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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通透

  來這屋子中的姑娘,皆是家境貧寒,卻生得一副好相貌,便企圖借著選秀,一朝入宮,飛上枝頭變鳳凰。


  卻也不想想,自己連一點身世背景都沒有,在後宮豈會有堅固的地位。


  嬤嬤心下越發的鄙夷,連帶著看沈素期,也未有什麽好臉色。


  沈素期拉起嬤嬤的手,淺笑著說道:“嬤嬤,萋萋不知皇宮中的規矩,還請嬤嬤指點一二。”


  說著,在宮女看不見的角落,將手腕上的玉鐲褪下,戴到了嬤嬤手腕上,嬤嬤掃了一眼手腕上的鐲子,眼睛亮了一下,這鐲子,成色上等,定是價格不菲。


  嬤嬤未想到來這木屋中報名的女子,出手竟是這般闊綽,當下麵色緩和,幾乎要叫上了小主,態度反轉,竟沒有一絲僵硬,連聲應著:“這是自然,皆是奴婢去和禮儀嬤嬤知會一聲,無人會為難小姐的。”


  沈素期心中冷笑著,宮中的人,素來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眼前這嬤嬤的模樣倒也不足為奇。


  當下福了福身,淺笑著道了謝,便離開了木屋。嬤嬤送到了門口,摸著手腕上的玉鐲,笑得歡喜。


  沈素期靠在馬車上,雙眼微閉,眉間幾分疲倦,歎息了一聲。忽地睜開了雙眼,視線掃過空落落的手腕,心中恨意愈發深刻。


  為了報仇,為了殺死池靖遠,一個傳家之物又如何,不過一個死物,算不得什麽。


  閔府。


  閔瑞文得知沈素期一日未進食,皺了皺眉,在書房中來回踱步,卻不肯去柳意軒看上一眼。


  婢子看在眼中,猶豫了一下,便壯著膽子,低聲提議:“公子,表小姐許是臉皮薄,公子莫要與姑娘家計較了,若表小姐餓壞了身體,公子可要憂心了。”


  語氣略帶討喜,隻叫人生不出怒意。


  閔瑞文腳步一頓,視線不知落在何處,冷哼了一聲,語氣中帶著些賭氣,與他平日作風截然不同:“她不吃便是不餓,明日無需再留著柳意軒的膳品了。”


  話雖如此,卻徑直走出了書房,婢子跟在他身後,眼神帶著笑意。自打表小姐來了,閔府才多了些人氣兒,公子愈發的像個常人了。


  閔瑞文剛進了沈素期的房間,便察覺有些不對,卻一時說不出哪裏不對。見外室無人,便朝內室喚了兩聲。現下正是用晚膳的時間,應不會睡下才是。


  但許久仍不見沈素期出來,婢子走進內室,卻是慌張跑了出來,一見閔瑞文,忙低下頭:“公子,表小姐不見了……”


  閔瑞文心中“咯噔”一下,大步走進內室,隻見床榻上躺了一人,看梯形相貌,皆不像是沈素期,卻有幾分熟悉。


  閔瑞文略微思量,一時顧不得其他,上前解了睡穴,便見初雪慢慢醒來,不由心中略驚,初雪的睡穴是被誰點的?難不成是沈素期?


  初雪醒來,先是摸了摸後頸,回憶著昨晚之事,忽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表小姐……”


  四下看去,這才注意到房間中多了兩人。


  婢子見閔瑞文麵帶慍怒,一時未敢上前多言,後退了半步,以免被殃及。


  閔瑞文雙眸漸冷,不必詢問,已料到了事情經過,隻聽初雪提及昨夜之事,便大步走了出去。


  千算萬算,皆沒有算到沈素期會武,竟逃了出去。


  茶樓。


  閔瑞文趕到時,其他人已先到,一進門,來不及多言,看向祁裕,便問道:“祁裕,你有沒有辦法弄出一份秀女的名單?”


  若現下還來得及,應盡快阻止沈素期才是。


  祁裕見他竟是少有的慌張,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還未開口,便被聞人軒搶了先。


  後者靠在椅背上,輕皺著眉,打量了他一眼,唇角似笑非笑,精致的娃娃臉上,說不出的輕嘲:“閔哥哥,秀女的名單已出,你自己去看不就可以。”


  幾人中,聞人軒最是深藏不露,現下卻說出此言,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閔瑞文好似未聽出他的嘲諷之意,大步上前,抓著他的衣領,手背上青筋突起,質問著:“在哪裏?上麵可有閔萋萋的名字?”


  沈素期若是報了名,也斷然不會用自己的名字,她雖急於求成,卻尚有理智。


  聞人軒怒極反笑,冷哼了一聲:“有又如何,莫非閔哥哥有本事衝到皇宮,將她的名字除了?”


  說不出是唯恐天下不亂,或是氣急之言。


  閔瑞文皺著眉,往日清明的眼眸,現下沾染了怒意,瞪著聞人軒,冷喝著:“聞人軒,你再說一遍!”


