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任命
他雖與裴無忌不對付,卻也未有何強烈的敵意,隻是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有必要湊到一起罷了。
他雖想聽不會再有牽連,池靖卿卻未如他所願,沉吟道:“並非如此,此次裴無忌回國,便是為了向漠北來戰一事,如此看來,他在明召有舉足輕重的地位,這並不是秘密了。
也便是說,若是日後我們與明召有來往,便要與他打交道。”如此一來,如何避免與裴無忌的來往。
麵具微愣,拍了拍腦袋,半開玩笑道:“怎麽說到了裴無忌身上,”話鋒一轉,“靖卿,祁國公今日早朝之後便被池靖遠留在了皇宮,應是在協商派人前往戰場捉拿符佑之事。
若無兵馬,到了戰場上,你可是暴露在了四國槍口之下。”話一出口,才發覺不由自主地帶了現代話語,當即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站到了風口浪尖上。”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麵具雖跟在他身邊,卻也並不知曉他的全部勢力,是故並不完全知道他此次行為是何打算。
後者目光不知落在何處,淡淡道:“暫時隻是借故離開京城,其餘的到了戰場再做打算。”
此話乍一聽毫無打算,但若真當如此,池靖卿豈會提出不帶一兵一卒前往戰場,那可是個刀劍無眼的地兒。
翌日。
晨光熹微之時,宮門前已然站了兩排官員等候。
卯時,天色大亮,百官進入朝唐殿。
池靖卿被宣入殿內,不知情的官員皆看向他,低聲與身旁的人議論著。
上次皇上明擺著拒絕了他,不出三日的事,今兒個怎的又將人傳喚了進來?
百官細微的議論之聲中,池靖卿從容不迫地走上前,彎腰作揖,道:“臣弟見過皇上。”全然不受百官之議論影響。
池靖遠麵色如常,道:“七弟平身,”見他站直了身體,續而道,“今日請你前來,乃是商討捉拿符佑一事。”即便心中有了打算,礙於皇帝威嚴,也並直接言明。
池靖卿昨夜便收到了池靖遠改變主意的消息,且現下他將自己請到了朝堂上,便已是退讓,他若不識相地等著他直接問道,那絕無可能。帝王的尊嚴不允許他低頭。
思及此,識趣道:“啟稟皇上,臣弟仍想請命前往戰場捉拿符佑,還請皇上允許。”言之鑿鑿,且麵帶堅定。
上次他請命被駁了回來,且被皇上當著重臣的麵無視的那麽徹底,除了幾個知情之人,無人料到他還會請命。
但這話正中了池靖遠下懷,他略微點頭,沉吟道:“七弟若要前往戰場抓人,乃是隱蔽之事,若帶了兵馬,目標太大,容易暴露。
朕見你身邊那位帶著銀色麵具的下屬身手便不錯,不妨便叫他隨著你前往。”語氣更是壓迫,“你意下如何?”雖詢問,語氣卻是毋庸置疑。
此言一出,不知情之人皆倒吸了一口涼氣。
皇上當真不給二王爺兵力了?二王爺竟當真要隻身前往戰場捉人了?
池靖卿未有半點意外,這話本便是他自己提出來的,是故答應得也輕易得多,目光與池靖遠平視著,緩緩道:“皇上考慮周到,臣弟遵命。”語氣未有把半分勉強。
如此便答應了下來,當真如祁國公所言,他不會拒絕。
池靖遠目光落在祁國公身上,眼眸微眯,隻看了半響,便將視線轉回池靖卿身上,沉聲道:“既然無需準備什麽,明日便啟程吧。”見他答應,便換了一副語氣。
最是無情帝王家,池靖遠逼宮皆未心慈手軟,現下陷害皇弟更是眼都不眨。
這邊池靖卿離開皇宮,準備明日之行。到了傍晚,沈素期等人終於出了山穀。出口便是一處村落,百姓安居,夕陽的餘暉籠罩著整個村落。
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說的便是眼前這處恍若詩句中存在的村落。
夕陽籠罩著村落,為萬物渡上了層橘色光芒。夕陽下,炊煙嫋嫋,如回故鄉。
雖無繁華,也無喧鬧。
裴無憂見了村落,沒來由的一陣失落,抿了抿唇,終是停下了腳步。
趙子威二人見她忽地停了下來,不由停下腳步,皆看向她。後者麵色猶豫,欲言又止,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反複幾次。
沈素期想到了她要說什麽,趕在她開口之前,淡淡道:“裴姑娘,到了下一座城鎮再說吧。”即便知道終是要分道揚鑣,但見她如此,心中仍時有愧疚。
若不是自己,她也無需險些丟了性命。
