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兩人的心思
“嘖嘖嘖。”艾雲青倚著床柱,看著正坐在桌前思量的男人“你看看你,禍害了多少小姑娘?”
蘇子玨懶得理他,隻問“你不走?”
艾雲青斜斜的瞄了他一眼,外麵是傾盆大雨,他往哪裏走?
這般想著,他伸手捏了捏被子,十分嫌棄的皺了皺眉頭,身上內力運轉,扯著被角抖了抖。
內力烘過,被子立時變得幹燥鬆軟。
艾雲青滿意地點點頭,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舒舒服服地歎了口氣。
敲門聲忽而響起,蘇子玨開門,隻見是隨行的小太監“先生,公子囑咐小的給您換一床被褥。”
蘇子玨冷著臉,漠然地點頭道謝,平靜地伸手從他手上接過被褥。
小太監尷尬的看著被褥離手,他其實是想說這種事情應該由他來做的,但蘇子玨已經當著他的麵關上了房門。
吃了一鼻子灰的小太監納悶地看著緊閉的屋門:這位蘇先生究竟是個什麽來頭?
剛剛廢了‘不少’力氣的艾雲青鬱悶的看著蘇子玨手上幹淨整潔的被褥,幽怨地道了句“你在這裏待遇還可以啊…”
蘇子玨嗯了一聲,麵無表情地將被褥丟在艾雲青的身上。
艾雲青倒也不躲,揮手將被褥拋在一邊,懶洋洋地道:“別急著趕我呀,我等著看你笑話哩~”
提起這個,他一翻身坐了起來,雙眼放光“那丫頭,當真是你當年救下來的那個小丫頭?”
他的語氣有些懷念“她都長這麽大了?”
蘇子玨嗯了一聲,並不想多提。
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薑院卿沒忍住坐在燈下看著手中的符紙,符紙上朱砂妍麗,顏色通紅,宛若女子的心頭血。
“你為何,姓蘇…”薑院卿輕聲喃喃,揉了揉發疼的眉心。
她忘記了很多事,這一身醫術雖有一半拜師父所教,但還有一些,卻是失憶前便會了…
蕭允辰曾經救下她,撿了她,所以她留在宮裏,成了專聽他一人吩咐的薑院卿。
直到遇見皇後,看慣陰損之事的她才有了所謂的同情心。
而遇見他後,心中卻有了也許並不該有的悸動。
如投石入水,眼看著水波散去,石頭卻留在了心底。
薑院卿苦笑一聲,將符紙湊近了燭火,眼看著火苗閃動,卻心有不忍。
就連皇後這樣的存在,也有不得已之事,又遑論她呢?
她這般想著,符紙的一角染上了火苗,驚得她立時收手拍打著,卻隻能搶回半張符紙。
另外半張,已在火焰下化作飛灰。
離抵達京都還有些時日,就叫她,再沉淪一會兒罷。
敲門聲響起,驚得薑院卿趕緊回神,將那半截符紙收起。
“誰?”薑院卿輕喝,起身開門,卻見是兩個彪形大漢。
“嘖,還是個小娘子!”兩人相視而笑,不顧阻攔強行入內。
“你們做什麽!”薑院卿冷著臉,毒粉已經從袖中滑下被她捏在手中“出去!”
大漢大大咧咧地將包裹往桌上一放,抱著胳膊玩味的看著這邊“出去?”
“小娘子,這房間我們哥倆要了。”其中一人丟了粒碎銀子過來,滾到了薑院卿的腳邊“拿著銀子,滾!”
薑院卿的臉色陰沉,哪裏來的渾人,竟是仗著武力,來搶房間的?
另一人見她站在那裏,氣的臉色鐵青卻依然不動,囂張的看著她調笑道:“當然,我們哥倆也不介意和小娘子共處一室~”
他們一口一個小娘子,極其不尊,完全是一副二痞子的德行。
“出去。”薑院卿語氣平靜,絲毫不讓,眼中凶光淩厲“否則後果自負。”
裏麵的兩個大漢聽到這話,立時哈哈哈笑出聲來,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
後果自負?
薑院卿的肩膀上忽而搭上了一隻大手,又是一名猥瑣大漢出現,笑聲震天“什麽後果?”
“後果麽。”清冷的聲音傳來,煞是動聽。
手腕被一隻素白的手捏住,那隻比女人還好看的手手勁極大,像是鐵鉗一般,生生將那鹹豬手從薑院卿身上移開。
像丟一隻破麻袋一般將猥瑣大漢丟了出去,蘇子玨的嘴角沒了笑容,眼中帶著嫌惡“滾!”
