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劍指中原095
大禹山,懸空洞,雲霧繚繞,飛鳥難渡,往下依舊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往上亦是望不見頂端。
這已經是掉下懸崖第二天了,呂布便獨自在洞口平台上整整坐了一天。
洞內,張沐芸抱腿坐在石床上,想著那日呂布在墜下懸崖時竟伸手去拉她,她便感覺暖暖的,這種感覺從未有過,不禁微微一笑。
“給,崖上剛摘的!”
張沐芸悄悄看了呂布一眼,輕聲細語“你,為什麽要求我?”
呂布席地而坐,隨意道“順手!”
張沐芸偷偷一笑,拿著手中鮮果不斷磨蹭,久久舍不得吃下。
“怎麽?怕有毒啊?”呂布拿起一個鮮果,一口咬掉一大半。
張沐芸沒有搭話,而是繼續問道“那你可知我是誰?”
“誰啊?”
“我真名叫達爾汗·芸芸,達爾汗·布朗便是我爹。”
呂布一愣“你就是匈奴的郡主?”
張沐芸微微點頭,隨後呂布得意一笑“那正好,我出去就把你抓住,然後要挾匈奴王退兵。”
張沐芸嘴角微微一翹,煞是可愛。
但說歸說,要出去還真不容易,且不說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就呂布自己都還掛著內傷呢!
呂布動了動臂膀,現在都還劇痛難忍,那左含的一掌真的是夠狠的啊!
“還疼嗎?”張沐芸關切的問道。
呂布搖搖頭“不疼,小傷而已,等傷好了我就帶你下涯。”
於是二人便這樣在崖上住了下來,這一住,就是三日。
“哇,你快來看,下雪了!”
呂布睜著惺惺睡眼來到洞外,看見的便是漫天雪白,鵝毛般的雪花在空中隨風飄舞。
張沐芸開心的像個孩子似的在雪地裏蹦蹦跳跳,獨自玩得不亦樂乎。
突然一坨雪球襲來,正中呂布麵門,呂布拔掉臉上的雪渣,再也淡定不下去了!一聲怒吼亦是加入了戰場。
二人在雪地裏,你追我趕,歡聲笑語,雪球四處飛濺,美得如詩如畫。
夜幕降臨,玩了一天的兩人也都累了,各自便沉沉睡去,留下那雪人在風中屹立。
入夜,寒風襲來,呂布被寒意驚醒,隻見張沐芸在石床上凍的瑟瑟發抖,又見洞口風雪肆虐。
猶豫了一下,呂布最終還是脫下戰袍,輕輕的蓋在張沐芸身上,自己跑去洞口坐著,以身軀阻擋風雪。
大雪,下了一夜。
天際微亮,第一縷曙光照向大地,張沐芸披著戰袍傻傻的望著坐在洞口的呂布,一夜的風雪,早已將他凍成了冰雕。
在那一刻,一滴眼淚劃落,是心疼的感覺,從未有過的感覺,真的好痛。
她緩緩來到呂布身邊,輕柔的蹲下,張開雙臂緊緊的將呂布從後抱住。
她曾自私的祈求上蒼,讓這一刻成為永久,永久。
呂布睫毛微顫,冰渣墜落,感覺到身後的一絲暖意,他漸漸睜開了雙眼,眼中竟是流光溢彩。
他緩緩的抬起左手,隻見掌上寒氣逼人,於是他將手掌伸向一株小草,暗勁一運,小草立馬冰封。
“天刑,覺醒了?”
一夜的冰封非但沒有將他凍死,反而莫名的覺醒了一直潛伏在左掌中的“天刑”之力?
“哈哈”
不自覺的,呂布笑出了聲,這算是因禍得福嗎?
然而,呂布還來不及高興,突然一個人兒撲入了懷抱。
“以後,不許你這般傻了!”
呂布愣愣的一動不動僵在那裏,這丫頭~是怎麽了?
