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由（3）
“怎麽樣，送到了嗎？”
方成雲——這個時候已經是教官了——點點頭：“精神意識收集完整，身體數據也基本沒有損傷，可以給它製作新的身體，就是它和咱們已知的生物組成不太一樣，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做出新的身體來。”
他們說的，正是那個爆炸的氣遊魚首領。方成雲都控製了問星河的治療機器人，一直監控著那隻氣遊魚的狀態，對於它可能爆炸的情況，他在看到數據的時候就猜出來了。
那種類似於地球生物的身體，是那些囚禁氣遊魚的人製造的陷阱，針對的就是他們這些追蹤而至的清道夫。如果依然是不同維度的魚，爆炸起來隻會傷到那些備用的氣遊魚。可既然已經讓魚和清道夫成為同一維度的生物，那就要做到物盡其用，沒有理由在最後一步上放過他們。
那些人的目的，就是要殺了追蹤者。因為舊的氣遊魚已經奄奄一息，所以他們還要趁此機會，同時抓捕新的氣遊魚。
方成雲讓急救機器人在氣遊魚體內做了不少操作，在蘭靜風沒注意的時候，在氣遊魚體內環境中投放了拮抗劑，所以爆炸威力並不算大。
要救那條氣遊魚，並不難，難的是，如何解決對方對氣遊魚首領的控製。時間緊迫，方成雲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在哪裏安裝了什麽樣的監控，幹脆就誰也不說，直接下載了氣遊魚首領的精神，複製了它的身體數據，就為以防萬一。
正如他所猜測的，那些人果然心狠手毒。
他並沒有解釋自己的行為，讓那些人以為他們果然束手無策，才方便他們下一步的行動。不過問星河是他的精神鏈接者，隻是一個轉念，問星河就能知道他想讓他知道的一切。
“現在已經有追蹤者開始探查那個新的氣遊魚首領的下落，自然會有人監控他們，希望能有所得。”方成雲道，“你呢？那個風水大師，你找到他的下落了嗎？”
問星河玩著俄羅斯方塊，懶洋洋道：“那就是一個電話，現在早就停用了，是用假身份證辦的，因為時間太長，現在早已無法追蹤。那個人雖然號稱張天師，但地球上姓張的多了去了，還不一定是真的姓，我一時真不知道去哪裏找啊……”
其實，他們都對這個消息並沒有抱著什麽希望。畢竟他們都突入了那個黑暗的地下室，對方隻要有一丁點警覺性，就肯定會有監控的辦法，當時就會安排相關人員轉移。不管那個風水大師是不是真的地球人，隻怕他們也找不到了。
問星河看著他：“那些不重要的事就不說了……教官大人，要見您真是艱難啊！”
教官淡笑一聲：“你找我幹什麽？”
問星河十分委屈：“我怎麽說也是您的精神鏈接人，您能不能稍微給點麵子，解釋一下為什麽要到這個星球來？我可是莫名其妙就被你牽連到這件事裏了！您稍微解釋一下就不行嗎？我不需要知道機密，但至少也得知道我陷入了什麽樣的麻煩裏不是？”
在解決氣遊魚問題的時候，那個明顯就不是方成雲，那是教官本人。
他切換得毫無痕跡，連問星河都差點沒注意到。後麵靜下來想想，就是在他突然由於空間扭曲而“穿越”之後，方成雲就變成了教官吧。
如果到現在他還不知道教官的任務是空間扭曲相關，那他就是個傻子了。
“我現在已經接觸到了你不想讓我接觸到的事情。蘭靜風和陳遠慶又不是你的精神連接人，他們什麽也不知道也就罷了，我可是一直跟在你身邊的，總不能哪一天我死了都不知道是為什麽吧？”
方成雲看著他的臉，歎了口氣，拉了一把椅子在他對麵坐下來，握住了他的手。
他們之間的精神鏈接，平時可以傳遞大量的信息。但事關重要信息，精神隔空傳遞會有暴露的風險，這個時候就需要加上身體接觸了。
這是極高密級的工作，在清道夫公司裏為“戰”級機密。工作的原則就是，任何人，隻要與之相關，就會自動成為任務相關者，為這個任務奮鬥，直到結束。
問星河早已知道，從十三年前開始，地球上不可控地出現了許多偷渡者，這些偷渡者有些是故意的（比如卡羅班），有些是無意的（比如梅爾），它們的出現，大多數是因為地球上莫名出現的空間薄弱點，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裏空間薄弱帶導致的混亂，讓它們選定了這裏。
可問星河不知道的是，根據多年的研究，這些看似毫無規律出現的薄弱點，其實是有規律的，而且明顯是在某種東西的控製下。
由於這些年來的空間薄弱問題，可以推斷出造成這些“規律”的犯罪分子也必定有一個頭目，對這個控製薄弱點的東西了如指掌，能夠按照它的規律，安排那些有意想要偷渡的外星生物到地球來。
最糟糕的是，那些薄弱點，正在逐年增加。這一點，從以前一個月才能找到一個偷渡者，到如今一個省安排了十幾位清道夫，偷渡者依然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正因為如此，問星河對這個情況是有所猜測的，隻是沒想到，情況如此嚴重。
地球的空間在這些突然出現又消失的薄弱點的撕扯下岌岌可危，可是星盟到現在也沒發現問題出在哪裏。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如果對方掌握了如此危險的技術，而他們又對此一無所知，很可能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讓星盟的任何一個星球陷入同樣的境地。
