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求父親做主
卓眠春收回目光,人常說字如其人,然而有那樣驚蛇入草的好字,這個男人的品性卻是讓人厭惡,可見這個說法是沒有道理的。她眉頭蹙著,一副怯懦的模樣,眼裏故意閃著害怕和怒意,咬咬唇,朝後看了眼。白芍很機靈,雖然在卓相麵前嚇得臉都白了,手腳伶俐地將盒子裏的東西擺了出來。卓相看去,卻是一碗濃黑的藥湯渣子,以及一隻死耗子。那耗子死得極為淒慘,白芍拿出來的時候手抖得不行。“大膽!你竟敢把這東西拿進我的書房!你到底是何意?今天不交代清楚,就不要怪我重罰你!”卓眠春見他不耐,心中冷笑一聲,麵上卻是垂眸抹淚,怯怯說道:“父親息怒,事情是這樣。前幾日母親叫府裏的大夫,用皇後娘娘送來的藥材為我開了藥方,喝了好幾日……”聽到此,卓相心中一凜,神情迅速冷了下來,他想打斷卓眠春的話,沒想到這個丫頭的嘴皮子利索得很,根本不給他插話時機,幾句就說了清楚。“今日我喝完,隨手將藥渣子倒在門外,誰知隻是一會兒,就看見這隻餓極了的耗子竄出來,舔了幾口藥渣子,竟然立刻就死了。”卓眠春眸子垂著,眼角的餘光卻將卓相變幻莫測的臉色看在眼裏。“我心中駭然,這定然是有人要害我!這藥是菊青那丫鬟親自熬的,我方才出來卻找不到那丫鬟質問,隻好讓父親來為我做主。”她邊說邊垂淚,小臉嚇得微白,唇瓣抖得厲害,看著卓相的眼神充滿信任和無助。“還請父親為我做主啊,菊青這丫頭不知在哪兒去了?不如先把她找出來?”在哪兒?定然是在白氏的院子裏!白氏那個蠢貨,三番兩次惹出這些事端來,卓相正要幾句話先打發走卓眠春,卻又聽她輕飄飄地說道:“聽說外祖父要回京了,若是外祖父知道這事,定也不會饒了那害我之人!”卓相心中悚然一驚,他麵色一沉,立刻說道:“你放心,為父會為你做主的。”這件事必須要解決,而且是要盡快,否則鬧大了……卓相眼底閃過陰沉的狠色。不一會兒,下人進來稟報菊青被抓住了。“一個下賤的丫鬟,竟敢謀害府裏的主子,立刻杖刑三百!”卓相說著,看了卓眠春一眼,她隻是垂著眸子,滿臉乖巧,卓相眯了眯眼,收回陰鷙的視線。白氏是丞相府的主母,卓相隻將菊青抓來也是意料之中,卓眠春心裏並不失望,她搬出了外祖父的名頭,白氏這次定也不會好過。隻聽外麵先是傳出幾聲聲嘶力竭的“饒命”,很快便被堵住了嘴,隻剩下“嗚嗚”聲,以及森冷的板子聲。一聲一聲,像是在催命。菊青隻是個弱女子,杖刑一百都能把她打死,杖刑三百卻是故意要鞭屍了。卓眠春以往是雇傭兵時,慘叫聲聽過無數,死人更是司空見慣,她自然不害怕,她心中明了卓相雖說迫於無奈替她做了主,但卻想嚇嚇她。嗬!隻怕最後是殺雞儆了猴,到時嚇到的不是她,是白氏!一切結束,卓眠春告退時問道:“父親,我院子裏沒了伺候的貼身丫鬟,這……”卓相不耐地說:“等下將伢婆子叫來,你自己挑選。”卓眠春滿意地離開。出門時,門口的空地上,一灘沒了人樣的爛泥血肉,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白芍臉色慘白地直欲作嘔,卻強自忍住了跟在她身後離開。丞相府自白氏當了主母,卓相向來給她臉麵,最近卻三番兩次地遭到訓斥,還被卓相冷臉相待,連著好多天都沒踏進她的院子半步。白氏一口氣悶在胸口,呼吸滯悶,又聽那攤傳得眾人皆知的“爛泥”,嚇得夜夜都被驚醒,這樣一折騰終於病倒了。她雙頰燒得有些紅,額上冷汗淋漓,意識昏沉中看著窗外喃喃笑了。“那個小賤人,竟害我和老爺離了心……毒藥藥不死你,我倒想看看,你有幾條命……”……回府更完衣,下人便稟報卓相,二小姐親手為他做了晚膳。他頓了下,便吩咐人下去布置。一進門,卓戰夏便輕柔地笑著迎了上來,扶著卓相坐下。滿桌的菜一一看去,都是卓相平日裏愛吃的,色香味俱全足見她的用心。畢竟是他最喜歡的女兒,即使卓相知道她所為何事,還是忍不住緩和了神情,笑著和她用起晚膳。吃了差不多,卓戰夏暗裏瞧著,父親的臉色徹底回暖,她放下筷子,素手為卓相盛了一碗湯,似是不經意地說道:“女兒前些天去母親院子裏,母親病得都糊塗了,大夫說母親不是普通的風寒,倒像是……”卓相手中玉勺一頓,他淡淡問道:“像是什麽?”卓戰夏蹙了蹙眉,猶如嫻花照水,輕聲說道:“母親高燒不退,藥湯下肚卻全無作用,像是被什麽克住了,以至遲遲不好。”克住!卓相沉著臉,若真是克住,豈不是說府裏有不幹淨的東西?此事若是傳出去,丞相府的名譽必會遭到攻訐。卓戰夏輕輕一歎,緩緩說道:“現在隻是我娘,就已病成了這般模樣。若是克住了府裏的其他人,那還了得?”卓相心中一凜,想到了自己。事關己身,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立刻派人下去,悄悄找個道士來。卓戰夏見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垂下小扇子般的睫羽,波光瀲灩的眸子被遮住,紅唇彎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請來的道士一身青色素袍,鼻如懸膽,兩眉飄著白須,目聚星光、炯炯有神,一身氣韻看著就像是飄然世外的得道高人。一進門,道士左右觀望一陣,摸了摸胡須,便嚴肅地說道:“丞相大人,您的府裏有一股邪氣,看來是有小人作祟,才克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