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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初次相見

  一暗衛看了眼她朝正殿走去的背影,眼睛微眯,忽地心生警惕,道:“郡主等等,您帶的東西我們需要檢查。”


  蘇夙腳步一頓,身體微僵,轉過身,微揚下巴,與先前相比多幾分傲慢,呼道:“這是帶給沈姑娘的禮品,你們也要查嗎?”


  暗衛與普通士兵不同,隻為盡職盡責為皇上一人辦事,豈會被她唬住:“檢查,除皇上之外任何人進去都要檢查。”


  蘇夙提著禮品的手不由自主用力,骨節泛白,表麵鎮定,將東西遞過去,語氣坦蕩的出奇:“既然是皇上定下的規矩,本郡主理應遵守,你們查吧。”。


  暗衛上前接過禮品盒,先是拆開,隨後拿出銀針在點心上戳了幾下,最後檢查著盒子內有無暗器。


  蘇夙緊緊盯著暗衛的動作,又在暗衛看向自己時擺出鎮定的樣子。暗衛將禮品盒裏的東西擺好交還她:“多有得罪,郡主請。”


  蘇夙拿回東西便朝正殿邁步,抬眼掃過宮正殿,眼底盡是羨慕與向往。


  瓊樓玉宇,堪稱仙台樓閣,她一時之間看著出神。早便聽聞先帝極其寵愛皇後,特為其翻修鳳棲宮,不惜耗費大量的財力人力,建造三個月完成,氣派堪比養心殿。


  在踏進門,裏麵更大有不同,門廳寬闊,足以容納數十人,兩個宮女守在正廳門,宮女身材均勻,樣貌較好。


  進入正廳,更被房間內的擺設物什吸引的移不開目光,什麽叫做貝闕珠宮,今兒個她算見識一回。倘若日後能住在這等華貴的宮殿中,她死而無憾。


  正廳寬敞明亮,點著沉香,味道極淡。她朝內室走去,門口一宮女朝她福身,不卑不亢道:“見過郡主,郡主不宜探望過久,沈姑娘需要休息。”


  蘇夙從琳琅滿目中收回目光,看向眼前宮女,不由奇怪:“你認得本郡主?”若未記錯,自己從未見過眼前這宮女,她又怎知自己是郡主。


  宮女從善如流:“適才聽聞郡主在外與人說話,便知您是安國的郡主了。”這話說的理所應當,好像這是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蘇夙聽得心驚,適才自己與那侍衛談話是在宮殿門口,據這裏百米,且還有大大小小的內室阻隔,聲音也不大,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聽見談話聲音,是何等耳力?


  宮女不知她心中想什麽,上前去接她手裏拎著的禮盒:“郡主,東西交給我就可以了。”


  蘇夙走進內室,先環視一周,但見擺設物什華貴罕見,不由心動。正麵是一明黃色帷幔,她走上前,宮女將帷幔拉起,穿過一層帷幔,前方便是床榻。


  床榻邊的帷幔落下,透著帷幔依稀可以見得一女子平躺著,麵色蒼白。


  這便是與自己相似的池靖卿的心上人?她以身體遮掩著宮女的視線,上前拉開帷幔,透過細縫,這才看清沈素期容貌。


  隻一眼,便知初次見麵池靖卿為何會錯人了人。即便她昏迷在床,麵色虛弱,仍可看出她麵若桃花,五官精致,與自己竟像了七成!身材年齡也與自己相仿,若隻看背影,當真分辨不出兩人。


  再看她露在外麵的手,虎口處有薄繭,竟還是個習武之人。蘇夙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微皺著眉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響,宮女上前提醒:“郡主,您探望過了,便請回吧,晚些時間皇上便過來了。”


  宮女趕人之時語氣也與未有謙卑,仍不卑不亢,看得出她在鳳棲宮一眾宮女當中地位上乘。


  蘇夙鬆開帷幔,撫平帷幔上被自己攥出的皺褶,走出內室,問道:“皇上每日早朝之後都過來嗎?”


  宮女也未想隱瞞,道:“皇上每日都過來,親自為沈姑娘擦拭身體,照顧的無微不至。”


  蘇夙收在袖中的手緊握,前兩日她特意在早朝之後去與池靖卿“偶遇”,但連個好臉色都未見著,便被他以國事繁忙推開,原來他口中的繁忙便是急著來探望心上人!


  有意無意的朝床榻看一眼,壓下心頭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和,問道:“聽聞沈姑娘中毒已久,依皇上對沈姑娘的深情,應當很快便找來解藥其解毒才是。”


  還是說實際上池靖卿也並沒有很在意她。


  宮女神色微變,但很快恢複如常,道:“皇上對沈姑娘的感情是奴婢們有目共睹的,郡主,您這邊請。”


  儼然直接回避了蘇夙的疑問。


  蘇夙未聽到想聽的話,心有不甘,離開鳳棲宮後,回身看一眼,眼底掠過一抹攫取的精光。


  蘇夙剛離開,池靖卿便從另一方向走向鳳棲宮,進門之前一切如常,剛一進門,眼眸微眯了一下,看向內室門口的宮女,問道:“有何人來過?”