雪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晶瑩剔透,美不勝收,更是溫暖著許多人的心。
‘多麽希望,我們永遠住在這裏。’
洞中的生活安靜而恬宜,卻不知外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呂布墜下懸崖之後,所有人都將罪責歸於匈奴。
龐統打著為呂布複仇的旗號,對匈奴展開了毀滅式的進攻。
張遼西涼鐵騎對陣草原騎兵,以三千人團滅對方五萬部隊,直接從安定打到了卓陽,橫跨十三座城池,打得匈奴人聞風喪膽。
張遼威名從此遠播塞外,聞名止啼。
汴梁,在匈奴王連敗的情況下,隻有將所有怒火都發泄在馬騰這罪魁禍首身上。
摩多攻破汴梁,整個汴梁所有人被屠殺了個幹幹淨淨,雞犬不留,以此來祭奠所有匈奴男兒的在天英魂。
另一邊,退守西平的韓遂也遭到來自羌王的偷襲,丟失了西平的控製權,狼狽逃亡天水。
漢中張魯乘呂布北伐之際,竟發兵攻打西城,被張邈擊敗於渭河。
河北袁紹正式和曹操拉開帷幕,決戰於官渡。
劉備平定荊南四郡,劉表病重襄陽,劉琦從江夏回襄陽來探視。
蔡瑁、張允恐怕他與劉表相見,觸動父子感情,劉表可能會立劉琦為繼承人。
就對劉琦說:“將軍委派你鎮守江夏,責任十分重大。如今你擅離職守,你父親見到你一定會生氣。傷害親人的感情,增重他的病勢,不是孝順之道。”
於是他們把劉琦關到門外,不許他與劉表見麵,劉琦隻好流著眼淚離開。
劉表去世後,蔡瑁、張允等就擁立劉琮繼任荊州牧。
蔡氏爭權,廢長立幼,江夏黃祖聽了立馬起兵反抗,兵至漢口,逼迫劉琮退位。
蔡冒為平息叛軍,領兵與黃祖交戰於漢口,卻事出意外,蔡冒被黃祖手下一箭射死了。
這下還得了?蔡冒死了,就不是爭權這麽件事了!黃祖知道事情已經沒有了轉機,於是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大軍直逼襄陽,要奪了劉表政權。
黃祖造反,蔡夫人嚇得夜不能寐,得知蔡冒已死,黃祖兵至城下,蔡夫人連夜收拾包裹,帶著劉琮逃出了城外。
結果沒走多遠,就被黃祖的追兵攔截,死於荒野。
黃祖殺了蔡冒、蔡夫人,獨占襄陽,這消息傳到了荊南,劉備大為震驚,連忙帶著人馬回襄陽救援。
劉備與黃祖對峙襄陽,諸葛亮設計誘騙黃祖出城,黃祖被關羽一刀斬殺。
殺了黃祖,劉備大軍攻入城內,一場蔡家引發的內鬥就此結束。
劉備占領襄陽,又親自將劉琦接了回來,奉他為荊州之主。
時江夏叛亂,劉備請纓平亂,於是立馬又帶著張飛關羽殺向了黃祖餘孽,僅用了三個月,江夏戰亂止息。
這時平定了江夏的劉備,收到來自襄陽的信,劉琦病重,召請劉備回襄陽。
劉備馬不停蹄的趕回,見到的卻是已經快不行了的劉琦。
劉琦拉著劉備的手,哭訴道“如今荊州蔡家已不複存在,我亦病入膏肓,荊州不可一日無主,懇請皇叔為我荊州主持大局,琦泉下亦能安心。”
劉備無法推辭,唯有勉為其難的接下荊州這個爛攤子。
不久劉琦病亡,劉備便自領了荊州牧。
這幾日,呂布也恢複的差不多,加上習得天刑,實力大增,於是今日呂布準備下涯了!
在涯邊望了望深不見底的下麵,張沐芸擔心道“這~真的能下去嗎?”
呂布開朗一笑“不試試怎麽知道,要不我先下去探探路?”。
張沐芸斷然拒絕“我不,我要和你一起,萬一~萬一你跑了怎麽辦?”
“那來吧!”
呂布嘿嘿一笑,一把抱起張沐芸,往崖下跳去。
墜落沒多遠,隻見呂布龍戟往崖壁一插,整個人便掛在了半空,張沐芸緊緊的摟住呂布,完全不像是在跳崖,更像是在浪漫冒險。
呂布望了望腳下,見果然有效,於是龍戟一拔,又繼續往下墜。
周而複始,就這樣折騰了幾次,二人終於見到了穀底。
於是呂布縱身一躍,抱著張沐芸安穩的到了地麵。
良久。
“額,那個,我們到地麵了!”
“啊!”
張沐芸宛如受驚的兔子,一下子跳開了呂布懷抱,若無其事的看著四周。
“嗯,那我們走吧!”說完不等呂布,獨自跑了前麵。
大禹山橫跨千裏,如今二人也不知掉在了什麽地方,隻能一直往前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哇,有水了!”
走了不遠,張沐芸便看見一寒潭,潭水清澈見底,譚麵青煙寥寥,碧波蕩漾。
張沐芸小跑過去,玉手輕蕩潭水,開心的笑道“是溫泉,好暖的水!”
呂布輕觸,果然是熱的,這水並無地上源頭,估計是地下暖流吧!
