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逃兵
麵具拿起桌上的紙筆,扔到了徐城府身前,冷聲道:“徐城府,勞煩您了。”居高臨下,聲音森冷。
徐城府一見那紙上已然寫好了說詞,且筆跡與自己的相差無幾,險些昏厥了過去。
這顯然是早有準備,倘若他不應,明天的今天便是他的忌日,若是應了,還有逃出大越,苟且偷生的可能。
一咬牙,便應了下來。
麵具拿過信箋,隨池靖卿離開。
三日後。
大片的楊樹林中,傳出噠噠馬蹄聲,一條貫通南北的官道上,兩匹黑色烈馬踏著積雪飛也似的疾馳著。
馬蹄所過之處,積雪飛揚,馬上兩名青年男子,皆衣袂翻飛。
道路前方,忽地跑出幾道人影,皆身穿戰衣,不看前路地疾跑著,連兵器掉在了地上也不顧。
麵具見幾人士兵模樣,忽地想到了什麽,問道:“靖卿,看這幾人逃出來的樣子,周圍似乎有戰場。”戰火紛飛之處,皆是戰場。
池靖卿目視前方,目光複雜,應道:“我們過去。”說罷,一揚馬鞭,冷喝聲,“駕!”
馬兒嘶鳴,噠噠之聲加劇,到了士兵身前五十米處,二人齊拉馬韁,馬兒前蹄揚起,停下腳步。
士兵忙停住腳步,看著忽然出現的兩人,戒備地揚起武器,雖有兩人丟了武器,卻仍擺出了防守之勢。
士兵相互看著,一人站了出來,警惕地高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前方就是戰場,勸兩位公子還是繞路而行,免得濺了一身的血。”明明一身狼狽,卻依舊要虛張聲勢。
麵具一挑眉,池靖卿生得豐神俊朗,優雅高貴,被不知情之人當做公子哥乃是常有的事。
後者麵不改色,拉著馬韁,朝前方看了一眼,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血腥味兒,若非對此敏感之人,也是察覺不出的。
池靖卿收回視線,看著那名發話的士兵,問道:“幾位可是安國的士兵?”語氣篤定,且高深莫測。
士兵一愣,下意識問道:“你知道安國的軍隊?”見他點頭,略微放鬆了警惕,“勸公子還是莫要過去的好,安國情況不太樂觀,過去了也恐會是遭殃。”
這話一出,他身後的幾名士兵皆低下了頭,麵色慘淡,且帶著羞愧。
可以確定這幾人是安國的逃兵,隻是戰爭剛起,且安國是與明召合作,怎的還會有逃兵,莫非當真打了敗仗?
池靖卿略微思索,臉上扯出一抹公式化地笑容,點頭應道:“軍爺,我們兄弟二人乃是符軍師請來的,與貴軍探討糧草生意的商人,不知軍爺可否為在在下指個路。”
這話一出,便見幾位士兵臉色大變,原本慘淡,現下透著惱怒,。
一士兵額上青筋凸起,冷哼道:“你是說符佑?若不是他仗著被吾皇信任,恃寵而驕,幹涉軍政,我們怎麽會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偷襲……”語氣滿是指責。
另一年長些的士兵忙出聲製止:“夠了,在外人麵前說這些做什麽,還嫌不夠丟人的嗎!”雖是指責,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
年長的士兵阻止過了,看著池靖卿,沒好氣地道:“前方三百裏遠的那片樹林就是了,兩位公子可別怪我們沒有提醒過你們。”語氣不善。
得知了二人是去找符佑,幾位士兵臉色都不太好看。
池靖卿仍不死心,問道:“幾位,安國的領軍之人可是四皇子楨溫禮?”像是沒有察覺到幾人的惡意,語氣平緩。
年長的士兵微愣,神色閃過一抹愧疚,並未惱怒他對四皇子的指名道姓,麵露幾分頹然,不答反問:“是又如何。”語氣帶著一絲懊悔。
甚至有一名士兵放下武器,蹲在了地上。
池靖卿心下了然,目視著戰場方向,麵色忽暗,道:“多謝幾位。”說罷,不等幾人反應,一揚馬鞭,馬兒嘶鳴,朝戰場飛馳而去。
麵具跟了上去,與其並肩而行,高聲問道:“靖卿,我們現下過去目標太大,許會暴露了身份。”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夾雜著麵具被風碾碎的話語聲,像是從遠處傳來。
池靖卿一拉馬韁,馬兒慢了下來,他眯著眼眸略微思索,道:“言之有理。”
一刻鍾後。
樹林中央的空地上,兩國交戰,漠北鐵騎天下無敵,名不虛傳。
兩軍交戰之地,空氣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但見安國士兵如一盤散沙,軍心低落,地上屍體大多皆是安國士兵的。
