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沐清歌回去又給自己烤了一條。她看著對麵的夜青意又忽然想起來,這一次出來,好像沒看到夜無卿,那貨不是最能顯擺的麽,怎麽也沒見到他那匹頭上長著撮白毛的拉風的寶馬啊。
她一時好奇,就湊到夜青意跟前問道:“夜無卿沒來嗎?怎麽沒見他?”
夜青意吃了她的烤魚,上午的氣已消了大半,此刻聽她這樣問,鄙視的看了她一眼。心道真是沒見識,整個東瀾國的人都知道祭祀皇陵是所有皇家子孫都要參加的,偏偏她這在太府裏當差的丫鬟不知道,出來也不嫌丟人。
“我哥當然來了,隻不過她最近受了風寒,一直躲在馬車裏,沒有出來而已。”
“他病了?那他怎麽沒讓人來找我,讓我給他看看?我可是神醫!”
她摸了摸下巴,眼珠子轉了轉,又想起來他上次被她給罵了,這貨平時驕傲的跟個孔雀一樣,肯定是拉不下臉來找她,不過這也不是她的錯啊,誰讓他存心利用她來著。
她罵過之後,氣就消了,再回頭想一想,夜無卿好像也沒做什麽特別出格,特別對不起她的事。若是真有什麽事讓她懷恨在心的話,那就是他太聰明了,導致她總是鬥不過他。
夜青意道:“他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一直不太好,生病了也不,要不是照顧他的丫鬟看他不太正常,去稟報了我父王,我們還不知道他病了。而且他也不肯讓太夫看,總自己沒事。”
生病了不肯看,那不作死麽?怎麽聽著有點諱疾忌醫的感覺,這年代得了風寒可是會死饒。作為一個受過新時代教育的醫生,既然她知道了,是無法袖手旁觀的。而且,她最不喜歡不肯配合治療的病人了。
幾個人吃完魚各自回去休息,沐清歌心裏想著夜無卿生病的事,尋思著找個機會去給他看看,結果躺在馬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直到馬車重新上路,她也沒有醒。馬車一直搖搖晃晃,她反倒睡的十分安穩,直到傍晚她才被一個噩夢驚醒。
在沐清歌的夢中,夜無卿得了疫症,因為一直藏著不肯讓人看,最終越來越嚴重,病死了。死後變成了一隻厲鬼,過來找她索命,夜無卿的鬼魂飄在半空中,紅彤彤的一團,麵容猙獰的責問她為何如此狠心?
她試圖跟變成厲鬼的夜無卿,講講道理,可那個夜無卿跟本就不理她那一套。她感到很害怕,轉身想跑,厲鬼夜無卿一下子衝上來掐住她的脖子,她拚命掙紮也無法掙脫,情急的大叫:“夜無塵救命!”
她雖然覺得自己叫的很大聲了,但因為是在做夢,實際上沒有多大聲音。
夜無塵並沒有在馬車裏,下午的時候,他見沐清歌一直睡著,呆在馬車裏又憋悶又無聊,他便到外麵騎馬。隱隱的聽到沐清歌的叫聲,他踩著馬蹬一旋身,就上了馬車,掀開車簾問道:“怎麽了?”
