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四娘解封,及玉蟬名字的由來
三苗帝國,2012年7月14號星期六,京滬高速公路下坡一處灌木叢中。
那是一個異常燥熱的夏日黃昏,天雷滾滾,夜色黑的令人瘮得慌。在京滬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欄杆旁。一盞明黃的車燈從車窗一閃而過,沒有聲音,靜的可怕。偶爾一個悶雷響起,預示著一場暴風雨的降臨。
在下方的灌木叢裏,有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孩在拚命地向前逃跑。隻見她手捂著肚腹,鮮血汨汨地從五指間淌出,偶爾還倉惶地回頭張望一下。她的衣服被荊棘和亂石刮得一條一條,手腳也被拉了好幾道長長的口子。
可是她再怎麽跑,速度也是極其緩慢的。她越來越跑不動了,鮮血也越流越多,眼睛和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後,她放棄了掙紮,靠在一顆樹上喘息。她聽見後邊的人在慢慢追來,一陣穿越荊棘叢的簌簌聲越逼越近。
暴雨開始啪嗒啪嗒地下了起來!暴雨呈水霧狀在狂風中飄曳,一片一片地猛甩下來,樹幹瘋狂地搖擺,叢草全都貼伏在地麵。那人越逼越近,越逼越近……來到了她的麵前。這時,轟隆隆一聲,一道曲折的閃電劃亮昏暗的夜空,映得這人的臉煞白煞白。
這是一個麵帶憂鬱的女人,身穿一身勁爆男裝,棕色的皮鞋,戴著白色的膠皮手套,手握著兩把閃亮的手術刀。此刻,她的嘴角浮起一絲淒涼而又詭譎的微笑,而她的一隻流血的手也在不住地顫抖。
“玉蟬啊,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麽的愛你。”那個女子說,輕歎了一口氣。
恐怖如斯,麻木至極。她安詳地抬頭望著她,等待著死亡的降臨,臉上充滿了恬靜和幸福。那名女子則手持著手術刀,不忍對她下最後的殺手。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女孩的鮮血分為六股,在地麵上匯聚成奇異的圖形,順著雨水汨汨地融進了地底。這些鮮血融化掉了束縛四娘各條神經的荊棘,一個古老而殘破的陣法悄然破碎……
驟然,一個閃電當空襲來,法陣沆然崩碎。刹那間,一隻幹枯血染的手從地麵上鑽出,陰氣開始在灌木叢中迅速蔓延。
剛出來時,女幽魂的眼角瞥到了剛才那一幕。但由於天氣灰暗,她並沒有看清那個女子的臉。(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認為這個女子是個男人。後來,對現代世界了解多了,她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個男人竟然一位中年女子。)但由於她剛從封印中解脫,身體還沒適應這裏的環境,因此她並沒有及時做出回應。
那名女子則趁機撇下女孩,轉身就向公路上逃去。不一會兒,聽見汽車發動機的聲音。一陣轎車轔轔聲,那輛黑色小轎車開走了。
“哈哈,看來我的威懾力還在!”玉蟬得意地想著。
這時,那名女幽魂已經完全鑽出泥土。她猛地一身懶腰,仰天長嘯一聲。這個女幽魂便是四娘。出來後,她感到神清氣爽,渾身無比舒坦,渾身的壓抑一吐而出。
旋即,她便清楚地感覺到,她現在的功力已經大不如前了。此刻的她和普通的幽魂沒有什麽區別!而且她還強烈地預感到,自己已經不可能再恢複到從前那種狀態。如果以這副身體留在人世,勢必逃不脫靈人的追捕。
“怎麽辦呢?”她陷入猶豫之中。
忽然,她感到自己的肺部不是很舒服。
“怎麽回事?這年代的空氣質量咋這麽差,怎麽吸進肺裏,會那麽不舒服!”她咕噥道。
(那是一段孤獨漫長而又淒苦難熬的記憶。即便現在回想起來,玉蟬仍感到心有餘悸。雖然陣法的封印式經曆了500餘年,地勢也經過數次變遷,但封印的威力依然無法撼動。這個女孩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可以說是她的救命恩人了。)
感慨了一陣後,四娘忽然一側身,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女孩。
“咦,你是誰?”杜四娘問。
她忽然意識到,在她被封印的500餘年裏,朝代早已發生了改變。
“我叫鄭玉蟬,上海黃浦江人士。”女孩回答,竭力地讓自己清醒。
“你怎麽這副打扮?——這什麽年代?”杜四娘追問。
“這裏是三苗帝國,2012年7月14號……”鄭玉蟬回道,身體漸漸支撐不住了。
“什麽?!竟……竟然過去了那麽久,我還想著要找那個熊副將報仇呢!……還有那個可惡的臭道士……”
轉眼間,歲月流逝,滄海桑田,四娘不禁感歎人生苦短。好久沒和義姐龜木蘭通信了,不知道她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接著,四娘又望著奄奄一息的鄭玉蟬。她的麵色慘白,顯得甚是可憐。
“那個人為什麽要殺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或許可以替你報仇!”好心的四娘問。
“沒什麽,是我自作自受。”女孩回答說。
“她是你什麽人,把你傷成那樣,你還包庇她?”玉蟬急促地問。
“請不要再問了……”
她的回答到此為止,以後不管四娘怎麽問,她都緘口不言,始終不肯說出真相。
四娘感覺到,玉蟬或許知道那個人是誰!
