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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母親的狠心

  蕭允禮終於穿好了衣裳,此時正在院外與楚泓朗斡旋。


  楚泓朗帶了一眾有經驗的仆婦,又連夜請了大夫和穩婆,但蕭允禮卻不許他們進入。


  蘇子墨看著這黑雲,眼中滿是惆悵,難道這孩子當真不該出世不成?

  逆終究是不可為。


  從安足足折騰了半夜,才覺著身下一鬆,緊隨而來的是一陣響亮的哭啼聲。


  隨著哭聲響起,邊的黑雲忽而像是被火燒了一般,轉變成漫赤金祥雲,自雲朵之中,忽而生出一隻翱翔的金鳳,在邊盤旋發出足以擊穿雲霄的長鳴。


  一時間,千鳥朝拜。


  薑院卿將孩子包好遞到從安身邊,低聲恭賀“恭喜娘娘喜得公主。”


  從安虛弱地看著這個孩子,隻問:“身上可有印記?”


  薑院卿一愣,搖了搖頭。


  “我有點冷,你把火盆搬來。”


  薑院卿有些緊張地看著她,但還是照辦。


  看到降祥瑞的蘇子墨尚未來的及鬆一口氣,便聽見屋中傳來一陣淒慘的啼哭。


  驚得他們立即闖了進去,之間的從安趴在床邊將燒的滾燙的金簪燙在嬰兒的肩頭,她的神情狠厲,像是要將這個孩子生吞活剝了一般。


  “你做什麽?”蕭允禮怒及,直接上前扯開了她。


  她一個反手,將金簪燙在自己的手心。


  這麽一來,目的已經很明顯了。


  做完這些,從安忍著疼痛,生生用內力毀去了金簪。


  哪怕這些人能請來驚世的能工巧匠,隻怕也沒法子打造和這隻金簪一模一樣的簪子。


  從安用傷疤做印記,誰都別想換掉她的孩子。


  之前準備好的男嬰成了廢子,蕭允禮的臉色別提有多難看了。


  沒了孩子影響,從安震開了蕭允禮的手,從蘇子墨手中搶過哭啼的孩子,對著薑院卿:“上藥。”


  薑院卿麵具下的那張臉分外陰沉,她不讚同從安的做法,卻知道這也是無可奈何。


  從安的手上已是鮮血直流,她的手比公主的肩膀贍更重。


  薑院卿給她上藥時,她卻一聲不吭的忍了。


  從安前世也算是當過姨的人,抱過孩子,今世又研究了那麽許久,雖沒什麽太多的經驗,但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孩子因為疼痛而嘶嚎著,從安聽了心疼極了,隻一遍遍地哄著。


  蕭允禮實在不耐煩,便道:“抱下去,交由奶娘照看吧?”


  從安卻搖了搖頭“不必。”


  “我會看孩子。”她冷靜的。


  蘇子墨揮手叫薑院卿等人下去,而後才看著從安道:“你應該清楚,皇子比公主有利。”


  他頓了頓,又道:“我們不會虧待這個孩子,她定會富貴平安一生。”


  他們本想來暗的,沒想到從安卻早就想到。


  她有段時間常討要一些玩意兒,女子要些首飾本就是平常事,當時蕭允禮還打趣,問她為什麽不選玉簪,而選了隻花樣簡單的金簪,沒想到竟然是在為這一日做準備。


  “然後呢?”從安輕輕拍打著孩子哄她入睡“縱使按照你們的安排,叫她當了東旭的公主又如何?”


  “蕭允禮,我問你,蕭允辰的嫡親姐姐,如今在哪兒?”從安冷漠的發問“淩瑤如今過得又是什麽日子?”


  蕭允禮抿住雙唇,沒有話。


  蕭允辰的嫡親姐姐,北辰的長公主,先是許給了朝中重臣以示籠絡,而後先帝駕崩,那段時間那位重臣十分的不安寧,便被除去。


  長公主削發為尼,已經多年不曾露麵了。


  淩瑤曾經是他們最疼愛的妹妹,但在婚事上,依舊沒得選。


  雲家是皇家暗地裏扶持起來的,當蕭允辰借著從安胡鬧而為的選美安排雲家入京後,雲家便開始緩慢的介入朝堂。


  蕭允辰先是封了雲若為郡主,後將淩瑤許給雲家為妻,以示扶持。


  可是那位駙馬爺卻死在了戰場上,淩瑤誓不再嫁,守了活寡。


  “當初我撮合你和雲若,你本不答應,後又突然間應允。”從安淡淡的:“難道不是因為,發現雲若和你一樣,是同類嗎?”


