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心生情愫
房間安靜半響,蘇夙從他臉上看不出什麽,隻能詢問:“皇叔,你知道那人是誰嗎?”麵色透著一絲緊張。
楨溫謹落下一枚黑子,緩緩道:“大越皇帝有一位心上人名叫沈素期,臥榻不起,皇帝情深意重,每日早晚在佛堂中祈禱,時間一長,身上沾染檀香。”
語氣似乎還透著一絲不解。
那人若是池靖卿,怎會出手救下蘇夙,他並不認為對方有這等好心。
蘇夙一怔,大越的皇帝?當下不由竊喜:“若當真是大越的皇帝,我更要爭取了。”
她似乎都看得見日後榮華富貴錦衣玉食的生活了。
楨溫謹欲言又止,終出於長輩的身份,提醒著:“夙兒,大越皇帝有中意之人,且一往情深。”換言之,她去示好也不會有回報,還很可能將自己搭進去。
蘇夙滿腦子皆是池靖卿的身影,豈會聽進他的話:“可他心上人不是臥床不起嗎?既不能時刻陪伴在他身邊,我便有機會,何況他是皇帝,皇帝三宮六院不是很正常嗎?我機會大得很。”
楨溫謹隻看她一眼,未再言語,又執起一枚白子,低眉看著棋盤。
蘇夙見狀識趣的站起來,福了福身:“皇叔,夙兒就不打擾您下棋了,夙兒告退。”
從寢宮出來,便在皇宮中慢慢走著,美目流轉,卻再未見到那抹身影。
鳳棲宮。
池靖卿進門之後,房間中的宮女識趣的退下去,他走到床榻邊,但見沈素期仍昏睡著,心底一陣失落。
吩咐宮女打來熱水,擦拭著她的身體,緩緩道:“素素,今日我看見一個與你很像的女子,也穿粉衣,麵若桃花,我還當是你,便追上去,隻可惜與你再像也不是你。”
忽地話鋒一轉:“大臣們這兩日的奏折中提起過讓我立後,你若再不醒來,我可就要讓別人當皇後了。”
“罷了罷了,你可別一氣之下不醒過來了,我不理會那些迂腐的大臣就是了。”
“……”許久也得不到一點回應。
鳳棲宮冷冷清清的,像冷宮似的,池靖卿從房間出來,環視偌大的寢宮,發覺竟見不到兩個人影才意識到,當即回去讓內務府往鳳棲宮多安排幾人。
夜幕降臨,皇宮燈火通明。
蘇夙特意派貼身婢子望蓮去打聽池靖卿的行蹤,打聽到之後思量半響,道:“你去讓小廚房的人準備些皇上喜歡吃的糕點來,一定要盡快。”
等望蓮下去,才進內室挑選衣裳,半個時辰之後。望蓮帶著糕點回來,但見她已經換過一身衣裳,眼睛一亮:“郡主,您這身衣裳好生漂亮,隻是……粉白色是不是有些過於素淨了?”
與白天那身衣裙不同,這件衣服下擺處鑲嵌一圈波浪形的亮片,夜晚在燈光下走動,亮片像會動似的,又亮晶晶的,讓人見之便眼前一亮。
蘇夙理著頭發,眼底藏不住得意,道:“你不懂其中的道理,東西給我,我自己出門,你不用跟隨著我。”說罷,從她手中拿過食盒。
望蓮將東西交給她,有些猶豫:“郡主,出門在外怕是不安全,奴婢還是……”
蘇夙心情好,便未像往常那樣訓斥她,隻道:“不必了,你莫要告訴皇叔便是。”說罷,朝外走去。
望蓮張了張口,終未說什麽。
蘇夙獨自走在幽靜的宮路上,不由有些膽顫,皇宮太過陰森,早知道路上連個宮女都沒有,她便讓望蓮跟著了。
加快腳步,終於到了禦書房門前,放緩腳步,慢慢走上前去。
哲理幾步迎上前,對著她略微點頭,道:“懷平君主,您找皇上有事?”
蘇夙眼底掠過輕蔑,柔聲道:“公公,本郡主得知貴國皇帝還在處理朝政,向來還未用完膳,便做些糕點帶過來,勞請公公通報一聲。”
哲理麵不改色:“郡主,恐怕要辜負您的一片美意了,皇上召見段丞相,正在裏麵談事情,適才明召的王爺過來都未見著皇上的麵,奴才瞧著天色太晚,不如您明日再過來?”
