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呼支配的恐懼（1）
又經過了各種網絡遊戲半年多的洗禮，問星河這個網癮老外星人終於對那些偽3D的遊戲失去了興趣。最近他迷上了電視劇，尤其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婆媳劇、小三劇十分感興趣，總算不再抱著方成雲辦公的電腦不放，讓他鬆了一口大氣。
晚上和方成雲一起看新聞聯播，兩個人齊齊坐在沙發上，上身都坐得板正，雙腿卻都翹到了茶幾上去。
除非方成雲不在家，會讓龐元白來守著問星河看他有什麽需要，或者每天必須有的做飯阿姨來來往往，其他的人都已經被他遣散，連樓下的實驗室也會在每天五點後停工，所以這會兒整個別墅內部隻有他們兩人，其他人要麽住在附近的宿舍裏，要麽在外麵的保安亭裏，絕對不會進來打擾他們。
方成雲是認真地在看新聞，問星河卻在翻他最近買的一堆怪談雜誌，對著上麵的奇聞軼事看得津津有味。電視劇還沒開始，這些東西目前就是他的精神食糧了。
不是問星河愛八卦，實在是這些故事都很奇葩，各種神魔妖鬼群魔亂舞，啥玩意兒都能扯到鬼怪上去。研究院的資料還是過分浮於表麵了，問星河覺得自己應該補充補充更加深入的知識，以後在給自己的行動打補丁的時候，可以靠這些胡說八道為自己解圍。
“那個人找到了。”方成雲突然說。
問星河有一瞬間的茫然：“……誰？”
方成雲見他忘了，便提醒道：“取走傅盈盈血液的那個人，手上有輸液痕跡的那個人。”
“哦——哦哦！對了！”時間這麽久，問星河都已經把這事兒給忘了，方成雲竟然還在追查，還真是鍥而不舍，“你查到了那個人的身份？他是誰？為誰工作？”
方成雲打開了自己的平板電腦給他看，那上麵，一個嘴角帶著一顆痦子的男人正在一板一眼地回答著對麵某人的問話。
“這個人隻是一個普通的無業遊民，不為任何人工作。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取過傅盈盈的血，我的人給他做了催眠，我也用了一些手段，但是這個人是真的完全不記得曾經做過那樣的事情。他的記憶有一部分缺失，他自己卻沒發現。”
兩個人正靜靜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卻聽得一陣悅耳的音樂聲響起。方成雲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掛掉了。
過了一會兒，音樂聲再度響起，方成雲看也不看，繼續掛掉。
再響，再掛，再響，再掛……
重複×20。
電話終於清靜了。
問星河之前就注意到了，每到晚上新聞時間，方成雲的電話都會響，鍥而不舍，二十遍，三十遍，五十遍，然後才會不甘不願地掛掉。
這不是一天，而是很多很多天，差不多從方成雲醒來就開始了，現在隻是從一遍兩遍的電話增加到五十遍，而已。
他之前就想問，又覺得會不會讓教官覺得他很煩。不過這都多少天了，對方還鍥而不舍的，不會真有什麽事吧？萬一是關於偷渡者的事情呢？那他不是虧大了？
他最近又有十多天沒有接到工作了，甚至連有趣點的麻煩事兒也沒發生過，直播開了也沒用，不會有觀眾來看的。由於沒有觀眾精神力的補充，他現在的直播係統能量值下降很快，這會兒隻剩下了百分之十一，要是再等下去，說不定他下次該開直播的時候直播係統直接就沒能量了，那他這部分的收入豈不是打了水漂？
問星河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方成雲的注意力，這才問道：“這是……出什麽事了？”他說著這樣的話，眼睛卻比油～比油～地閃著光，就好像正在期待著出事，而且一定要是大事才好。
方成雲：“……”擁有精神鏈接的情況下，問星河雜亂無序的思維隨時都能與他共享，他十分清楚問星河在期待什麽，隻不過，這件事必然要讓他失望了。
他打開手機的指紋鎖，放到了問星河麵前。
問星河一看，上麵寫著兩個字：劉晨。