抱著知秋劍打開門的從安順手將蕭允辰推回房中,狐狸自覺地從陰影中出現將熟睡的小櫻抱在懷中。
屋中的兩名大漢見到兄弟被丟出去,立時拍桌起身從包袱中抽出兩把寒光閃閃的大刀來。
蘇子玨抓著薑院卿的手腕,順手將她往身後一護。
英雄救美的名場景!
從安臉色黢黑,再看薑院卿,看著蘇子玨的眼神都變了。
“上門搶房間的都冒出來了?”從安淡定地上前,將兩人之間曖昧的氣氛打破。
意識到什麽的蘇子玨放開薑院卿的手腕,眼神略有些不太自然。
從安隻當自己眼瞎,拽著薑院卿的手腕往自己身邊拉了拉,而後抱著劍看戲“先生下手輕點,這地方破破爛爛的,別給砸了。”
她說著,朝著薑院卿一挑眉,掃了眼她手中捏著的香囊,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輕笑:“之前聽夫君說,你在外住宿,房中必然放了毒,這回可有?”
一語驚醒夢中人。
薑院卿垂眸,輕輕吹了一聲口哨。
兩名大漢應聲而倒,黑色的毒蟲從他們身上飛出,繞著燭火飛了一圈又隱藏在黑暗之中。
從安嘴角微彎,薑院卿才不需要英雄救美呢!她自己便能救自己。
被丟出去的那名大漢正要和兄弟合攻,才撲上來半步便再度倒了下去,方才碰過薑院卿的那隻手已經腫成了一片。
一隻漆黑的毒蟲從他袖下爬出,飛快的邁動著細細的長腿朝著薑院卿竄來。
從安摸了摸鼻子,突然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薑院卿的時候調戲她的舉動,發現自己能活到現在也算是命大。
落下來的暗衛愣了愣,趕緊上前告罪。
從安嘴角啜著一絲冷意,掃了眼地上的碎銀子,輕輕地揮了揮手“丟出去。”
猥瑣大漢滾在地上疼的要死要活的,聽見從安要丟他出去,當即大喊“你!你這個妖婦!知道大爺是誰嗎!”
從安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我管你是誰?
反正誰的後台都沒她的硬!
要不是看到屋裏那兩貨丟了銀子出來的份上,這幾人可就不僅是被丟出去淋雨的下場了。
“臨安縣的縣令,可是我舅舅!”猥瑣大漢大聲嚷嚷著,拿腫成豬蹄的手指著他們,一邊哎呦哎呦地叫喚著,一邊張狂的大喊“你們趕緊給大爺我解毒,然後乖乖地把房間讓出來!”
從安挑眉,這是來送人頭的啊!
暗衛看了眼從安,帶著請示的意味。
似乎是不明白這豬頭是要直接殺頭還是暫且留兩日,好連他舅舅一起對付。
從安則看向薑院卿,卻見著薑院卿蹙著眉頭,納悶的看著朝著她的方向行到一半便僵在地上的毒蟲。
順著她的的目光看去,從安瞳孔微縮,又看了眼那猥瑣大漢,隻見他現在似乎已經好了不少,叫罵起來也是精神氣十足,提刀還想往這邊撲。
那兩個屋中暈倒的大漢也有了些反應,似乎正在蘇醒。
朝著暗衛使了個眼色,立時有人將這些人五花大綁,送進了兩眼放光的薑院卿的屋中。
“咳,交給你了。”從安一本正經地拍了拍薑院卿的肩膀,而後笑眯眯地看了眼蘇子玨。
小夥子,功夫不錯麽!
來,咱們談談,你當初是怎麽被山賊虜去的?
蘇子玨眼皮子一抽,藏在袖中的手指掐了掐,這位給自己算了一卦——大凶!
才拎著蘇子玨進屋,當著蕭允辰的麵,從安便給了後者一掌。
後者裝作躲閃不及的模樣,堪堪避開了要害,被這擊在肩頭的一掌拍得撞開屋門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牆上。
正要進屋的薑院卿的腳步一頓,目不斜視地合上房門,興致勃勃地在暗衛的看管下對著三個被綁的大漢上下其手…取血試藥…
被吵醒的小櫻咯咯笑著,樂的拍手。
蘇子玨:小公主,你變了…你不愛我了麽…
小櫻:本寶寶什麽時候愛過你,哼!