他是皇上身邊的人,他的話多半就是皇上的意思,蘇夙即便不喜歡聽這話,也未敢去得罪池靖卿的人,隻麵露惋惜:“那公公記得告訴皇帝一聲,本郡主來過了。”
作勢便要將食盒遞過去。哲理巧妙一側身避開:“郡主,皇上晚上不進食,這東西您還是帶回去吧。”
蘇夙深吸口氣,勉強扯出一抹笑意:“那本郡主便不打擾公公辦公了。“說罷,隻得悻悻而歸。
蘇夙走後,哲理便進禦書房中,將適才蘇夙來過的是事情稟報,池靖卿批閱奏折的動作未停,道:“今後也不見,除朕傳召,他國來使求見一律不準進禦書房。”
恰好批閱完一個奏折,拿起奏折往龍案上一放。
奏折落在龍案上的聲音清脆,聽得哲理心頭一驚,忙應下來又退出去。
蘇夙拿著食盒,隻覺自己像個笑話,路過禦花園,將食盒往樹下一扔,氣急敗壞:“竟敢攔著本郡主,不知死活的東西!”
天色已晚,這個時候見大臣談什麽要事,分明是不讓她進去。蘇夙雖不聰明,但這點還想得到,越想越氣。
氣衝衝的回到房間,關門聲驚動樹上的烏雀。
楨溫謹拿著一本書看,翻動書頁之時聽見這聲音,翻書的動作一頓。
這邊蘇夙向池靖卿示好未能成功,另一邊宇文念柔終於見到心上人,卻也不得善終。
裴無忌被人找到並且帶回來,不出意料的在自己房間見到宇文念柔,便朝裏麵走去便道:“公主如此喜歡小王的房間,不妨我們交換?”說著,在太師椅坐下。
宇文念柔被他說得麵色微紅,咬了咬下唇,柔聲道:“王爺,我並不是有意打擾你們的。”話雖如此,語氣卻盡是委屈。
據聞找到他時,他剛從麵具的院子中出來,且據聞從昨晚到今晚這一天一夜,皆未出過房間。兩個大男人在房間這麽久,難不成喝酒談天嗎?
裴無忌端起宮女剛端上來的茶,呷一口茶,道:“無妨,小王不在乎這一刻半刻的,公主想必有事,莫不是想開了?”
若沒有宇文念柔,他便無需娶妻,他巴不得她想通了明白他是個渣男,今生都不嫁。
然,宇文念柔外表雖嬌柔,內心卻強大得很,聞言也隻是搖搖頭:“王爺,我想我們有必要談一談。”不等他回應,續而道,“還有七天便是登基大典,大典之後,王爺也該回明召了,要帶著他一起嗎?”
尾聲輕顫,仍有些不敢相信,本以為是怎樣特別的女子才留住他的腳步,卻不想竟是男人,與她在本質上便有區別,她如何能勝過那人。
裴無忌神色稍正,看向她,眼睛微眯:“你想說什麽?”語氣眼神全然不見戲謔。
宇文念柔似乎忽然堅強起來,麵對他的逼問也無半分膽怯,隻略微低頭,道:“我隻想希望你明白,明召的皇後不可能是男人,你也應當明白,你我之間的婚約,是宗族長老們都認同的。”
宗族?裴無忌像聽見什麽好笑的笑話,輕笑一聲:“那些老骨頭可以左右什麽,公主你未免太過天真了,小王若不想,宗族阻攔也是無用。”
宗族向來隻會指手畫腳,他向來不屑。
宇文念柔眼睛微瞪,她早該想到他不會輕易被束縛住,她的籌碼更少了。
談判陷入一陣僵局,裴無忌喝完一杯茶,道:“你說不出什麽,便到小王說了。你不必擔心,小王會回明召娶你,等無法再拖下去的時候。”
宇文念柔心下一喜,還未來得及開口,他便又道:“隻是小王斷不會對你有半分真情,你做好覺悟,如此你還執意要嫁,那便嫁吧。”語氣淡淡,似乎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宇文念柔咬著下唇,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無論談幾次,仍是同樣的結果,隻可得到他的人,永遠無法得到他的心。
裴無忌緩緩起身,朝外走去,眼底生寒,這不過是剛開始罷了,若無法承受,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這話他未說出口,但從宇文念柔的抽泣聲中不難讀出,她明白這一點。
出了涼月殿,裴無忌望向天空,不由感歎,為何出來的又是他?這也意味這他今晚又無處可去了。
某一宮殿。
麵具仔細擦拭著匕首,桌上擺著幾柄相同的,以及一盞燭火搖曳的油燈。
忽地門響,來人不經允許便走進來,且在他對麵坐下,麵具擦匕首的動作未停頓,似乎習以為常道:“小王爺深夜造訪,又無處可去了?”
裴無忌也不否認,掃過桌上的刀具,道:“今晚有行動,你自己去?”隨手拿起一匕首,在手心把玩。
“殺個人,”麵具對他也無所隱瞞,“小王爺若感興趣,一起?”
裴無忌心下奇怪,他竟主動邀請自己?抬眼見他並未看自己,唇角微勾:“拿本王當殺手用,也隻你一人敢如此。”
麵具臉上並未戴銀麵,燭光映在他臉上,照得他側臉柔和。他擦好匕首,一一收在腰間,道:“那你去不去?”
裴無忌隨著他站起來,幹脆許多:“去,你去小王也要去。”
麵具看他一眼,輕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