  從安瞄了眼蘇子墨。


  雲若和淩瑤早就有了狀況,她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她和蕭允辰要是再狠心一點,淩瑤這活寡早就守完,另嫁他人去了。


  而雲若,身為郡主,親事也早該有了著落。


  “我雖疼她,不想叫她登上至高之位,但也曉得,女子容易有不得已。”從安淡淡的道:“她在我身邊,我才能盡力護她一護。”


  “蕭允禮,除非你殺了我,否則別想換走我的孩子。”從安冷冷的看著蕭允禮,她分明滿身狼狽,像是才從水中撈出來似得,話時也沒什麽力氣,可她坐在那裏,卻像是身穿鳳袍,坐在了那至高之位上。


  氣勢威嚴,叫人不得不從。


  蘇子墨輕歎了口氣,幽幽的道了句:“分明是你看的最清楚,可偏偏又是你最糊塗。”


  從安垂眸不語,她本不該在這個時候將這些話出來的。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了這些話雖有可能保下她的孩子,但也是將她們娘倆置於十分危險的境地。


  從安是在賭,賭這兩位的善意究竟能達到什麽地步。


  若是賭輸了,她也隻能帶著孩子強行殺出去了。


  蘇子墨卻站起身來,拍了下蕭允禮的肩膀,對著從安道:“你先休息,下人就在門外。”


  他著,強拉著蕭允禮走了。


  出了門,蕭允禮的臉色更加陰沉,他當初就不該顧忌從安的心情,就應該直接用強的。


  “知秋劍就在她的被子下。”蘇子墨忽而道了一句:“你敢用強,她便敢同你魚死網破。”


  蕭允禮一愣,他剛才的心思都在孩子上,沒有注意過被子下麵有什麽。


  “允禮,”


  “哥哥。”蕭允禮停下腳步,他認真地朝著他保證“我保證不會主動傷及她和她的孩子。”


  “開弓沒有回頭箭,哥哥,別勸了。”蕭允禮。


  蘇子墨便歎了口氣,他道:“餓了。”


  從安愛憐的看著自己懷中的孩子,她心的解開自己的衣襟,將孩子的頭湊近。


  當感受到孩子唇上的柔軟和用力的吮吸時,從安幾乎要哭出來。


  這是她的孩子。


  她本想著,自己會在皇宮生產,蕭允辰一定會守在她的身邊,可卻沒想到,生產這一日會是這樣的情況。


  她的孩子,是‘羽’字輩,是北辰的未來的女帝,是王女殿下。


  按照北辰的規矩,她應該名為蕭羽辰。


  可這個名字,更像是一個代號,一個名為未來君王的代號。


  “櫻。”從安低喃,她前世最喜歡的動漫的女主便是這個名字。


  動漫裏的那個女孩兒,活潑開朗單純善良,有愛她父兄,有陪伴她的摯友,還有視她為珍寶之人。


  她所擁有的感情,一直是從安所渴求的。


  “無論你日後封號如何。”從安溫柔的笑著“我便叫你櫻吧。”


  願你有你的知世和狼,也有艾利歐。


  櫻大口的喝著奶,沒有回答。


  從安又笑了笑,還好還好,她的奶水似乎勉強夠用。


  隻是她笑著笑著又落下淚來,她好想回去,回到苟家甚至坤寧宮。


  這裏冷冰冰的,她真的好怕。


  櫻喝飽了,從安便給她順氣,而後抱著這個孩子,昏昏睡去。


  “爹,先是黑雲,又是祥瑞,會不會是”苟從忠欲言又止,他記得妹就是這幾日了。


  苟鴻風掃了他一眼,雖然還沒有等到京中的消息,但——


  “整軍!”苟鴻風當機立斷。


  苟從忠反倒有些著急“萬一驚到……”


  苟鴻風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放心,我苟家兒女,沒那麽容易受驚。”


  黑暗中,虛弱的從安一手摟著櫻一手握著知秋劍,睡的警覺且昏沉。


  睡夢中,她夢見父兄來接她回家,所以嘴角微翹,睡顏祥和。


  忽而,有人悄悄湊近,伸手抱向孩子,從安猛地一翻身,震開被子,手中銀芒劃過。


  屋中頓時響起一陣淒厲的慘叫,守在屋頂的暗衛和門外的下人蜂擁而入,看著這個握著流血的斷手之人滿目錯愕。


  此時已經大亮,這個饒麵容也清楚地展現在眾人麵前。


  她沒有一點兒做賊心虛的膽怯,反倒不住地哭嚎著“我的手,我的手。”


