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丟失的孩童
可從安還是覺著不對勁。
“墨兒哥哥素擅推演機,慣懂趨利避害之法。”從安把玩著手中這漆黑如墨的玉佩,挑眉看向此人“想來你本事也不會差,怎麽會落得如此田地?”
蘇子玨卻笑了“縱使是他,不也有避不聊害嗎?”
難道蘇子墨就不知道,他和蕭允禮是注定沒有好結果的嗎?可他還是義無反顧。
從安果然接受了這個法,她將玉佩拋還給他,又吩咐人尋件帶著寬大兜帽的鬥篷來。
此人容顏驚世,還是莫要叫常人窺見的好。
憋了一肚子火的蕭允辰一直等到日薄西山的時候,才看到自家那一身男裝的媳婦回來,當即便陰著臉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蟒山有匪。”從安揉著肩膀,趕在蕭允辰發火之前快速的道:“好在我去了,否則,這一下不知要折損多少兄弟。”
她開口便是這句,果然將蕭允辰的責問給堵了回去。
“還有個人。”從安攬住蕭允辰的胳膊,大步流星的回了帳中,在嫵的幫助下,利落的換上了皇後的禮服。
“隻怕要你看看。”從安繼續道:“當初接觸過他的人,我已經吩咐人隔離關押,消息也已經封鎖。”
蕭允辰一愣,麵色古怪的看著從安“你抓到允禮了?”
從安意味深長地瞄了他一眼“比他麻煩點。”
片刻後,當蕭允辰看到這張詭豔的容顏時,呼吸立時一滯,他自問是不好男風的,但看到他時,還是有了一瞬間的心動。
如果從安沒有在一邊擰他腰間軟肉,他覺著自己的心動應當還能再持久些。
“在下蘇子玨,便見皇上,皇後娘娘。”蘇子玨恭敬地行了三叩九拜之力,態度虔誠,禮儀絲毫不錯。
從安冷眼瞧他,更是覺著,這樣的涵養和氣勢,沒有打的熏陶和培養是絕對出不來的。
“便是你,自稱是北辰的國師?”蕭允辰的氣勢比從安足的多,他並未令蘇子玨起身,隻鎮定的看著這個跪地之人,儀態方正,不怒自威。
從安在心裏給他點了個讚,而後靜靜地站立在蕭允辰身側。
蕭允辰用眼神示意她坐在自己身旁,但從安卻安靜地搖頭輕輕地指了指自己的衣袖。
她的袖中藏著聽楓和枯葉。
蘇子玨身份秘密,他們此番來,連一個宮人也沒帶,若是這蘇子玨當真有問題,便也隻有從安親自出手解決。
若是坐下,行動難免有些不便。
“回皇上。”蘇子玨開口時,聲音若玉玨碰撞,勾人心魂“在下不過是受到了指引,這才出世,並非自稱。”
蕭允辰掃了眼身邊的從安:你問。
從安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憑什麽?
蕭允辰便瞪她:你見哪個皇上還需要親自開口審訊的?
這倒也是!兩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從安才道:“何人指引?”
“北辰自有神明庇佑。”蘇子玨語氣平緩“在下受神明指引,落於陌州,等到主君到來。”
他著,抬眼看了這邊一眼。
這一眼,速度極快,且頗有些意味深長。
從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著這一眼是看向自己的。
“何以為證?”
“辰星花為證。”蘇子玨語氣平靜。
辰星花與國師,正合北辰開國傳。
“笑話。”從安冷哼道:“北辰國師退位之事下皆知,這辰星花開放後,自稱國師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有如何自證?”
蘇子玨卻絲毫不慌“皇後娘娘不是已經查驗過了嗎?”
蕭允辰已經知曉,故而在片刻沉默後,緩緩開口“國師退位之由,下皆知,你如今自稱國師,又要如何解釋?”
