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次了?我被人逼到妥協……
我忽然痛恨起自己的無能來。
我一直生活在楚寒庭的羽翼下,可這雙羽翼總有疏忽或者遮擋不住的時候,例如今天。
楚寒庭失血過多沒什麽力氣,我將他交給宋言,一點點鬆開男人的手。
我緩步走到殺手麵前,像是走到刀尖上,渾身都疼,“放了所有人,你就可以帶我走。”
殺手滿意地將我扣在懷裏,我沒敢回頭,我能聽到楚寒庭猶如困獸一般的低吼。
“安心。”殺手在我耳邊小聲道,“到底是A市第一把交椅的男人,真要在這裏殺了他,我們怕是要承受各方的瘋狂報複,但如果帶不回去楚夫人,我就要小命不保,那我不介意跟楚總玉石俱焚。”殺手將我帶上飛機,趕走了那個飛行員,很快機艙內就坐滿了他們的人,“走吧。”聽得出殺手心情極好。
飛機緩緩起飛,我使勁兒拍打著窗戶,哭著吼道,“帶他去救治!救救他!”
我無所謂,但一定要救救他!
楚寒庭抬頭,他的臉色如同雪一樣蒼白,唯有那雙眸子,浸著我從未見過的深沉墨色。
飛機飛了整整十個小時,我堅信自己已經離開了國內。
飛機停下後殺手優雅地站在門口,衝我伸出一隻手,“楚夫人,請。”
我躲開他的手自己跳下飛機,渾身骨頭都有些僵硬,就著微沉的暮色,大致能看清四周的樣子。
我在一個小島上,眼前的大路兩側是種植整齊的椰子樹,視野再開闊一些,便是從兩邊環繞而上的無盡海水。
這地方看起來相當荒僻。
“楚小姐,我知道您旅途勞頓,但再走十分鍾就到了。”殺手沉聲提醒,我冷笑一聲,心道這哪裏是旅途?估計是綁我來這兒的人想要迫不及待見見我。
我忽然扭頭看向身側的殺手,單憑長相而言,他很符合正常人類的審美,笑著的時候自帶光華,瞧著就像某個知名大學的高材生。
但很可惜,我腦海中牢牢印著他朝楚寒庭開槍時的樣子。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道。
殺手有些意外,但還是老實回答:“我有中文名,楚小姐可以叫我孟敞,敞開的敞。”
我點了點頭,然後同他勾起嘴角,下一秒我猛地出手,狠狠往孟敞臉上扇了一耳光。
完事我甩了甩火燒一般的手,無視幾個對準我的槍口,笑道,“孟先生,我想您接到的指令是將我安全帶回吧?”
孟敞收斂笑意,“是。”
“那就委屈您了。”我聲音極冷,“你開槍射傷了我的丈夫,這隻是報複的開端。”
孟敞微微挑眉,“楚夫人,您可能誤會了什麽,如果我家主人視您的價值為零後,您將會為剛才這一巴掌付出慘重的代價。”
“那你倒不如祈求我丈夫早點兒破產。”我不為所動,“否則我的價值,就是無價。”我上前兩步逼上孟敞,男人難得不適地往後退了下,我薄唇輕啟,“孟先生,您覺得一個女人,沒什麽用?”
孟敞顯然沒料到我會這麽問,表情有瞬間的空白。
“有句古話不知你聽過沒。”我抬手輕輕拍了一下孟敞衣領,“女人真要報複起來,殺傷力可比千軍萬馬。如果我能活到最後,我肯定在你身上射出一百個窟窿。”
說完我轉身走向大路,聽到身後細密整齊的腳步聲。
一座白色的別墅盤踞在這個島嶼中央,看來孟敞的主人很富有,富有到能將一座風景秀麗的島占為己有。
別墅內部漂亮到有些晃眼,哪兒哪兒看著都鑲金帶鑽的,恨不得在每個縫隙貼上兩個字:有錢!
我沒有第一時間見到孟敞的主人,而是被安置在餐桌前,看著女傭端上來滿桌的食物。
知道這是用來招待我的後,我也不客氣,拿起刀叉就開吃。
我沒什麽胃口,一靜下來腦海中就浮現楚寒庭蒼白的麵孔,但正因如此我才強迫自己吃下去,至少不能在一開始就倒下。
被強製性從楚寒庭身邊帶離時,我終於意識到自己有多差勁兒。明明很多人同我說過,我的丈夫是極罕見的,站在頂峰的男人,他的身邊除了安逸財富,還有隨時致命的危機,可我太鬆懈了。
“換成別的女人恐怕已經大哭大鬧了。”孟敞似乎不擠兌我兩句就不舒服,“楚夫人倒是淡定,如此看來跟楚總所謂的伉儷情深,也不過如此。”
我咽下食物,“你懂個屁!”
“談過戀愛嗎?”我轉頭看向孟敞,意料之中的,孟敞抽了抽嘴角,沒回答,我麵露譏諷,“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以為有點兒錢,再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就洞悉一切了?你當配鑰匙呢?”
孟敞皺眉:“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啊。”我拿起一塊麵包曼斯條理撕著,再一塊塊丟進奶油蘑菇湯中,“鑰匙知道吧?配鑰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您配嗎?”我嗬了一聲,“您不配啊!”
孟敞終於徹底黑了臉。
我心裏一下子舒服了。
像這麽火力全開,恨不得一句話噎死人的日子,還是年輕時麵對安寧那陣。
我話音剛落,客廳響起極輕的一聲笑,我警惕張望了一番,並沒有看到目標。
“孟敞,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吃癟。”低沉含笑的聲音在大廳飄蕩。
孟敞低著頭,“能博少爺一笑,也算值得。”
對方顯然監控著客廳的一舉一動,“帶楚夫人上來吧。”
我跟著孟敞上了二樓,走過一段頗具中歐設計風格的長廊,最後停在一扇雕花精致的大門前。
孟敞轉身看我,“少爺身體不好,你進去最好不要大喊大叫,否則我……”
不等孟敞說完,我直接推門而入,“聒噪。”
孟敞:“……”
橘色的燈光打在棗紅色的地毯上,為這個房間平添了幾分靜謐。
我走近了一些,看到床上坐著一個人。
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至少是我目前僅見的,能將陰柔糅合到極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