呂布環顧四周“你就在這裏歇息一下吧!我去找點吃的。”
張沐芸乖巧點頭。
寒潭一側是懸崖峭壁,四周有亂石林立,亂石之後便是樹林,呂布舉步便往樹林走去。
林內雜木叢生,地麵鋪著一層厚厚的樹葉,踩上去還會發出吱吱的響聲。
看來這裏真是人跡罕至,也不知這裏離外麵有多遠。
走了大概一柱香時間,偶遇灌木叢中沙沙作響,呂布走近查探,突的裏麵鑽出一隻野豬猛然朝呂布撞了過來。
呂布單手一擎,野豬被高舉空中,隨後往地上猛地一摔。
轟~
地麵被砸出一大坑。
野豬被摔得七葷八素,在無起身之力。
獵了野豬,呂布開始原路返回,不用尋找獵物速度倒是快了不少。
寒潭邊,溫泉旁,水印肌膚潔如玉,點點碧珠掛雲間,水中佳人美得如詩如畫,呂布看得竟有些癡了!
嘩啦。
張沐芸發現了呂布,嚇得連忙鑽進了水裏,心中小鹿嘣嘣直跳‘他,看見了嗎?’
反應過來的呂布也尷尬不已,自己都幹了些什麽禽獸之事啊!於是連忙轉身,強裝鎮定。
“你~幫我把衣物拿過來吧!”
呂布僵硬的點了點頭,唯有閉著眼睛去摸索,當觸及衣物之時,手都不禁一跳,心中更是緊張。
軟軟的,滑滑的,這還是呂布的第一次觸摸女子的衣物。
張沐芸見呂布緊張模樣,心中不禁竊喜,感覺甜甜的,很美妙。
呂布放下衣物,宛若禦了千斤重擔,心中稍微平靜,這才老老實實的轉身摸索著離開。
張沐芸穿了衣服上岸,見得呂布正坐在火堆邊考東西,於是也大方的做了過去。
呂布專注的盯著烤肉,時不時的偷望一眼坐在旁邊梳理頭發的張沐芸。
場麵有些尷尬,張沐芸莞爾一笑“你看我做甚呀?”
呂布連忙轉頭,避開張沐芸柔情的目光“沒~沒看。”
張沐芸偷偷一笑,想不到堂堂一方霸主,也有害羞的時候啊!
張沐芸一邊細細的梳理著潤濕的秀發,一邊若無其事的喃喃自語“要是我不是郡主,你會娶我嗎?”
呂布一愣,久久不能搭話,唯有盯著火堆出神。
“匈奴殘害百姓,生靈塗炭,我作為一方守將,必須將你們趕出中原。”
張沐芸手中的動作暫緩,眼睛紅紅的望著呂布“你隻知我匈奴殺害你們漢人,卻不見你們漢人怎麽對待我族?”
呂布見她模樣,心中一軟,沒有搭話。
張沐芸自嘲一笑“我很小的時候,有一次跟隨爹娘來中原遊玩,剛過雁門關就被一群漢人抓住,他們殺了我娘,我爹帶著我逃回了匈奴。”
說著,張沐芸抹了抹眼角的淚珠“自那以後,我爹便立誓,一定要鏟平漢人,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張沐芸見呂布傻傻的望著她,失望的緩緩搖頭“你以為我們是為了什麽?一世榮華?還是萬古江山?”
呂布無言以對,漢人與外族的矛盾很深,沒有誰對誰錯,各為其主,各司其職罷了!
張沐芸抹掉眼淚,轉頭繼續梳理秀發。
“回去了,我會勸父親退兵,不會在打擾你們漢人的生活。”
呂布低著頭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唯有沉默不語。
深夜,很靜,唯有潭水之聲。
呂布獨自坐在大石上望著星空,心中亦是複雜,戰爭本就是殘忍的,不過是各方都在為自己爭取利益罷了!
“娘~”
呂布轉頭望去,張沐芸卷縮一團睡在草地上,好似再說夢話。
第二日,呂布和張沐芸一路往西前行。
張沐芸獨自走在前麵,一路上都沒有和呂布搭話,呂布知她心情,也不敢言語,唯有老老實實跟著。
“啊!”