問星河：“……”他抬頭看向麵無表情的方成雲，“你還沒把他女兒還給他？”
劉晨的女兒劉依純，因為媽媽傅鑫蘿的感染和拋棄，明明該是十五歲花一樣的年紀，卻變成了滿臉皺紋的老人，身體機能也遭到了嚴重損壞，如今在這棟別墅下方的實驗室裏昏迷不醒，連方成雲也沒什麽辦法。
方成雲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怎麽麵對他……”歸根究底，這件事的源頭在方成雲身上，他對此十分內疚，但事已至此，他卻連補償的辦法都拿不出來，實在有點沒臉麵對劉晨。“結果他剛開始還好，光一天一個電話，現在就有點瘋狂了，不僅一天幾十個電話，還經常跑到我公司樓下去堵我，差點就被他堵到。”
“那你至少跟他說一聲吧，不然他這麽一直不停打電話也不是個事兒啊。反正他們已經知道了這種機體年齡不正常變化的事情，你隨便編個理由不就完了？”
方成雲道：“那怎麽能行？我既然造成了這樣的後果，就要給他解決了才行。”
問星河：“……”人家都來堵你了，你就跟人說一聲不行嗎？就算要做好事，能不能讓人先理解了你的意圖先？
問星河便秘臉：“哦……所以就讓這個心急如焚的老父親不停給你打電話，還爽快地拒接，讓他更加惶惶然不知所措，每天提心吊膽追著你谘詢女兒的下落？我記得地球人有一種無奈之下的反抗手段，叫‘自焚’，你覺得他會不會在實在得不到你回應的情況下，在你家門口做一場煙花表演？”
方成雲默默地不說話了。
問星河之前覺得這個人挺聰明的，能夠時隔八年算計到了他的到來，實在是運籌帷幄，令人欽佩。現在想想……應該是教官那部分做的計劃，這麽一想，就沒什麽好稀奇的了。
教官作為高級清道夫，權限比他高多了，肯定十分清楚問星河的情況，包括他分配的執業地點和實習時間。
在離開教官的同時，也是他培訓處學習結業的時候。在那個時候，問星河已經拿到了清道夫的合法執業資格，並確定了正式執業地點就是地球大中華區，不過他不會直接被分配到地球工作，而是先在沒有教官的情況下，被安排到較低等級的星球上去進行獨立實習，實習考核合格後才會正式執業。
既然是教官親自為他發放的清道夫執業證，教官本人自然十分清楚他的到達時間。而且啟航點就在這個定雲城附近的山裏，除了一些特殊情況外，星盟成員在地球大中華區的來去起降基本上都在那裏，想要推算出他接下來的行動軌跡，再來安排“方成雲”等待救援的時間和地點，那就很簡單了，基本上誤差不會超過一年。
或許是對自己老師的濾鏡吧，他當初可是覺得這位老師可真是再厲害不過的人物，但現在看來……教官的智商也沒有他當初以為的那麽高嘛。
而且不隻是智商問題，情商似乎也不是很高的樣子。
——也或者隻是“方成雲”這個意識的情商不高。
“對了，傅盈盈的事情還沒結果嗎？”他們之前發現了有人在刻意收集傅盈盈的血液，但一直找不到對方的蹤跡，隨著時間過去，找到對方的機會就愈加渺茫。
方成雲搖頭：“那些沒照到對方的視頻就是所有的了。我也曾派人和那些盜竊血液的人詢問，但他們明顯什麽也不知道，甚至腦子裏沒有這部分的記憶。我檢查過，他們有記憶缺失，不嚴重，隻足以讓他們對此事的記憶沒有一點恢複的可能。”
也就是說，被人清洗了記憶。而且是高精度的高級技術。
問星河摸摸下巴：“哦……那你打算怎麽辦？”
方成雲無奈道：“我還能怎麽辦？等唄。既然他們想要傅盈盈的血，那就八成是要克瑞斯瑪留下的記憶了。如果他們想要全部的記憶，肯定需要她的大腦，這不是身體上出點血就可以的，必須要她這個人才行。我已經監控了她的安全，希望對方能快點露出馬腳。”
問星河點頭：“那你加油……我覺得這個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你現在最該考慮的，還是劉晨那邊。他已經等了一年多，很可能要堅持不住了。”
方成雲又不說話了，一副很認真的樣子看著電視，還拒絕了問星河精神上的探究請求。
問星河：“……”你就當鴕鳥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