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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投降

  楨溫禮話鋒一轉,“不過你身後的士兵,都還願意冒險一戰嗎?”語氣未有輕蔑與譏諷,不過道出了事實罷了。


  拓跋明月餘光瞥見有人別開了視線,或低下了頭,也有士兵仍挺著胸膛,視死如歸。


  事實擺在眼前,即便士兵沒有人將撤退說出來,他身為元帥,又豈會看不出。


  拓跋明月難堪之意近乎寫在了臉上,池靖卿一直以侍衛的身份站在楨溫禮身後半步遠的位置,現下上前半步,與之並肩,低聲道:“溫禮,拓跋明月乃是重情重義之人,倘若可以勸降,無需浪費過多兵力。”頓了頓,“且漠北士兵貴在其精,你現下正是用人之際。”


  與減少殺戮比起來,後半句話更得楨溫禮之心。


  現下安國局勢不穩,大皇子對皇位虎視眈眈,九皇子十皇子結成一派,皇帝垂老,正是各皇子表現奪位之時。


  是故得到這三萬大軍對楨溫禮來說,乃是如虎添翼。


  思及此,他眼眸微眯,麵色稍微緩和。池靖卿見此模樣,心下了然,便退了回去。


  楨溫禮望著拓跋明月,沉聲道:“拓跋元帥,您比本皇子年長許多,更能夠體會到行軍的艱苦,也更知道士兵們的難處。


  如今這個局勢你比本皇子要清楚,困獸之鬥隻會害死你自己與你的士兵,這些士兵皆是相信你,才會將性命交到你的手上,難道你當真要親手葬送了他們嗎?”


  這話一出,拓跋明月還未回應,他身後的士兵便叫嚷了起來。


  “呸!投降?你們中原人陰險狡詐,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投了也是個死,誰要投降啊。”


  “戰士戰死沙場乃是殊榮,若隨了你,還不知是怎麽死的。”


  “……但若投降,總不至於現下便是,我家還有老人婦女……”


  “我也是,我都三年沒有回家了……”


  最開始慷慨抗議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些低聲抱怨或吐苦水的聲音愈發的清晰。


  士兵已然動搖,軍心不穩,仗還怎麽打?

  楨溫禮抓準時機,續而道:“隻要拓跋元帥你肯歸順,這些人到了吾國,便是本皇子的人,本皇子對天發誓,定不會苛待他們。”


  他刻意沒有用投降這個詞,不過話鋒一轉,“相反,若再耗下去,即便本皇子有耐心,明召王爺也不一定有耐心等你猶豫,那便不是本皇子可以做主的了。”話到最後,語氣之中帶了警告。


  裴無忌麵不改色,眼底露出一絲玩味。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按理來講,楨溫禮臨時的主意,未與他商量也情有可原。


  投降與否,皆在拓跋明月一念之間。一念生,一念死,帶上三萬士兵的性命,他現下心情很是沉重。


  拓跋明月在進退間猶豫著,忽地身後士兵話鋒一變。


  “元帥,你帶了我們這麽多年,現下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們都跟著你。”


  “這麽多年跟著你,弟兄們沒吃過虧,你且說現下要如何。”


  “若是投降,我們便跟著你,若是繼續打下去,我們……便繼續為您效命。”


  適才猶豫之人,現下也猶豫著說出這樣的話,身家性命雖重要,但拓跋明月對待他們的情義,也不是隨便可以辜負的。


  拓跋明月聽了士兵們這話,卻半點也高興不起。雙手緊握,看著楨溫禮,麵色悲痛,沉聲道:“四皇子適才的話可作數?”粗獷的聲音沉重且透著無可奈何。


  此言一出,其意便很是明顯了。


  楨溫禮唇角帶著笑意,篤定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話音一頓,“隻要貴軍肯繳械歸順,安國必定禮待。”言下之意,若他們投降,必須拿出誠意來。


  拓跋明月麵色一頓,狠皺著眉,一把扔了長槍:“眾將士聽令!放下武器,正式投奔安國!”


  一句話,屈辱、悲痛、淒涼、苦澀、無奈。種種滋味打翻在心頭,心情複雜萬分。


  漠北將士們麵色凝重,一個個放下武器,帶著屈辱感,低著頭無顏去看對方,隻害怕在對方眼中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楨溫禮眼底掠過一絲異色,見漠北士兵皆放下了武器,卸了裝備,大手一揮,道:“開城門!”


  漠北投降,安國、明召兩國不費一兵一卒,大敗漠北。


  戰事臨近尾聲,隻剩一些瑣事需要處理。


  安國這邊慶功宴還未準備,便從國內傳來一道急令。


  大皇子逼宮!


