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要她命的東西
小人?卓相眯起眼眸,不動聲色地說道:“哪裏有小人?”這道士卻說要做法之後才知曉,眾人便轉移到後院的一處空地。東西已經按照道士所說布置好,壇桌上放著一把刻著符咒的桃木劍、一柄心狀玉如意、幾枚銅錢,還放著三清神像。道士趁著卓相走在前方,和卓戰夏對視一眼,手指搓了搓,看到她微微頷首,才一派仙風道骨地走到壇桌前。將幾柱長香點燃,供奉到神像前的香爐中,道士一手執桃木劍,兩指並攏,一邊慢慢撫過上麵的符咒,一邊念叨著聽不清的咒語,腳下踩著罡步。這幅景象十分玄奧,忽逢寒風起,吹起道士的青袍,長香煙霧繚繞中,襯得他仿佛神仙似的,隨時要飛走。連卓戰夏看了,都懷疑自己請的真是個得道的高人。道士做了一陣法,繞著壇桌弄了一陣,最後手一抹,五枚銅錢被他串到桃木劍尖,又是一陣亂舞後隨手一挑,銅錢滾落在地,恰好排成了一列。卓相上前看去,麵色一沉。隻見銅錢所指方向,遙遙望去,正是丞相府的西南角菡萏院。菡萏院。卓眠春午睡了片刻,外麵忽然傳來嘈雜聲。白芍敲著門,放輕的聲音夾雜焦急,“大小姐,老爺和二小姐帶著一個道士來,說是要到您的院子裏找什麽東西。”卓眠春淡淡應了一聲,叫她給自己端盆水來梳洗。白芍上次走了那麽一遭,已經被提為一等丫鬟,她見卓眠春態度平靜,知道大小姐心裏有數,頓時放下心來,按照吩咐去做了。卓眠春收拾好出門,就見一個青衣道士手持羅盤,似模似樣地左右走了一陣,最後指了一處樹下的地方,幾個下人一擁而上,鋤頭便要揮下去。卓眠春連忙上前攔住,轉過頭一臉疑惑,“我這院子是才修整過的,父親這是幹什麽?”卓戰夏瞧了眼臉色陰沉的父親,心中暗自譏笑,卓眠春如今已死到臨頭了還不知,麵上卻笑得溫柔清淡,“姐姐,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要再遮攔了,這下麵到底藏了什麽,挖出來讓父親和我瞧瞧。”卓相背著手,目光陰冷透亮,似乎要看穿卓眠春心底的想法,她茫然地問道:“妹妹是何意?這下麵藏了什麽?我又為何要遮攔?”這下麵藏的是什麽,卓戰夏自然知曉,那是能要了卓眠春命的東西!她心裏泛起一絲得意,一雙眸子越發橫波入鬢、轉盼流光,蹙著眉頭,眼底隱藏的幸災樂禍被卓眠春看個正著。下人被攔住,隻好站在一旁,卓相揮了揮手,眼睛裏掠過深沉的烏雲,吐出一個字:“挖!”樹下,隨著泥土一點一點挖出,氣氛越發緊張。院子裏除了揮灑泥土,其餘竟一點聲響也聽不到。“嘭!”隻聽一聲金屬碰撞聲傳出,眾人臉色都是一變。卓相死死盯著那逐漸露出真容的鐵盒子,額上青筋迸裂,他咬著牙說道:“打開!”幾鋤頭下去,鐵盒子上的小鎖被砸掉,盒子打開的一瞬,所有人都露出了驚容。一盞七星燈,上麵還貼了個紙人,恍惚瞧著,那紙人身上還寫著生辰八字。這明顯是巫蠱詛咒之術!刹那間,眾人都是如墜冰窟、冷汗淋漓。要知道前朝皇帝被小人蒙蔽,因為巫蠱一事不僅逼得當時的皇後和二皇子身亡,整個國家也一度陷入動蕩,死掉的人數可以萬計!正因此,現在頭上的那一位最為討厭的,就是這些魑魅魍魎的鬼祟之事。如今丞相府裏竟搜出了這紙人,下人卻被嚇得麵無人色,跪倒在地。“己未年丙子月癸酉日丙辰時……爹,這不是你的生辰嗎?”卓戰夏拿起七星燈,一臉驚訝。隨即蹙起精致的眉頭,雙眸含淚地看著卓眠春,怒聲說:“姐姐,你怎麽能用這……來詛咒爹呢?難怪娘的病總也不好,都是你在作怪!”道士摸摸胡子,連忙附和說:“這紙人對丞相大人產生不利,卻正好將夫人克住了,夫人這是為丞相大人擋了災禍啊。”“你這孽女!”卓相神色陰沉憤怒,還有說不清的慶幸,若不是白氏替自己擋了,自己生死難料!他心裏生出一股混合恐懼的殺意來。得意、唾棄、殺機……種種視線一擁而來,情形危急至此,垂著頭的卓眠春忽然笑了。她笑得羞澀輕柔,像是想起什麽來似的,接過卓戰夏手中的七星燈,對著卓相輕輕說道:“原來父親來是因為這個。”她邊說邊將紙人翻了過來,唇角的微笑十分安寧,“這個紙人可是我做了好久,專門為父親祈福用的,七星燈裏還有個平安扣呢。”紙人的背麵,秀氣的簪花小楷寫著:“祝父親身體無憂,幸福安康!”七星燈裏,一個小巧別致的白玉平安扣墜在中央。院中一片寂靜。那道士站在角落戰戰兢兢,暗自後悔摻和進了這後宅陰私。卓戰夏的臉色煞白,波光瀲灩的眸子滿是不可置信,嫣紅的唇瓣瞬間褪了色,顫抖著嬌小的身子。“不可能……”這個樣子的卓戰夏,可比記憶裏那個裝得溫柔寬容的妹妹,叫卓眠春看了舒服得多。她轉著手中的七星燈,直直地看著卓戰夏,眼底厲芒駭人,口中卻溫婉地問道:“這紙人與母親又有什麽關係?聽道士說,母親是被這紙人克病了,可我明明是在為父親祈福呀?為父親祈福,卻將母親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