兒。


  “好險,差點叫這畜生把馬給咬了。”蕭允禮罵罵咧咧的道了句,車廂外頓時亮起火光。


  黑暗中的亮光叫從安不由得鬆了口氣,握著石茅的手也稍微放鬆了些。


  而後蕭允禮又像是想起什麽一般,驚慌失措的朝著這邊跑來“她不會還在睡吧?”


  聽見這個歡脫的聲音,從安頓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險些將手中的石茅丟到他的臉上。


  蕭允禮打開車廂門,見著角落裏坐著的那名女子眸光清冽,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透著冰寒,當下尷尬的笑了笑。


  尤其是當他注意到從安的手中還拎著個簡易的石茅以後,臉上的尷尬之色更加明顯。


  “那什麽,從安,”蕭允禮略微頓了頓,無奈的朝著她伸出手去。


  他怎麽忘了,這位的武功不僅僅是在校場中練出來的呢?


  從安眼皮子一撩,順手將石茅放在了手邊,就那麽鎮定的看著他。


  敵不動我不動。


  蕭允禮瞄了眼從安髒兮兮的雙手,輕咳一聲道:“過來洗下手?我打了隻兔子,還捉了魚。”


  原來是去找水源了。


  從安不動,手中的還攥著石茅。


  蕭允禮沉吟了下,從懷中掏出黑楓拋給了從安。


  順手接過黑楓,利刃出鞘,確定匕首完好的從安一個反手,利落的將匕首收入袖中,而後才放下石茅慢慢的走了出去。


  扶著從安下了馬車,從安抬眼卻不見了其他饒蹤跡。


  想來蕭允禮還不想他們碰麵。


  他們走了這般遠才找到的水源,這些水何其珍貴,可蕭允禮就好像不知道一般,竟當真拿著水囊給從安洗手。


  她的手上還有些細的傷口,這是方才打磨石頭留下的。


  蒿火上架著烤兔子和烤魚,方才的那隻孤狼不知哪去了,空氣中還彌散著淡淡的血腥味,似乎永遠都化不去一般。


  “狼是群居動物。”從安聲提醒了句。


  蕭允禮點點頭表示自己心裏有數。


  從安謹慎的環顧四周,發現不過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這馬車四周已經被撒了一圈的藥粉和猛獸的糞便。


  見著這些,從安便乖乖閉嘴不再什麽了。


  蕭允禮還采了些野果,有的從安認識,她便吃一點,有的不認識,她便連碰都不碰。


  “我保證沒毒。”蕭允禮頗有些委屈,他隨手拿了個被從安嫌棄的野果送入口職甜的。”


  “我怕對孩子不好。”從安看著蕭允禮被酸的擰在一起的眉頭,鎮定的表示“還有你演技太差。”


  蕭允禮訕訕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服。


  從安亮出黑楓,嫻熟的在烤兔上劃口子。


  之前她二哥最會烤兔子了。


  不過就他二哥那個耳朵,入了林子,想要什麽獵物幾乎都是手到擒來的事。


  “我們什麽時候能到?”


  烤肉的香味兒並未吸引從安,她依舊有些懨懨的,話時也沒什麽力氣。


  她本就懷胎艱難,每日裏更是靠著薑院卿的藥在吊著,如今停了湯藥,她心中總有些不安。


  況且……

  從安再度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自打她下午醒來後,這個孩子就安靜的有些過分。


  之前自己那麽折騰,他也動都未動。


  若非一直沒有疼痛之類的感覺傳來,她定要以為孩子出事了。


  這個鬼地方,前不著村後不挨店的,若是她真的有個什麽萬一,隻怕是要落得個一屍兩命的下場。


  “放心。”蕭允禮給烤兔翻了個身“怕你受不吝簸,所以走得慢了些。”


  從安護住了自己的肚子,看向蕭允禮的目光不善“這孩子沒了你們不正好是得償所願嗎?”


  “也對。”蕭允禮大大方方的承認,順手割下一塊兔肉送到口中,結果被燙的連話都不順暢“那我們明加快進程?”


  在從安陰森的目光下,蕭允禮慫巴巴的縮了下脖子,嬉皮笑臉的道:“玩笑玩笑,熟了,吃肉。”


  從安歪著腦袋盯了他半晌,似乎是想問一句:你這樣裝的累不累?

  但話到了嘴邊又被她咽了下去,她嗯了一聲,拿出黑楓割肉。


  不過事實證明,蕭允禮的話也不能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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