  宮女心頭微驚,福身道:“奴婢參見皇上,回皇上的話,一刻前安國郡主來探望過沈姑娘,說是……”


  “嗯?”池靖卿朝內飾看一眼,道,“說是朕允許她過來的?”


  若非如此,任她再如何也進不來。


  宮女麵色一白,故作鎮定,屈膝跪下,低聲道:“回皇上,當時安國郡主說您特許她前來探望,奴婢不知她是私自前來,失職之處還請皇上責罰。”


  若無池靖卿允許,皇宮中也無人敢過來,是故她一時也未想到安國郡主有這麽大的膽子,竟敢假傳皇上的話。


  即便她是安國郡主,但在大越皇宮做出此行為,也是要追究的。


  池靖卿眼底掠過異色,不知想到什麽,快步朝內室走去,邊問道:“她來之時可有帶什麽東西,又都做了什麽。”


  說罷,掀開帷幔,見沈素期與平常無異,又探了脈搏,才鬆了口氣。


  宮女未敢起身,隻低著頭道:“回皇上,安國郡主帶了一盒禮品,奴婢隻收起來了,還未動。郡主隻上前看了一陣子,並未做什麽別的事。”


  略微思索,續而道:“但走之前問奴婢一個很奇怪的問題,她似乎知道沈姑娘中毒許久,問奴婢為何皇上您……”


  池靖卿稍作思量,猜測到大概,聲音微沉:“但說無妨。”


  宮女察覺到氣氛有異,斟酌著語言,道:“還問到為何沈姑娘的毒遲遲未解。”


  在外人眼中,皇帝隻手指天,要什麽都呼之即來,斷不會連解藥都尋不到,是故蘇夙有這等疑問,也並不很奇怪。


  但這個問題結合蘇夙近日來的舉動,還不奇怪嗎?


  池靖卿朝外走去,忽地腳步一頓,道:“派人去請毒醫過來,安國郡主帶來的東西扔了。”


  宮女應著話,待人走後差點癱坐在地上,深呼吸了兩口氣。


  浮華殿。


  氣氛詭譎,安靜的可聽見細微的呼吸聲。


  禎溫謹除最開始問候一聲,便再未開口,麵對突然來訪的主人,仍波瀾不驚,但稍微一想,便知他為何而來。


  總歸不會為兩國友好往來親自過來,若是如此,還不早過來了。


  池靖卿品著名芷,也不並急著說明來意,兩人便這樣相對無言,氣勢相當,隻等誰率先開口。


  半響,禎溫謹見他放下茶杯,緩緩道:“皇上登基之後,大越的局麵便有所改變,難怪吾皇常提起您,這種悲天憫人之心,著實讓人欽佩。”


  聲線儒雅溫和,語氣平緩。


  當初池靖卿起兵造反,第一股兵力便是安國皇帝借出的。一開口便提起往事,但凡顧及舊情,皆不會再刁難下去。


  第一回合看似池靖卿沉得住氣,實則打了平手。


  池靖卿回憶起往事,唇角略帶淺笑:“朕有今日多虧溫禮相助,若有機會,朕也想親自前往貴國,當麵感謝。”


  禎溫謹看著他的說話時的樣子,半響也未看出什麽,便收回目光,道:“皇上客氣,吾皇也常常提起,當初若非皇上錦囊妙計,也不可輕易從眾皇子中脫穎而出。”


  提起往事,氣氛才逐漸舒緩下來。


  二人客氣半響,池靖卿才將話題從以往談回來,掃了眼窗前的棋盤,道:“聽聞三王爺來之後便與棋為伴,想必棋藝精湛,朕許久未下棋,見了便手癢,不妨對弈一局?”


  禎溫謹麵色從容,邊應著邊跟在他身後走向棋盤。他所言無不透露著對他們的一舉一動皆了如指掌,身處皇宮之中,做什麽若想避開皇帝的眼線,基本不可能,是故也未有何意外。


  兩人在棋盤兩邊相對而坐,棋盤上尚有上次禎溫謹獨自對弈後的殘局,後者撿著白子,道:“本王向來是個閑人,便喜歡擺弄這些小玩意。”


  池靖卿拾起黑子,道:“三王爺過謙了。”適才雖隻掃一眼,但也看出不同尋常之處。


  他先落下黑子,便隨口道:“溫禮登基之時,朕也未送上賀禮,不免有些可惜。”


  禎溫謹隻下著棋,知他還有後話要說,也未插話。


  池靖卿續而道:“此次三王爺回去,還勞請帶上朕來遲的賀禮,聊表朕的一番心意。”


  禎溫謹迅速分析這話,同時麵色波瀾不驚:“隻憑皇上與吾皇的情誼,即便無賀禮,吾皇亦不會多心。皇上若再有需要幫忙之處,吾皇也定會竭力相助。”換言之,賀禮是其次,若有話還當直說。


  與世無爭到他這地步,多半是看透權衡利弊,再心如止水,且聰明至極,亦不會繞彎。


  池靖卿喜歡與這等人打交道,但也時刻提防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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