地球，隻是個低科技星球，人口稀少，都如此危險。如果是隨時都有可能有空間跨越的高科技星球，一次薄弱點大爆發，會造成多少傷亡？這種數字，令人想都不敢想。
教官在八年前，發現了一個重要的線索——這個線索他目前並不打算告訴問星河，問星河也默契地沒有問——從那時起，這個任務除了密級之外，其危險級也被提到了最高。
“所以我就覺得奇怪。”問星河說，“當初梅爾墜落到地球，地球上明明有這麽多的清道夫，怎麽他就好像完全不知道似的，隻靠自己埋頭苦幹，自己製造信號傳送設備向星盟求救……你在失去資格前，應該就是定雲城的清道夫對吧？而在你之前，也有其他的清道夫對吧？你們在定雲城的守候，其實就是為了這件事，為此甚至隱瞞了這些清道夫的存在？”
梅爾到地球來，是三十年前。那個時候地球上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空間薄弱點的事情，所以清道夫很少很少，梅爾不知道也很正常。這三十年來，清道夫的工作又很隱秘，所以他根本無從知道，除了製造信號設備之外，他還有向清道夫求救這個選擇。
首當其衝對他隱瞞的，就是定雲城的曆任清道夫。
“我不能讓他注意到我。”教官無奈地說，“毛吉拉是個非常聰明的種族，我不能確定在多次接觸後他會不會注意到我的異常，猜出我的任務，畢竟，他和那些犯罪分子是不是有聯係，我也不清楚。所以我一直沒有接觸過他，後來還是傅盈盈出了問題，他一直盡心盡力地照顧她，而且沒有表現出和犯罪分子的聯係，我才敢放心大膽地把冰皮星種送給他們家。”
梅爾早就知道傅盈盈無法長大和那個冰皮星種有關。但他也很清楚，冰皮星種可以治療她身上克瑞斯瑪的毒素，所以一直放任此事，直到問星河這個什麽也不知道的清道夫到來。
如果問星河沒有來，而冰皮星種真的威脅到了傅盈盈的生命，梅爾才會“意外”將冰皮星種弄死或弄走，這是教官對於自己計劃的後備手段，以防他自己出了事無法自救，而問星河又來得太晚，以至於讓傅盈盈因為責任的脫節而發生生命危險。
問星河又問：“你八年前的任務，怎麽會導致你的精神破損成這個樣子的？”
他對這一點十分好奇，甚至開始毫不客氣地翻他的記憶。
教官道：“哦，這個不能告訴你，你翻我精神海也沒用，這是被深度隱藏的。”
問星河：“……”騙子！明明才說過他已經被牽扯到這件事裏來了！
教官放開了他們之間的接觸，攤手道：“我也沒辦法，這涉及到戰級之上的保密規定，我無權告訴你。”
那麽，他精神破損的事由，比空間薄弱點的原因還要高密？
也就是說……
“是星盟級別？和你現在這個身體有關係對吧？”
比清道夫公司的最高級別還高，那就是星際聯盟的級別？？
教官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到那個時候，你一定要主動地表現出你應當表現出的樣子，這對我們的任務將會非常重要。我的這句話，你一定要認認真真，一個字不落地記在你自己的精神世界裏，不要在智慧核光腦係統裏留下任何印記。”
問星河這才發現，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自己的智慧核光腦係統已經遭到了教官的完全封閉，他們今天所說的所有事情，都隻發生在他們的腦中，在外界，無論是影像還是聲音，他們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問星河驚悚道：“等會兒……我是不是踏了個大坑？”這件事這麽高的密級，肯定很嚴重啊！想想就很麻煩啊！而且肯定到了揭秘的最終時刻絕對不允許直播係統直播啊！那他不是虧大了？
教官用精神鏈接許諾道：“哦，等我回去，我會補償你的。”
教官的嘴，騙人的鬼！沒有立即拿到手裏的錢都是灰！又沒有係統記錄，又沒有語言記錄，隻在他們的精神世界裏做承諾！管屁用？
教官沒有跟他再繼續糾纏下去，順勢切換成了方成雲，轉身去拿他的備用電腦來處理這段時間積壓的工作了。
他終於開始認真工作批文，和他的辦公係統相連接的秘書辦同誌們就都知道了。大家非常激動，趕緊拿著積壓的工作交給代表王秘書，隻求能迅速得到回複。
王秘書敲門而入，一句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了問星河積攢半天，還是忍不住爆發出來的悲情控訴：“你要是真心的，就提前給錢啊！渣男！”
渣男這個稱呼，還是他前段時間從電視劇裏學來的。他覺得非常適合方成雲和教官。
王秘書：“……”
秘書辦的同誌們：“……”
方成雲：“……”他默默地看了群臉震驚的下屬一眼，“你打算在那裏站多久？”
王秘書默默地進去，默默地關上了門。
麻蛋……她就不該在這裏，她該到地下室去鑽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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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杜的歌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