“可是,她為什麽不願意說出來呢?”四娘感到很費解。
眼下,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說話也越來越沒有氣力。最終,她撐不住了,手癱軟到地上,腸子順勢流出了體外,完全失去了意識……
她不知道在這個女孩身上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那個逃跑的女子是誰!
“怎麽辦呢?”四娘又想起自己變弱的問題。
她瞅著奄奄一息的玉蟬,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辦法。
她掀起她的衣裳來,發現玉蟬的身體到處是傷痕,鮮血點點。她做商女的時候學過一些醫術,替她做了一些簡單處理。
然後,她把她的外衣撕成一條一條的,把她的傷口包紮好,特別是把腸子兜住了。一切處理好後,她黯然地看著鄭玉蟬一眼。
“對不起了,陌生人。你的這副身體,現在歸我了。”說著,她嘴對著嘴親吻著她。
瞬間,四娘的靈魂順著玉蟬的食道,緩緩地鑽到了玉蟬的體內。從此,四娘的靈魂就寄宿在了鄭玉蟬的身體裏。
一刻鍾後,幽魂和身體完全融合在一起,就算是靈人也很難察覺。從此以後,杜四娘消失了,她由此變成了鄭玉蟬,此後簡稱玉蟬。
進入鄭玉蟬體內後,她暫時進入了休克狀態。(她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實體,脫落在她進入玉蟬時的原位。幽魂魂也知道羞臊,晚間出來也是需要穿衣服的。因此,四娘被抓時身上穿著衣服。)
片刻過後,她的身體開始出現異樣。隻見她的的傷勢在快速恢複,身上的血痕在一條一條愈合、消失,最後肚腹的巨大豁口完全合攏。又過了10分鍾,她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又可以作為一個正常的人而存在了。不過,這是玉蟬在這一世最後一次的超能力了。隨著玉蟬進駐原玉蟬的身體,四娘的一切戰鬥能力均以隨之蛻化掉了。
雖然她被壓在地底下500多年,但她的腦袋並沒有因此而變得愚鈍。她想,如果自己就這麽滿是血汙地走出去,肯定會被人懷疑質問。因此,她就脫光了衣服,任由暴雨洗刷她的身體。也正好,她在地底這麽多年,一次澡也沒洗過,這次她直接洗個野浴。
衝刷了半個小時,她就把原先自己的衣服穿上。衣服雖然沾上了一些泥濘,不過不耽誤穿戴。之後她就把原玉蟬身上的東西拾掇拾掇,揣到自己的包裏。她想,或許會有點兒什麽用也說不定!一切處理妥當之後,玉蟬直起身,小心地穿過了荊棘叢,爬到了京滬高速公路的坡道,翻過護欄站到公路的板油路上。
走在公路上的她,看著夜間偶爾駛過去的鐵皮車輛非常驚訝,嘴裏還不停地念叨:“這,……這到底是什麽年代,一個一個過去的都是什麽?”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也不知道攔住路上的車,一直傻傻地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