聽見隔壁隱隱飄來的淒厲的慘叫聲,蘇子玨的臉有些黑。
蕭允辰聽著暗衛的稟告,也有些意外,看向蘇子玨的目光中滿是打量。
“裝?”從安冷笑一聲,活動著手腕戲虐的看著跪倒在地咳血的蘇子玨。
她那一掌用了多少力道她自己能不清楚麽?
況且也沒打中要害。
可是蘇子玨卻跪地不起,似乎要將肺咳出來一般。
從安呆了呆,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的手,又朝著蕭允辰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難道她最近功力大漲?蘇子玨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快掛了呢!
另一邊,仗著自己內力深厚在聽牆角的艾雲青:某人又在糊弄小姑娘了?
蕭允辰輕咳一聲,掃了從安一眼:媳婦,你剛才用了多大的力?
從安有些心虛,趕緊瞪了眼傻站在一邊的暗衛:愣著幹嘛?救人啊!
被暗衛攙扶著坐在凳子上,從安不確定地瞄了眼咳血不止的蘇子玨,伸手朝著他的手腕探去。
蘇子玨脈象虛浮,時有時無,驚得從安出了一腦門子的冷汗,趕緊走到他身後運起內力幫他調息。
渾厚綿延的內力入體,蘇子玨的狀況似乎才好些,他咳出最後一口汙血,氣息也逐漸變得平順。
理虧的從安鬧了個大紅臉,慢慢地收回手來,心虛地看著蘇子玨,囁嚅著道了聲歉。
“咳,與夫人無關…”蘇子玨的氣息微弱,蒼白的嘴唇上尚帶著一絲殷紅的血跡,臉色比往常更白了幾分。
蕭允辰眼皮子一抽,總覺著他叫‘夫人’的語氣不太對,這般帶著一絲深情的口吻,倒像是在喚自己的夫人。
“是在下…方才出手…”蘇子玨的一句話,分成了好幾句,每說幾個字都要喘口氣“不小心…引動了舊傷…”
雖然知道他已經無礙,但是他這般奄奄一息的模樣,還是驚得從安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外人,打就打了!
可這麽些時日下來,就算從安再怎麽心有防備,也將這個人劃在了‘自己人’的範圍內。
“還是請薑院卿來看看…”從安抬眸看向蕭允辰,神色複雜且內疚不已。
“不必!”蘇子玨立時提高了音調,而後才在從安焦急的目光中,放緩了聲音道:“…在下,休息一會兒…即可…”
若是叫薑院卿過來,他豈不是要露餡?
蘇子玨再度咳嗽了一聲,聲音裏多了幾分氣力“在下,已經覺著好多了…隻要再調息一下…就好。”
覷了眼蕭允辰的臉色,蘇子玨故意補了一聲“夫人放心。”
蕭允辰的臉色已經黑成了煤炭,當即上前拉過從安,命令暗衛送他走!
被吃醋的夫君拉過,從安擔憂地看著蘇子玨被扶走,心裏還惦記著要不要幫他調息。
“放心”蕭允辰陰惻惻地磨牙“暗衛會幫他調息。”
要不以後讓人家叫她少夫人?蕭允辰蹙眉,心中滿是怨念。
“打就打了。”蕭允辰生硬的拉著她的手:“你是一國之後,他欺瞞在先,打他又怎麽了?”
他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朕辛辛苦苦做皇帝,不是要你遇見這種小事還給旁人道歉的。”
從安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直到蕭允辰不自然地紅了臉別過頭去,她才道:“夫君啊!”
“你這般說,就不怕寵壞了安兒?”從安故意眨吧著大眼睛逗他:“萬一安兒變得飛揚跋扈怎麽辦?”
一邊的小櫻打了個嗬欠,伸手想要抓狐狸的麵具。
無良爹娘又來了!
“跋扈就跋扈。”蕭允辰紅著臉,說的理直氣壯“北辰之後,有我們父女二人在,誰還敢說你不成?”
這話說的沒腦子且直白,卻動聽極了。
哪怕明知是句哄人的話,從安也像是吃了蜜糖般開心。
“這種話,以後可千萬別當著小櫻的麵說。”她憋著笑,認真地道:“臣妾怕她學壞了!”
她依偎在蕭允辰的懷中,眼神有些黯淡,也別再對臣妾說,臣妾怕有朝一日當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