  池靖卿聽聞此消息,並未急著去找楨溫禮,隻在房間內未動。麵具在此他如此淡定,不由道:“四皇子現下應在集結隊伍了,走之前或許還會來與你告別。”


  言下之意,楨溫禮若是還想著此次打了勝仗大半是他們的功勞,便不會忘了他們。


  池靖卿麵不改色,漆黑的眸子深邃幽暗,淡淡道:“那便是他的事,得與失,皆在他一念之間。”


  麵具一挑眉,但聽房間外響起腳步聲,一時未應聲。


  果不出所料,楨溫禮急匆匆地進門,還未關嚴門,便道:“靖卿,皇宮傳來消息,大皇子企圖逼宮造反,眼下九皇子十皇子皆虎視眈眈著,我必要回去一趟。”


  池靖卿緩緩起身,道:“溫禮,此次你大敗漠北,得了軍心民心,大皇子手中兵馬並不如你,隻要小心謹慎,登基並非難事。”


  楨溫禮沉吟一聲,道:“靖卿,我雖不應太過幹涉你的事情,但你若有謀反之意,於情於理我皆應幫助你,你隻管在危難之時通知於我。”至於屆時他是否幫得上,便是兩說了。


  後半句話,即便他未明說,池靖卿也是想得通的。


  楨溫禮此次回去隻是爭奪皇位,是否成功還未成定數,但未成定數之時,仍想著與池靖卿的約定,單憑這一點,便已經足夠了。


  後者從袖中拿出一錦囊,唇角微勾,道:“這東西你帶著,危機關頭打開,便可助你度過難關。”說罷,遞了過去。


  楨溫禮微怔,接過錦囊,來不及多說,便聽外麵士兵在喚他。收起錦囊,道:“靖卿,保重。”


  與楨溫禮別過,麵具看著人離開,嘖嘖兩聲,道:“那錦囊你原本是不想給的吧。”


  池靖卿不可否認,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得與失皆在他一念之間。”倘若楨溫禮忘了他們的約定,那錦囊當真不會落入他手中。


  安國明召大敗漠北,此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池靖遠耳中。


  朝唐殿。


  池靖遠鷹眸微眯,眉頭微皺。


  朝堂之上,禮部尚書舉著朝笏,高聲道:“皇上,漠北此次不僅敗了,且所剩的三萬大軍,投奔了安國,使得安國實力提升了一個高度,現在威脅更甚。”


  言下之意,安國對大越也是一個威脅,若不能拉攏,便必要除掉。


  禦史大夫上前一步,道:“皇上,符佑先前便是安國人,若向安國透露大越之事,怕是……”


  其餘的話不必言明,此事先前便已然討論過。現下這話,不過是再提醒一下池靖遠罷了。


  後者眼底掠過一絲異色,沉吟道:“戰事已定,池靖卿應帶符佑回來了,他現下人在何處?”聲音緩慢,臉上看不出喜怒。


  祁國公眼珠轉了轉,卻未開口說什麽。


  段喃眼瞼微垂,掩去眸中陰鷙,沉聲道:“啟稟皇上,二王爺仍在邊境未回,但在前兩日傳回過信箋,隻道符佑死在戰場上,他也無需回來麵聖,便四處遊曆了。”


  池靖卿未回來是何原因,他心知肚明,然,沒有必要叫池靖遠也清楚。


  池靖遠眉頭更是一皺,沉聲問道:“二王爺不回來了?”聲音已然冷了下來。


  池靖卿從戰場上回來,且看著安國大敗漠北,壓製了這麽久的野心被激發,並非無可能,隻是他若有意造反,他的身份便是一大威脅……


  段喃頭顱微低,應道:“回皇上,二王爺不僅未有回歸之意,且臣聽聞信使的口風,二王爺似乎有意與安國走近,不知是何意……”


  這不知是何意,才好叫人浮想聯翩。


  禮部尚書左右看了看,上前半步:“啟稟皇上,二王爺雖無心理會朝野,但現下安國是一大威脅,二王爺現下與安國走近,不得不防啊。”


  兵部侍郎亦上前,道:“皇上,即便不因為二王爺,安國明召逐漸強大,大越也應做好準備才是。”


  這話便給了池靖遠一個台階下,若將池靖卿逼得太緊,隻會叫百姓覺得皇上容不下這一個弟弟,但若什麽都不做,對池靖遠來說又是一大威脅。


  池靖遠麵色稍緩,道:“為了穩固大越軍勢,為了大越百姓更加安穩。傳朕旨意,增加民稅,征兵,但凡年滿十八周歲的皆要為大越獻一份力,必須參軍!”


  冷硬的聲音帶著天子之威,不容抗拒。


  百官皆怔住了,祁國公仗著年老,多言一句,道:“皇上,此事……”


  池靖遠現下無暇顧及其他,一擺手,示意他住口,沉聲道:“段喃,此事你必要監督得當,事關重大,莫要辜負了朕對你的信任。”


  以皇上對段喃的器重,直呼其名還是第一次,可見事態嚴峻,以及皇上心頭之怒。


  千防萬防,竟還是防不住一個池靖卿,他如何不惱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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