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讓你和離，願意嗎
嚴夫子夫婦全程沉默的看著蔣宸夫婦配合默契的唱戲，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此時此刻，他們都要忘記今天是要來談他們書院的事了。
反正覺得這戲演得好。
表情，眼神，言語，肢體動作，各種配合都十分契合。
果然是一對非常相愛的夫婦。
沈明珠勤快的幫他們布菜，二人吃著可口的飯菜，心裏的憂愁也消去了不少。等大家都酒足飯飽後，蔣宸讓小二進來把桌上的東西撤下去，再沏了一壺上茶的好上來。
一盞茶後，小二再來敲門，身後還領著兩個人。
嚴夫子夫婦看到那二人時，情緒立刻就激動了起來。
“你們……你們怎麽還有臉來見我們？”
跟在小二身後的正是嚴夫子的小女兒和女婿，二人一身狼狽，樣子看起來日子過得不是很好。
曾氏瞧著，又是氣憤，又是心疼，但想到他們的所作所為，還是沉下了臉。
二人進了雅間，看到嚴夫子老爺子和方達都在，二人直接跪在嚴夫子夫婦麵前。
“爹娘，我們錯了，對不起！”女婿吳憂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跟以往一樣哭著求情，一臉懺悔的樣子。
嚴夫子瞧著吳憂這個樣子，就想要踢他幾腳，甚至移開視線，看都不想多想。
這副懺悔的樣子，他已經看膩了。
嚴夫子的小女兒嚴梅跪在吳憂身邊，頭低得很低，沒有開口說話，隻是偶爾可見她的肩膀聳、動。
曾氏卻是一直將視線放在嚴梅身上，臉上的表神哀傷，眼睛紅紅的，嘴唇緊緊的抿著，卻同樣也沒說話。
母女二人像是在無聲的進行一場拉鋸賽。
沈明珠看著這一幕，除了歎氣和心疼，別的暫時也做不了。
她抬眸看向蔣宸，夫婦二人眼神交流，蔣宸明白她的意思，但這個時候，他們也無法替嚴夫子夫婦做任何決定。
蔣宸移開視線，看向方達。
“方老板，人已經到齊了，咱們把東西都取出來，商量一下這事該怎麽處理吧？”
方達頷首，一頓飯下來，他也知蔣宸夫婦都不是好糊弄的，如今又有何大人做見證，這事就更是糊弄不得。
商量，是得好好商量啊。
方達從袖籠的暗袋裏取出借據和字契。
蔣宸拿到了嚴夫子麵前，嚴夫子看完後，閉上眼，輕輕點頭。
是的！這是他書院的地契，上麵是他的印章。
如今看來，他抽屜裏的印章被人用過，那張地契也早就被調包了。耳邊響起了上次吳憂氣急敗壞的聲音，沒有得逞的吳憂大叫著，一定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原來，等著他的在這裏。
原來，他也真的無法獨善其身。
嚴夫子是讀書人，盡管什麽都還沒說，但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他現在就想聽聽吳憂夫婦怎麽說，方達怎麽說？
累，是真的累！
他想起了曾氏哭著說過的話，她說怪就怪他們夫婦沒有把兩個孩子養在身邊，而是為了書院，把兩個閨女交給鄉下的爹娘照顧。
是啊！他畢業所求是桃李滿天下。
不曾想，為人師者，天天教學生五常之道，讓他們要禮義仁智信、溫良恭儉讓。
可他自己的孩子呢？
狗屁不通！
他們連做個人都不會。
蔣宸見夫子這般，便做主問方達，“方老板，不知道你意下如何處理？是按照這個借據上麵的數額還上，還是你想要書院？”
方達這個時候我哪裏敢說自己還是想要書院？他連忙應道：“按照規矩，除了本金，應該還要還上利息。
但，此事是我欠考慮了，不夠周全，忘記了尊師重道。這樣吧，你們還上本金就好。
嚴己書院是咱們長樂縣的驕傲，在下不敢收為己用。不知嚴夫子意下如何？”
不管是借據，還是地契，上麵都是嚴夫子的印章和手印，盡管方達知道借款人是吳憂，但他也還是直接詢問嚴夫子的意思。
吳憂是一個老賴，這銀子他還不上，也沒能力還。
方達是一個生意人，就算現在起了一點良善之意，他也不會直接說那些銀子就算了。
嚴夫子遲遲沒有出聲。
大夥看著他，也沒有催他，而是靜靜等著。
吳憂哭著爬過去，抓著嚴夫子的袍角，輕輕扯著，“爹，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再原諒我一回吧。
我以後肯定改！一定改！
爹，這次你要是不幫我，就沒有人能幫我了。家裏有三個孩子，阿梅她一個人沒辦法拉扯大他們。
爹，那三個孩子可都姓嚴啊。
爹名下的東西，遲早也是落在那幾個孩子的頭上，就當是提前給了他們。
爹，求你了！”
曾氏突然抓起桌上的茶杯，用力的往吳憂身上砸過去，氣得渾身顫抖，指著吳憂大罵。
“吳憂，你可真是一個無恥之徒！我們以前看錯你了，看著你老實本分，沒想到你就是一頭無恥的白眼狼。
你要是真的想過阿梅和三個孩子，你要是真的為他們著想，那你為何一次又一次的犯下同樣的錯誤？
你說你會改！
這話你說了多少遍了，你自己都能信自己的謊話，我們是真的不敢信了。”
茶杯砸在吳憂頭上，茶水剛沏上來的，正滾燙著，吳憂尖叫一聲，手按著額頭，血和茶水一起流了下來。
嚴梅抬頭看去，看著吳憂被燙傷，被砸傷，她立刻就哭著過去，抽出手絹幫吳憂捂著。
曾氏看著這一幕，眼裏的光慢慢的滅了。
她真的心灰意冷了，再也不對嚴梅有任何的期盼。
曾氏穩了穩情緒，沉聲問道：“阿梅，如果我讓你跟他和離，以後，你帶著三個孩子跟著我們兩個老的一起生活，你可願意？”
聞言，嚴梅抬頭，一臉不敢置信的望著曾氏。
“娘，這怎麽可以？三個孩子怎麽能沒有爹呢？”
曾氏聽著她這話，忍不住就笑了，笑容中滿是滿是悲涼。
“是三個孩子不能沒有爹，還是你不能沒有吳憂？”
“……”嚴梅抿著唇，答不出來。
曾氏瞧著嚴梅的表情，已經知道了答案。她看向嚴夫子，一字一頓的道：“老頭子，你曾說過，待到顏家莊建好之後，你想去那裏養老，去給城西的孩子們做夫子。
你現在還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