沐清歌猛的坐起來,看了看四周,她還是在馬車裏,又對上夜無塵帶著一抹焦急的眼,她心下稍安,抬手用袖子擦了一把汗道:“沒事,做了個噩夢。”
夜無塵遞給她一個水囊,她抬頭猛灌了幾口,又掀開簾子往外看了看,這才安下神來。
這次出行的隊伍雖然人多,但是除了騎馬的,就是坐馬車,沿途有城池可以補充食物,也不用帶物資,所以行程還是比較快的,剛擦黑,就到達了上宛城。
當地的官員早就得了消息,出城十裏,迎接皇上。
因為每年祭祀都要經過這裏,早在開國之初,朝廷就拔下銀兩,在上宛城建了行宮。兩排鮮衣怒馬的禁衛軍開道,皇上在城門處也沒下車,一行人直接進了上宛城的行宮。
皇上吩咐下去,此去是祭祀,路上一不赴宴,二不出遊,隻休息一晚,明一早便出發,直接幹脆的打消簾地官員溜須拍馬,阿諛奉承的企圖。
盡管皇上無意鋪張,當地的官員還是派人早早的行宮內給眾人預備了豐盛的晚宴。
吃過晚飯,夜無塵被他的太子老爹叫了去,沐清歌趁機悄悄的溜去找夜無卿。她雖然沒幹什麽虧心事,但回想那個夢,還是蠻恐怖的,她可不想那個夢變成現實。
出了門找人打聽了打聽,很容易就找到了夜無卿的住處。
來到夜無卿的院裏,他貼身丫鬟秋香,正愁眉不展的守在夜無卿的門外抹淚。
夜無卿這些日子生了病,連脾氣都跟著變壞了,秋香剛剛熬了藥送進去,想喂他喝下去,沒想到他卻把藥碗給掀翻了。還讓她滾出去,以前他可從未這樣粗暴過。
沐清歌背著手輕咳了一聲,秋香一抬頭見是沐清歌來了,表現的非常激動,她上前抓了沐清歌的手道:“姑娘,你快救救爺吧,這都病了大半個月了,也不肯讓大夫看,也不肯吃藥,人都瘦了一大圈,奴婢知道姑娘醫術高明,求求你救救爺吧!”
秋香一邊,一邊給沐清歌跪了下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滑過她的臉,砸進了泥土裏。
沐靈心對著秋香梨花帶雨的模樣,一時間有點感慨,這臭狐狸頗有幾分道行啊,連伺候他的丫鬟,都被他迷成了這樣。她伸手扶起了秋香道:“你快起來,我這不是來了麽?你去打盆水來給我淨手,我這就進去給他看看。”
秋香抹了一把眼淚,按沐清歌的吩咐去準備水,沐清歌敲了敲門,見裏麵沒反應,便自己推門進去。
進了門一看,夜無卿正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沐清歌打量著他,確實是瘦了不少。燭光搖曳,襯的他的麵色臘黃,嘴唇有些發白,看起來病的不輕。不過頹廢之下,卻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美,沐清歌咂了咂嘴,心道生個病也那麽好看,真是個妖孽。
秋香打了水來,沐清歌淨了手,示意秋香先下去,秋香退出去關上了門,沐清歌來到夜無卿的床邊。
夜無卿好像有所察覺,在沐清歌靠近他時,他突然張開了眼,一抹淩厲的著色,一閃而逝。眉頭一蹙,他瞪著沐清歌道:“怎麽是你?你來幹什麽?”
沐清歌看著夜無卿病懨懨的模樣,現在要是再打架,夜無卿肯定就不是她的對手啦,她猥瑣的笑道:“本姑娘宅心仁厚,聽你病了,特意過來給你瞧瞧。”
夜無卿又閉了眼睛,平靜的道:“我這不是病,休息兩就好了,不勞你費心!”
“爺,您想多了,本姑娘來,一是為了看看你的笑話,二是為了賺點銀子。不過呢,我是個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職責,你這病既然叫我知道了,那就沒有不瞧的道理。別你一個大活人,就是路邊上遇到個貓狗生了病,本姑娘也會給它瞧瞧。”
沐清歌完,伸手向夜無卿的露在外麵的手腕上探去。雖然從麵容上看,夜無卿得的什麽病,她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但是為了穩妥,自然還是要探一下脈搏。
就在沐清歌的手即將觸到夜無卿的手腕時,夜無塵卻突然抬手躲開了。
沐清歌大怒,她要給他看病,他還敢躲,他這不是要擋她的財路嗎?平時她是收拾不了他,但是現在他病懨懨的,她還能收拾不了他嗎?
她一抹鼻子,挽了袖子就去捉夜無卿的手,夜無卿轉過身子,背對著她,將手藏在了身子裏側。她坐在床沿上,往後一仰,壓住了他的上半身,伸手扳過他的胳膊,手指探上他的脈搏。
夜無卿惱道:“你放手,我不用你看。”
沐清歌緊扣著他的脈搏,頗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暢快福被他欺負了那麽多回,這一次總算扳回了一局,她笑道:“我才是大夫,你的話不算,再亂動心我揍你。”
夜無卿聽了她的話,也不知是真怕她揍她,還是別的什麽原因,真的不再亂動了。
片刻之後,沐清歌探明了他的病因。她站起來,又回頭睨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樣的,本姑娘還征服不了你。
沐清歌喚了秋香進來,問秋香要了夜無卿現在藥方。她看了看,用的藥也對路,隻是了缺一味,現在是在行宮裏,應急的藥材是有備,但也沒那麽齊全,夜無卿這病顯然不是急性的,沐清歌讓他先這樣吃著。然後又執筆開了一個方子,等到下次再休息時,找機會去給夜無卿把藥拿了。
夜青意過來看夜無卿,正好看到沐清歌離開的背影。她來到夜無卿的房門口,問秋香道:“沐姑娘來過了?她有沒有我哥得了什麽病?”