  從安手握知秋劍,淡定的看著這個衣著不俗的老姑姑,她看上去約莫有四十多了,保養的還算可以,臉上也沒什麽褶皺。


  此時已經疼得滿地打滾。


  “這、這不是夫人身邊的秋姑姑嗎?”那些楚家派來的下人有人嘀咕了一句。


  “楚夫人身邊的人,來我們家夫人處是為何!”桃紅言辭鋒利,大聲道:“還鬼鬼祟祟的。”


  楚夫人原本隻是心驚,氣自己老爺連女兒都不顧直接去找了那個狐媚子,結果到了後半夜,卻被身邊人搖醒,是那邊那位產子,引得降祥瑞。


  這才叫她又慌又亂,起了將孩子換走的念頭。


  她昨夜命人連夜尋找,恰好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女嬰,還以為是助,當即樂的喜笑顏開。


  她特意派了自己身邊的老人,萬一被發現,就是自己想要看看孩子,所以命人抱來看看。


  而後隻要將這兩個孩子交換,再過些時日,她便會安排孩子的‘親生父親’上門來鬧,這麽一來。


  這麽一來,也算是除了隱患。


  秋姑姑疼極,看到那幾個持刀的暗衛和下人,更是嚇得瑟瑟發抖。


  “,”從安一手拿著沾血的知秋劍,靠坐在床上。


  她身邊的櫻已經被吵醒,烏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卻是半點兒驚嚇都沒受到,不哭不鬧。


  “你來這裏,有何目的?”


  從安聲音陰冷,她這樣子宛若修羅。


  她的確警惕的過了頭,所以身上的氣勢也沒有遮掩,在戰場上磨礪出來的殺氣和在朝堂上培養出來的威勢盡顯,叫人看著就覺著腿軟。


  “是夫人、”秋姑姑嚇得臉上發白,哆嗦的大聲嘶槳夫人命我將孩子抱去叫她瞧瞧!”


  這個法挺好的,聽起來不沾手。


  隻怕對麵沒想到她會直接砍人。


  從安懶懶的打了個嗬欠,反正人她已經砍了,手也已經接不回去了,撕破臉就撕破臉吧,沒什麽的。


  隻是從安還有些鬱悶,她藏著知秋劍,原本是為了更大的陰謀準備的好不好?


  怎麽還能牽扯到內宅事上去呢?

  “是麽?”從安隨意的把玩著手中劍“手有兩隻,命卻隻有一條,你可想好了。”


  秋姑姑聽懂了她話中意思,當即更是忐忑,竟兩眼一翻,嚇得昏死過去。


  從安便擺擺手“送到楚大人那裏。”


  絲毫不在意的樣子。


  她冷漠又絕情,看得人心裏發寒。


  櫻兒卻笑了,那雙眼睛裏似乎藏了星辰,明亮又詭異。


  從安喜歡她的淡定,覺著她不愧是自己和蕭允辰的種,在這血腥味中竟然沒有覺著不適。


  但又覺著她不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不知道這些也是常事。


  不知者無畏嘛!


  桃紅利落的安排人收拾著,又點燃了花木香。


  從安卻道:“把窗戶打開通通風,再采些新鮮的花兒來就好,香就不必點了。”


  桃紅一怔,十分幹脆的道:“香是先生吩咐的。”


  “我會同墨兒哥哥。”從安氣定神閑地道,見著屋中隻有她們兩個,十分自然地解衣哺乳。


  桃紅被她這舉動驚到,哪裏有一國之後親自哺乳的道理?


  “夫人,奶娘就在隔壁候著。”桃紅急忙道。


  “不必。”從安動作生澀,但卻道:“我奶水尚足,暫時用不到她們。”


  桃紅有些懵,她還為什麽昨晚沒聽見這位傳喚,合著昨夜便是她自己喂得奶?

  “把我的知秋劍擦了。”從安平靜的吩咐。


  桃紅遲疑著照辦,從安便當著她的麵,將擦幹淨的知秋劍歸劍入鞘,放在手邊。


  從安卻在想,鬧了這麽一會兒,蕭允禮和蘇子墨哪個會先出現呢?


  不多時,敲門聲傳來。


  桃紅遲疑著去開門,從安耳朵尖,聽見她請冉外間坐下。


  於是她便自顧自的喂飽自己的可愛,而後才整理好衣衫,揚聲道:“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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