裴無憂適才還有些猶豫,聽聞此言,最後一絲猶豫也蕩然無存,眸中透著驕傲,麵色灑脫,幹淨利落,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趙公子,先前便說好出了山穀便分道揚鑣。現下出來,我們也是時候到了分別的時候了。”她雖麵不改色,心口仍是該死地發悶。
趙子威略微思索,未有半點猶豫,點頭應道:“裴姑娘一姑娘家,在外實屬不易,若有可能,還是回了明召得好。”無一點挽留之意。
這一推,便將她推出了大越,當真夠遠。
裴無憂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了一抹笑:“日後如何,便不勞趙公子費心了,”聲音一頓,收回視線,“你……你們珍重。”
說罷,利落地轉身,朝著夕陽的方向快步離去,腳步略有沉重,但挺直的背脊與毫不猶豫的步伐,皆透著驕傲與灑脫。
沈素期歎息一聲,朝村中走去,邊道:“裴姑娘是個好女子,此去一別,著實有些可惜。”語氣淡淡,顯然有意說出此言。
趙子威放慢了腳步,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被風吹亂的發絲,作勢抬手幫她整理頭發。
手指張開,伸到了一半,漸漸收了回來,垂下手臂,眼底略帶痛楚,若無其事道:“素素,亂世之中,如何顧得上兒女私情。”
沈素期腳步未停頓,隻抿了抿唇,未去揭穿,也未去應答。
二人皆默契地未去戳破那層窗紙,也還可以保持著現狀相處下去。
二人沉默地走在村落之中,天也漸暗,趙子威上前一步,跟上她的腳步,道:“素素,今晚我們要在這裏留宿,且村落中無客棧,你在這裏等一下,我過去詢問哪裏可以借住一晚。”
說罷,見她站在原地未動,便朝一旁的院落走去。
院子門口嬉戲的孩童率先察覺生人靠近,眨著眼,懵懂而好奇地看著他。待他走近,怔怔地問道:“你、你找誰……”終是帶著孩童此時該有的怯意。
趙子威未帶半分敵意,居高臨下道:“小童,這戶人家中可有人居住?”說著,從敞開的門朝院子中望了一眼,見有人影走動,心下了然。
幾個不出十歲的孩童見他朝院中看去,相互看了看,被問話的小姑娘點了點頭,脆生生地應道:“有,這是我家,”看了看他身後的沈素期,問著,“大哥哥你有事嗎?”
許是這村落與世隔絕,村民皆是善良的,是故小姑娘未多想,便道出了心聲。
院中的人許是聽見了門口的聲音,朝門口走來,邊走邊道:“辰兒,你在與什麽人說話?”
趙子威聽聞聲音傳出,站直了身體,看向院門。婦女一出門,便見一大男人朝自家門口張望著。
先是將自己的孩子拉到身邊,旋即看著趙子威,眼中仍是沒有防備,問道:“這位小弟看著麵生,是路過此處口渴了?哎呀,我家那口子不在家,就不請你進去了,你等著,我端碗水出來。”語氣透著一股熱情。
不等趙子威開口,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拉著她轉身朝院子走去。
趙子威見她不像想趁機帶著孩子躲起來的樣子,上前一步,忙將人攔了下來,道:“大嫂,您誤會了,我們路徑此處,天色已晚,想在此處叨擾您一晚,不知可否方便。”
四處為家乃是常有之事,是故他並不覺有何難以啟齒。
婦女朝他身後看了一眼,見不遠處有一女子朝這邊看來,當下心中了然。
她臉上透著一股笑意,打趣道:“原是帶著娘子出門,今兒個天色著實不早了,你們小兩口便進來休息,等我家那口子回來,我再去說。”說著,讓開了進門的路。
趙子威一怔,下意識要開口解釋,他與沈素期之間的關係,但聽聞“小兩口”三字,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皆卡在了喉嚨裏。
他存有私心,未去提醒,道了聲謝,快步走回沈素期身邊,將情況大致說明,與她一同走向婦女。
到了跟前,沈素期鞠了一躬,緩緩道:“大嫂,打擾您了。”許是婦女臉上透著一股親切,她亦不覺借宿一晚有何尷尬。
婦女見她一身粗布衣,卻仍無法掩蓋原本的氣質,再看男子更是氣宇不凡,腰帶配件,當下便明白了兩人身份不簡單,加上前一陣子總有官兵從村子路過。
心頭一轉,便將二人身份猜到了個大概。
婦女幾乎將情緒都寫在了臉上,現下同樣未將懷疑跟猶豫隱藏起來。沈素期抿了抿唇,細想之下,發覺著實是他們太過魯莽了。
她抿了抿唇,打起了退堂鼓,道:“大嫂,是我們冒昧了,打擾了您。我們再到別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