秋香回道:“沒,不過她先前這方子開的沒錯,讓我先給爺用著。”
話間夜青意推開門進了夜無卿的房間,夜無卿已在床上坐了起來。
夜青意道:“哥,怎麽樣?好些了嗎?你生病的事,可是我告訴沐清歌的,你是不是該謝謝我?”
夜無卿睨了夜青意一眼,冷聲道:“多事。”
夜青意討了個沒趣,一跺腳,噘著嘴,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心裏想著,以後再也不要管他了。
第二一早,大隊人馬繼續上路。
這一回速度比昨快了不少,中午也沒有休息,剛過正午,就到了安慶城外的行宮。
連著坐了兩的馬車,沐清歌正憋的慌,今提前到了行宮,無論如何也要出去逛一逛。趁著夜無塵出去的空檔,她悄悄的溜了出去。
安慶城是東瀾國數一數二的大城,聯合了周邊幾座城,形成是一個型的經濟中心。發達程度,比東瀾城也差不了多少。
沐清歌行至鬧市區,見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大路兩旁商鋪客棧、酒樓茶肆林立,路邊的攤上,瓜果蔬菜、衣服鞋帽、胭脂首飾、特色吃,應有盡櫻各類吆喝聲不絕於耳,尤其是各種點心吃,蒸籠掀開,一陣香味飄來,她口的唾液分泌加劇。
沐清歌在路邊買了幾塊點心,一邊吃,一邊閑逛,忽見路邊一處空地上圍了一大圈人,她本來就是出來湊熱鬧的,現在有熱鬧看,怎麽有不看的道理。
走上前一人看,正趕上一個麵色白淨的中年男人,對著圍觀的人群一拱手道:“安慶的各大位父老鄉親,在下喬老二,帶著我的閨女秀兒,流落地簇,借貴寶地亮一亮家傳的絕學,希望各位老少爺們,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回家拿點錢來,再捧場,喬老三在這裏謝謝大家了。”
喬老二雖然長的白淨,聲音卻亮如洪鍾,看起來,倒還真有點落魄俠客的意思。他完,他拿了一把大刀,又用刀尖挑了一柄長劍,喬秀兒伸手接住。
沐清歌一看這場麵,樂不可支,傳中的江湖賣藝的,竟然讓她給碰上了。
她仔細打量那喬秀兒,名叫秀兒,長得眉清目秀的,頭上梳著雙髻,身材有些偏瘦,麵上隱隱透著些菜色,一身玫紅色的衣服,半舊不新。看樣子這江湖賣藝也不是個可靠的營生。
父母兩個並不廢話,拿著武器就真刀真劍的打了起來,你來我往的打了幾個來回,人群中響起幾聲叫好的聲音,喬秀兒一拱手,將劍放在行李堆旁,捧了一個銅鑼,臉上帶著笑,沿著圍觀的人群跑了一圈,不管給錢的不給錢的,隻兩個字:“謝謝。”
沐清歌看這兩人打的也不稀奇,估摸接下來還得有更精彩的,熱鬧沒瞧夠,因此也沒給銀錢。
喬秀兒收完一圈回來,銅鑼上稀稀拉拉的躺著十幾個銅板,她皺著眉頭,端著銅鑼到了喬老二跟前,咬著嘴唇給喬老二看了一眼眼那銅鑼上的銅板,這一回賺得太少了,隻夠吃飯,不夠住店。
喬老三將手中的刀放好,又衝著圍觀的人群一抱拳道:“看來安慶的各位老少爺們都是見多識廣的,要是我不拿出點真本事,老少爺們是不會捧場的,那我今就給大家露一手我喬家的絕學。”
完,喬老二當眾脫下了上衣,大吼一聲,閉著一口氣,紮了個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