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在燈光的映襯下透著點兒鈷藍色,五官比起亞洲人更加深刻,很顯然是個混血。
男人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嘴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他明明隻是靜靜坐在那兒,我卻覺得這個男人隨時都會吃人。
而之前發生的一切也在不斷提醒我,這不是隻溫順的喵咪,而是頭不計後果的猛獸。
畢竟敢在A市對著楚寒庭開槍的,僅此一家。
在我打量男人的同時,對方也在不動聲色打量著我。
“楚夫人看夠了嗎?”男人溫和笑道。
我隨手拉了個椅子坐在床尾,跟他麵對麵,“第一次見到雌雄同體的,有些激動。”
門口傳來一道巨響,我抬頭一看,孟敞正陰沉著臉一拳砸在門板上。
“這位先生。”我眯起眼睛,“你們家的傭人都這麽沒禮貌嗎?”
孟敞看起來很想活吞了我。
“抱歉。”男人絲毫不見生氣,“孟敞,帶上門出去。”他的聲音冷靜沉穩,讓人莫名想要服從。
孟敞警告地看了我一眼,乖乖帶上房門。
我心思一沉,能有這種氣勢的,除了楚寒庭我就見過他,難怪孟敞在麵對楚寒庭時不那麽害怕,畢竟每天都在被不停地鍛煉。
“楚夫人在想什麽?”男人問道。
我撐著下巴看他,“想你抓我來的理由。”不等男人開口,我自顧自說,“為了占據內陸市場?不應該啊,除非你麵臨破產,否者抓人是下下策。”
男人輕咳了兩聲,拿出一直縮在被子中的手,他的手修長白瘦,十分好看,他手裏捏著塊白色的帕子,男人衝我抱歉一笑,帕子掩唇咳了半天。
我腦海中浮現三個字:林妹妹。
“楚總掌握著無數經濟命脈,沒有他點頭,強龍難壓地頭蛇。”男人有些微喘,低低開口。
我立刻糾正,“他是龍。”
男人笑了笑,並不糾結這個,“我的確想打開內陸市場,但不是為了掙錢,我需要……”他的眸色一下子變得無比幽深,凝在我身上,像是在看另一個人,“我需要看看成效,可惜楚總不給我這個機會,我就隻能采取強硬手段了,滑雪場這次,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他後半句話我聽懂了,但前半句我聽得雲裏霧裏。
“楚夫人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男人一字一句,“不過需要楚夫人在這裏待一段時間。”
“多久?”我問。
“至少兩年。”男人誠懇道。
我差點兒起身將椅子砸在他身上,黑著臉重複,“兩年?你知道這是什麽概念嗎?”
“知道,尤其對我這種壽命本就很短的人。”男人平靜道,“隻能委屈楚夫人了,您不要想著偷偷溜走,一旦被我發現,楚總那邊我就不敢保證了。”
“你什麽意思?”我心裏一緊。
“孟敞朝楚總開的那槍,並不是打在腿上那麽簡單,彈藥裏有些特別的東西,您可以視為一種毒藥,您如果乖乖聽話,我會按時寄去解毒藥劑,直到楚總康複,如若不然。”男人微斂笑意的模樣跟剛才判若兩人,“我活多久,楚總活多久。”
我盯著他沉靜的麵容,渾身冰冷,說不出一句話。
我很清楚,這個男人沒有撒謊。
他往後一靠,“所以,楚夫人聽懂了嗎?”
“懂了。”我沙啞開口。
“楚夫人不用緊張,說白了,我隻是想拿你掣肘一下楚總,結果是不會危及任何人,楚夫人隻要不動歪心思,您在我這裏可以享受任何權利,任何。”他強調了一遍,“我說到做到。”
事到如今還有的選嗎?
這個男人看起來孱弱,蒼白,甚至說話待人都帶著商量的語氣,可他身後像盤旋了一個黑色漩渦,所有違逆他意思的東西都會被丟進去。
一個為達目的,可以決絕到讓手下朝楚寒庭開槍的瘋子!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不少,“我答應。”
“楚夫人確定?”男人最後問道。
我認真看向他,“給我丈夫按時送去解毒藥劑,我不管你做什麽,隻要不傷害我身邊的人,我留在你身邊兩年。”我盯著他眸中微微閃爍的東西,堅定保證,“我絕對不聯係他。”
男人露出幾抹真實的笑,“合作愉快楚夫人,我叫亞臨。”
亞臨……我在心底反複咀嚼了幾遍這個名字,連同外麵那個孟敞,等時間一到,我一定要把他們打成篩子!
既然達成了共識,亞臨也履行了承諾,沒有限製我的自由,我可以通過島上的通訊設備找到一切我想要的訊息。
我沒有聯係任何一個熟人,我知道目前的合作穩定而牢固,但是一旦我毀約,便是天崩地裂。
此刻我坐在沙發上,仔細刷新著有關A市的所有新聞。
為首的標題加黑醒目:楚氏掌權人於滑雪場出事,現在醫院昏迷不醒!
我深吸一口氣,看向坐在不遠處喝咖啡的孟敞。
男人跟我對視了一眼,然後起身走了。
楚寒庭暫時倒下,外界不少人等著看楚家的笑話,畢竟楚老爺子已然年邁,但就在這個時候楚臨徹站了出來,他對一些事情的處理上,手段較之楚寒庭更加無情。
我每天大半的時間都花費在刷新消息上,直到半個月後的這天,終於確定楚寒庭醒了。
楚寒庭受的槍傷並不致命,不至於昏迷半個月,我想還是攜進子彈裏的毒。
“少爺慢點兒!”孟敞忽然喊了聲。
我一抬頭,看到亞臨正在兩三個人的扶持中緩步走下,待他走近後我才譏諷開口,“林妹妹舍得出來了?”
孟敞雖然不知道林妹妹是什麽梗,但一看我的樣子就知道不是好話,當即臉色難看。
亞臨擺擺手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坦然坐在我對麵,“楚夫人,這些言語攻擊於我而言無關痛癢,比這難聽的話我聽過不少,所以您大可不必浪費唇舌。再者。”亞臨靜靜盯著我,“您這樣隻是在鬧脾氣,並不是在自救。”
隨即他說出一句輕易壓垮我神經的話,“您這樣,永遠隻能生活在楚總的庇護下,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