  祁裕皺了皺眉,終未看著他胡鬧下去,沉聲製止:“夠了。”見他動作略有遲疑,續而道,“沈素期即已報了名,與其惱火,不如考慮下一步如何。”眼眸掠過一抹異色。


  閔瑞文知他所說為何意,當下冷哼了一聲,鬆開手,大步朝門口走去。


  易侍君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見他麵帶慍怒,心下亦生出幾分不悅,卻是歎了口氣:“瑞文,萋萋現下已經為自己報了名,我們再去阻止,單憑我們的勢力,是無法將人帶走的。屆時不僅會打草驚蛇,害了萋萋,還會暴露我們的行蹤。皇上本便對世家虎視眈眈,你現下要去送上門,任人宰割嗎?”


  聲音清冽,有著安撫人心的功效,閔瑞文冷眼看著他,一時未言語,祁裕幾人皆麵露不悅,卻不再看他。幾人皆知,閔瑞文不會再衝動下去了。


  以大局為重,這五個字已經刻到了他們的骨子裏,一切以保住世家為重。


  閔瑞文漸漸冷靜下來,大步走到桌前,隨手端起一茶杯,大口飲下。略帶苦澀的茶水,澆滅了心頭最後一點衝動之火。


  卻見聞人軒那張精致的娃娃臉上,再無一絲笑意。


  見他入了坐,隻看著手中小巧的茶杯,涼涼的說道:“閔公子莫要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何,為了一個女子大動幹戈,莫非還當現下是太平盛世?”最後四字咬地極重。


  太平盛世,若是太平盛世,先皇時代,世家公子在京城足以橫著走。反觀現世,世家公子算何,皇上不看重之人罷了。


  閔瑞文心中沒來由的不舒服,卻壓下這股異樣,麵色輕蔑,輕哼了一聲,淡淡說道:“閔萋萋留著自有用處,她現下私自入了宮,將我的計劃全盤打亂,否則我會在乎她的死活?”


  語氣之不屑,好似方才衝冠一怒的,另是他人。


  聞人軒見他逞強,當下嗤之以鼻,不再看他。心下卻是記上了沈素期一筆,竟挑得他們多年兄弟赤臉相對,真是該死。


  祁裕端著手中的茶杯,輕啜了一口,旋即將杯放下。茶杯落在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


  閔、聞人二人當下相視一眼,皆止住了聲音。


  祁裕看在眼中,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終是沒有責備什麽,若無其事的說道:“閔萋萋參加選秀,已成定局,我們不妨從這裏打開口子,尋個辦法,在皇宮中安插自己人。”


  在祁裕眼中,沈素期不過是一顆棋子,閔瑞文為了一顆棋子失了分寸,實在不該。現下棋子自己謀了路,便應當利用了。


  易侍君點了點頭,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此事可行,不妨安插個婢子,女子行事,也是方便。”


  聞人軒此時搭了話:“若要安插,便安插個機靈的,免得不知自己如何死的。”這話顯然指桑罵槐。


  閔瑞文聽出其意,卻未與聞人軒有何口舌之爭,反而沉吟了一聲,略微思量:“若要安排,便安排個身手矯捷的。”雖知沈素期會武,卻不知她的武功到何地步。


  祁裕手指在桌上輕叩著,聽幾人接連發表意見,沉吟道:“這事便先確定下來,還有一事……”


  環視幾人,見四下無聲,話鋒一轉,“符相那情報,想必你們也收到了。”


  雅間頓時安靜下來,閔瑞文率先開了口,談及正事,不由正了正神色:“前日便收到了,隻不確定是何人傳來,無法確定是否真實罷了。”


  王玄明一直未開口,有了先前閔瑞文因沈素期對他動怒一事,他便不再插手沈素期之事。


  現下聽了正事,便參與了討論:“無論是真是假,單是與兩國勾結,便足夠皇上對符相起疑,將他置之度外。”


  帝王疑心重,何況先前皇上已經賞了符相一美人,現下再動搖符相的地位,可謂輕而易舉。


  祁裕卻考量了另一件事:“不弄清楚是何人送來的情報,我們便不可輕舉妄動,那人極有可能要借我們的手,除掉符相。”


  言下之意,他們被人利用了。


  閔瑞文搖了搖頭,不以為意:“符相連帶了許多官員,若符相倒了,朝廷中必定會有許多職位空出來,屆時安排我們自己的人,豈不方便許多?”


  即有弊,便有利,此乃亙古不變的道理。


  豈料聞人軒冷哼了一聲,麵帶冷笑:“安排我們的人?說來容易,皇上正是建立根基之時,恨不得整個朝堂都是他自己的人。”


  池靖遠猜疑每一個官員,那些人皆是先皇時的命官,難以保證會順服他。這些人乃是池靖遠的心頭大患,此次除掉符相,乃是為了皇上除掉隱患,皇上無理由排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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