突然,隻見張沐芸蹲下,一條青蛇溜之大吉。
呂布連忙跑上去扶著她坐下,脫下長靴,挽起褲角,腿上赫然兩個血洞。
呂布看了看張沐芸,見她把頭轉向一邊,於是微微一歎,俯身用嘴吸著毒液。
張沐芸緩緩回頭,癡癡的看著正在允吸毒液的呂布,心中百感交集,眼淚不爭氣的話落,是開心,亦是感動。
張沐芸就這樣癡癡的看著,好似時間過了很久,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深深的觸動著張沐芸的心。
感覺毒液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呂布撕下一塊戰袍,細心的給張沐芸包紮好,動作輕而柔,細而穩。
包紮好,呂布偷瞄了張沐芸一眼,見她不說話,於是背過她蹲下。
“來吧!我背你。”
張沐芸緩緩伸出藕臂摟住他的脖子,輕輕的爬在呂布背上,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就這樣,呂布背著張沐芸繼續前行。
走了好久,也不知翻了幾座山,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他陪著,他的背上就是最幸福的地方。
漸漸的,張沐芸在他背上睡著了!睡得很香,好久都沒有睡得如此安穩過了。
走了不知多久,二人來到一片竹林,林中翠綠如碧,時有飛鳥停留。
又行不多遠,見一草廬,廬邊小橋流水,好似有人家居住。
呂布背著張沐芸上前叩門,卻不見有人回應,便推門而入,隻見院內雜亂,怕是人家早已離去。
於是呂布將張沐芸放在院子石凳上,去推開房門進屋查探,不一會兒呂布高興的走了出來。
“裏麵沒人,想是人家早已離去吧!”
張沐芸點點頭,呂布又道“你現在有傷,行走不便,我們暫且在這裏停留些時日,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說罷,不待張沐芸同意,呂布便一把將她抱起,往屋內走去。
張沐芸也不掙紮,隻是心中小鹿亂撞‘他要幹嘛?’
進得屋內,隻見床上早已收拾幹淨,呂布輕輕的將她放下“你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我去山裏看看有沒有草藥,不然你的傷口容易犯炎。”
不由分說,呂布轉身離去,張沐芸輕輕的抱著雙腿,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微笑流露。
呂布拿了龍戟一路往山上而行,這些草藥他還是懂一些,找起來也不難,不一會兒便收集了好多。
吧嗒吧嗒吧嗒~
馬蹄響起,呂布連忙俯身一看,山下不正是匈奴兵嗎?呂布握龍戟的手一緊,隨後又漸漸鬆開。
待匈奴騎兵駛過,呂布這才起身拿著龍戟往回而去。
回到草廬,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張沐芸依在門口焦急的瞭望,看見呂布身影她放心下來。
呂布見狀,連忙大步流星的進院子,放下草藥,立馬去扶著張沐芸。
“你起來幹嘛!”
“我擔心你。”張沐芸弱弱的回答。
呂布默默的扶著張沐芸往裏走去。
“你坐這裏別動,我去給你煎藥。”
張沐芸坐在床邊乖巧的點點頭,靜靜的看著呂布在院內忙活。
不一會兒,呂布端來熱騰騰的湯藥,細心的喂著她,張沐芸亦是聽話的喝著,經管藥是苦的,但心卻是甜的。
“苦嗎?”
張沐芸搖搖頭,輕聲道“你熬的藥,不苦。”
呂布尷尬的拿起藥碗“哪~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準備晚飯。”
第二日,呂布依舊出去采藥,回來時卻見張沐芸在床邊縫補。
呂布一邊煎藥,一邊隨意的問道“你在幹什麽。”
張沐芸輕聲回答“你的戰袍破了,我給你縫上呀!”
呂布一愣,感激的道“謝謝。”
張沐芸好似妻子般的甜甜一笑。
這兩日呂布出去采藥,都有遇見大量的匈奴騎兵,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呂布不免有些擔心。
“你在想什麽?”
“沒,沒什麽!”
“來,試試合身嗎?”
張沐芸拿起戰袍給呂布細心的披上,動作細致而溫馨。
呂布就這樣麵對麵看著張沐芸,看著她顫動的睫毛,明亮的雙眸,精致的瓊鼻以及那傾國傾城的容顏。
“你~看什麽呢~”
張沐芸害羞的低下了頭,麵紅耳赤的模樣煞是誘人。
呂布連忙轉頭,支支吾吾“額~嗯~你真好看!”
張沐芸麵容更加嬌羞,心中卻是甜蜜蜜‘他是在誇獎我嗎?’
呂布一看煎熬的藥水都撲出來了,連忙伸手去揭開蓋子,一下子有些手忙腳亂。
張沐芸看著他笨手笨腳模樣,開心的一笑‘這個傻瓜。’
於是乎,兩人在草廬一住就是四天,到了第五日,呂布采藥歸來,卻發現屋內空無一人。
呂布放下草藥四處尋找,絲毫不見張沐芸蹤跡。
回到草廬,呂布在床邊找到一封留言。
“妾身要事離去,相公勿念,不辭而別,不敢有負誓約――沐芸辭。”
呂布坐在床邊,看著桌上草藥,心中淡淡失落“她終歸還是離開了!”
收拾心情,呂布亦是取了龍戟,往北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