反觀漠北鐵騎,氣勢洶湧,軍心高,個個手持長矛,刺殺安國士兵,毫不費力。顯然,安國士兵已然絕望。
麵具見此幕,眯著眼睛,低聲道:“靖卿,四皇子似乎不在這裏。”他雖未見過四皇子,但這些安國士兵皆麵色頹然,四皇子乃是皇室之人,即便是死,也是驕傲的。
池靖卿扣上最後一顆扣子,眯著眼掃了一眼戰場,點頭應道:“四皇子不在,我們便沒有必要上前了,此次戰役安國已敗,無需挽救了……”耳邊風聲一動,“等等。”
豎起耳朵仔細聽著,隻聽遠處傳來一道馬蹄聲,旋即便見一紅色烈馬,一男子著白色鎧甲,手持長槍,遙遙便可感到肅殺。
麵具掃了那人一眼,心下了然,檢查著兩人身上安國士兵的衣裳,見無破綻,上前一步,道:“四皇子似乎到了,我們過去吧。”語氣平緩,似乎在說著一件極為平常之事。
池靖卿與其四目相對,不必言明,其意便已傳達。
二人在最外圍,池靖卿站在一顆楊樹上,折下一把三寸長的樹枝,漆黑眼眸陰鷙湧動,目不轉睛地看著戰場。
馬兒嘶鳴,戰場之上籠罩著慘淡的雲,此戰打得毫無氣勢,安國的士兵愈發的弱了下去,連反擊都有力無氣,沒有一點聲勢。
這哪裏是戰爭,分明是漠北單方麵的宰割盛宴。
然,馬蹄聲逼近,安國士兵似是察覺了什麽,皆朝聲音源頭看去,見竟是四皇子,個個變了臉色。
一將領猛地回過神來,高聲道:“四皇子來了,我們的救星來了,大家打起精神,我們一定能夠活著離開這裏!”聲音之中頓時有了氣勢。
四皇子一出麵,軍心高漲,安國的士兵聚到了一起,四皇子楨溫禮策馬而入,站在隊伍前方,掃了一眼滿地狼藉,眼底掠過一抹痛楚,攥緊了馬韁。
漠北拓跋碩將軍見來了一麵容溫雅之人,嗤之以鼻:“安國莫不是沒人了,怎的派了個書生來打仗,還是來安國廢物太多,都要我漠北士兵來解決了。”
聲音粗獷,氣勢如虹。
漠北士兵放肆大笑著,笑聲中說不出的嘲諷。
楨溫禮生得斯文,寒眸微眯,不受挑釁,冷聲道:“拓跋碩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場戰役若可決定最終勝負,那本皇子便將你們漠北將領士兵皆當成天真愚蠢之人。”
久經戰場之氣勢不是普通將領戰士可比擬的,安國士兵軍心高漲,一掃適才頹然之樣。仿佛四皇子便是神,有了他在,這場戰定會勝了。
拓跋碩見安國是士兵軍心愈發高漲,打了個手勢。麵色漲紅,粗獷地眉皺到了一起,手中的長矛直指著楨溫禮,沉聲道:“四皇子,打仗可不光靠嘴巴。”
聲音發寒,麵帶慍怒,厲聲道:“兄弟們,抓了楨溫禮回去,賞白金一百兩,且軍銜上升一級!”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這話一出,漠北士兵頓時興奮了起來,一個個看著楨溫禮的目光透著貪婪與殺意,好像看著座金山。
楨溫禮冷哼一聲,低聲道:“你們跟在我身後,莫要戀戰。”此意便是要帶著這些人逃了。
一士兵聽出此意,麵帶慍怒,等著拓跋碩:“四皇子,我們的人豈不是白白送死了。”聲音透著股不甘。
楨溫禮不假思索,拓跋碩已然衝到了眼前,頓時氣息一變,揮動長槍,迎了上去。
池靖卿二人站在樹上望著交戰的雙方,打了個手勢。麵具一點頭,躍到了另一顆樹上,與其拉開了距離。
池靖卿抓起事先準備的樹枝,手腕一抖,樹立立馬化身柄炳飛刀,四散開來,竟大半紮在了漠北士兵坐下之馬上。
漠北鐵騎最大的優勢與特點便是馬,且鐵騎士兵人人穿著盔甲,樹枝無法射入,但射在了馬兒的眼上,馬兒吃痛,一陣嘶鳴之聲響起,馬兒皆暴躁了起來。
拓跋碩見狀,臉色大變,這一分身,肩膀一刺痛,忙回過神,長矛朝楨溫禮刺去。後者拔出長槍,麵色肅然,冷聲道:“拓將軍,你太過輕敵了。”
拓跋碩來不及多疑本國的戰馬怎的突然被人從暗中刺傷,楨溫禮的下一輪攻擊便逼了過來。
漠北戰馬紛紛出現異樣,顧不得背上的士兵,前蹄離地,皆朝後仰了過去。
好在漠北士兵反應足夠機靈,在摔落在地前躍了出去。
然,落地還未站穩,後方竟殺出了安國士兵,還未反應過來,一柄彎刀架著士兵肩上,麵具手腕一轉,那士兵頸間分離,腦袋耷拉在肩上。士兵雙眼瞪得溜圓,到死都不知道是這麽一回事。
“後方有安國士兵,大家小心……”
那漠北士兵的話還未喊完,麵具身影一閃,一刀解決了他。
不僅麵具動作迅速,連池靖卿所到之處,皆是一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