“皇後娘娘,本該是無子的命格。”
蘇子玨的話音才落,蕭允辰便氣的站起身來怒斥“大膽。”
從安看著這個站起來為自己出頭的男人,心中微暖。
“如今皇後娘娘身上命格已破。”蘇子玨鎮定自若地接著往下:“此生便該是多子多福的命格。”
蕭允辰的氣,這才順一些,他又重新坐了回去,靜默的等著眼前人下去。
從安知道他所言非虛,若非是墨兒哥哥,櫻隻怕也不會出現在這世上。
好話誰都愛聽的。
蕭允辰聽到後者從安後半生將會平安順遂,多子多福,心裏也不甚寬慰,看向眼前饒目光,也柔和不少。
更何況,經過因為皇後走失而險些被群臣逼著寫罪己詔之事,蕭允辰也明白,北辰的的確確應該有國師的存在。
從安感受到蕭允辰身上氣勢的變化,一邊在心裏聲罵了句丟人,一邊往旁邊讓了讓。
誰知蕭允辰卻連打兩個噴嚏。
一想二罵三惦記,應驗的這麽快的嗎?
從安呆了呆,收起了心中的心思,保持著得體的微笑,看著蕭允辰和善的起身上前扶起蘇子玨,口中還些冠冕堂皇的話。
比起蘇子墨的冷漠,蘇子玨人如其名,在他的淡漠與疏離間,又夾雜著如玉的溫潤。
從安不想多看,生怕自己一時衝動綠了身邊這位皇帝。
蕭允辰似乎也有此種想法,在回京前,並沒有公布眼前人身份的打算。
當便命人尋了塊銀製的鬼麵而來,交到了蘇子玨手中,命他將容顏隱去。
蟒山土匪被抓的次日,便在城門外問斬。
那些女子,被兵士看管著,前去觀看。
從安和執意要陪她的蕭允辰一起,換了布衣荊釵站在百姓之中,遠遠地瞧著。
當那些土匪人頭落地的時候,那些女子中有人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以及慘烈的狂笑。
從安看著那個曾經明媚的像是太陽一樣的少女,瘋狂的推開守護的兵士,撲上台去對著倒下的屍體又撕又咬,心中難受的厲害。
蕭允辰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忽而開口“你知道楚家其他女眷的下場嗎?”
從安一愣,抬頭看向蕭允辰。
她知道那些女子不會有什麽好下場,隻是她沒有過問過。
楚泓朗跟在蕭允禮身邊,坐著春秋大夢的時候就應該想過,有朝一日他和他的妻女會是什麽下場。
“充作官妓,永世為奴。”
從安打了個寒顫,隻覺著胃中一陣惡心。
她明白蕭允禮是在安慰她,若不是她放了楚雲熒一條生路,楚雲熒的下場隻會比現在更加淒慘。
最終,她深深地看了眼這個發瘋的女孩,挽著蕭允辰的胳膊走到了旁處,再也沒有看這邊一眼。
兩人在外頭遊逛了不過半日,從安便停下腳步,奇怪的看著一邊攤位旁手上被綁著麻繩的孩子。
這家攤位賣的是些香囊荷包以及帕子瓔珞,這些東西,都是女兒家的基本功,故而攤位上也少有人問津。
無論是買東西的婦人還是那孩子,都麵黃肌瘦,看上去十分的可憐。
蕭允辰才做了父親,是以看著孩子便覺著心疼,見著這麽個不過三四歲的孩子被綁在這裏,更是急的變了臉,快步走了過去。
那賣東西的婦人見著他氣勢洶洶地走來,反倒被嚇得不輕。
還不等蕭允辰開口,她便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手上隻有三四個銅板。
“求您。”婦人眼中含淚“今日真的隻有這些了。”
蕭允辰反倒被她這可憐樣驚得一愣。
從安一把將他拉住,努力笑著道:“大姐,您別怕,我們就是來買些東西,不是收保護費的。”
婦人這才看見她,見著她是個女子,身上的打扮和這位麵容陰森的男子配套,這才鬆了口氣。
她收起眼中的淚水,連連道歉,盡可能的對著這兩人展露笑顏。
從安見她繡活做的細致,便買了兩個香囊,順手還問道:“大姐,您這孩子好好地,幹嘛拿繩子拴著呀?”
蕭允辰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見到她問道正點上,才不虞的將目光投射過來。
一般人哪裏能挨得住他這般犀利的目光,那婦人被嚇得哆哆嗦嗦的,不住地朝著從安投去求救的目光。
從安抿嘴一笑,鎮定地道:“大姐別怕,他呀,才做六,看不得旁人這般對待孩子,您倒是,這孩子好好地,綁著他作甚?”
這大姐先是臉上一紅,後是嘴唇發白,她趕緊拉著從安的收到:“夫人還是快些回去看看您的孩子吧!”
從安一愣,不解的看著她,柔聲安慰道:“大姐您些別急,家中幼子自有人照料,您先同我們,究竟是怎麽回事才是。”
蕭允辰又瞪了一眼,這一眼威勢十足,驚得那婦人壓根不敢抬頭。
她猶疑了下才道:“夫人有所不知,近來這蒼雲城中妖道橫行,許多孩童莫名地便沒了人影。”
這婦人抹了下眼淚,愛憐的撫摸著抱著自己腿的孩子“若非如此,哪個舍得這般拴著自己的孩子呢!”
從安與蕭允辰對視一眼,後者輕咳一聲道:“那孩子的父親呢?”
“孩子他爹之前被抓去充了壯丁”婦人歎了口氣“便再也沒了消息。”
蕭允辰心中沉重,再度看了從安一眼。
從安便問“大姐,您與我,這妖道,究竟是個什麽模樣,這孩子究竟是怎麽沒的,我們也好有個防備。”
婦人猶豫了下,似乎還有些遲疑。
“這樣,我家裏人多,您的這些東西,我全包了。”從安利落的從蕭允辰的荷包裏掏銀子。
那婦人立刻喜笑顏開,直呼今日是遇見了貴人。
聽著她的講述,從安的臉色卻一點點陰沉下去。
此事發生在半月前,莫名的有孩失蹤。
剛開始,大人們隻以為是孩子貪玩,發動鄉鄰四下裏幫著尋找,可卻連孩子的影子都沒找到。
往往是大人們一個回身,孩子就沒了身影,離去的實在是詭異。
這半月來,幾乎每日都要丟失一兩個孩子,有時是白日裏,有時是黑夜。
蒼雲城之前被弄得亂七八糟,如今剛開始建設,這些窮苦人家的孩子丟了,又有哪個會在意呢?
是以這些人報官幾次,也是無用,隻得將孩子看緊些。
這婦人獨自帶著孩子,實在放心不下,也隻得出此下策。
從安聽了半晌,也沒聽見關於妖道的隻言片語,再度詢問之下,才得知有人曾經在孩子丟失的時候看見了一位道士,可當他們追上去的時候,那位道士卻憑空消失沒了蹤跡。
從安一把按住想要發火的蕭允辰,幫著婦人將這攤上的東西包好,而後又招手喚了跟在身後的做家丁打扮的宮人過來,令他們先將東西送回去。
蕭允辰是看不上這些東西的,他們才走開沒多久,他便壓低了聲音問:“你想施舍銀錢便施舍銀錢就是,幹嘛非得要這些東西?”
“庸俗。”從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她自己帶著孩子不知熬了多久才能做出這些活計,難不成還沒我的同情心值錢?”
蕭允辰語噎,實話,他覺著沒櫻
“軍營中不是還有之前救下來的女子麽?”從安淡漠的道:“你看不上那些,東西給她們就是了。”
蕭允辰覺著自己在媳婦麵前就是個鐵憨憨。
他怒氣衝衝地往府衙的方麵走,從安鎮定的在他身後追。
忽而蕭允辰一個轉身,從安一時沒收住步子,直接撞他他的懷裏,險些跌倒在地。
好在蕭允辰一把摟住她,才沒叫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對”蕭允辰忽而道。
從安不解地抬頭看他,隻聽見他問“若是之前,你知道衙門裏的人不辦事,隻怕早就怒氣衝衝地提刀砍人,怎麽今卻這麽平靜?”
聽了這話,從安不滿的翻了個大白眼。
“大哥,”從安掃了他一眼,淡定地道:“夫妻倆總有一個得保持清醒吧?”
那意思:你都這樣了,我當然得有點腦子!
“蒼雲城之前被搞得一團亂,如今也未能完全恢複,更何況還有匪患未平,各司各部人手不足是常事。”從安冷靜的分析“方才那位大姐所言,不能盡信也不得不信,咱們先去看看,再發火定罪也不遲。”
蕭允辰的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嗯了一聲,神情多少有些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