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二五子偷車賊(1)
與此同時,京滬高速公路上,陶岩大律師正坐在一輛路虎裏,急著回到上海去見他的委托人。(他也正是玉蟬後來的鬼夫。)
轎車上坐著兩個人,一個是30歲左右的年輕人,西裝革履,儀表堂堂,脖項上戴著一條羊脂玉墜,手上還戴著男式的瑞士金表;另一個五十多歲,鬢發有些發白,穿著牛仔和休閑服,戴著墨鏡,是開車的司機。
“李叔,還有多久?”鬼夫問,麵色帶著焦慮。
“大概還有半個小時,您別著急。”開著車的李叔說。
鬼夫看了看手表,讓他再加快點速度。李叔無奈,隻得聽老板的命令。
這時,車子行至一個拐彎處。李叔稍微減緩了一下速度,直轉方向盤,來一個原地漂移。赫然,他發現前方有一個正在趕路的女孩。那個女孩此時也看見了路虎,身子也緊往一邊閃。那個女孩正是玉蟬。
玉蟬雖然沒看到過路虎,但馬車總看到過,知道那玩意撞身上不得了!她尖叫了一聲,身子盡量往外閃。而李叔車技高超,反應機敏,趕緊踩了刹車,車子擦著玉蟬的邊劃過。
但玉蟬非常淘氣,還是裝作摔得很重的樣子。車上的李叔嚇呆了,連忙開車門下了車,仔細察看她的傷勢。她裝作很痛直蹙著眉頭,捂著膝蓋哀嚎呻吟。
“這裏?——這裏?——那就是這裏?”李叔用手試探著她的傷處。
摸一下,四娘叫喚一下,裝作傷勢十分嚴重的樣子。那個鬼夫也等不及了,就拉下車窗向外觀看。四娘用眼光掃了他一眼,那是她第一次遇見她的鬼夫。
他緊蹙著眉頭,一副冷峻的麵孔;上身穿著西服,脖領子打著黑色的領帶。他問李叔怎樣個情況,李叔說沒啥大事,馬上就會解決!
這時,李叔站了起來,板著臉說:“得了吧!我可是老司機了,你還想訛我?”
李叔說這話,是想詐她。其實,當時李叔也沒看清,隻是憑經驗判斷,她是在詐傷。可當時玉蟬並沒有立即承認,仍然在裝臭相。而李叔看她遲疑了一下,便非常肯定她是在詐傷訛人。
後來,玉蟬問過李叔,李叔便告訴她,現在社會風氣不好,令他多長了幾個心眼。
李叔還告訴玉蟬,在這個國度裏有許多社會底層的人。他們每天累死累活地幹活,就隻能賺那麽一點兒微薄的工資。而這個國度相當畸形,貧富差距極大,物價奇高,工資奇低,工作時間還奇長,福利還極差。他們這點兒錢別提買房子,就連請女朋友吃一頓飯都得計算一下。而詐傷騙錢卻可以瞬間攫取巨額利潤,他也曾經幾次吃過這樣的虧。
因此,她當時使這一招,就被他瞬間識破了。玉蟬就想原來這類玩笑,在這個朝代是開不得的。
言歸正傳。雖然玉蟬百般狡辯,可是李叔就是不信。最後,玉蟬實在裝不下去了,隻好編了一個借口,企圖蒙混過關。
“剛才我隻是腦袋有些暈,受了一點兒驚嚇,現在好多了!”她一邊辯解,一邊扶著膝蓋站起身。緊接著,她又補了一句:“帶我一程好嗎?我在這裏走了很長時間,實在是太累了……”
聽到這裏,李叔長出了一口氣,說:“還好我經驗豐富,要不然真就被你訛住了。”然後,他說了一聲“再見”,就想往車裏鑽。
四娘一把拽住了他,嚷道:“老頭,你咋那麽沒有同情心呢!這三更半夜的,我這樣的弱女子出了什麽事,怎麽辦?你們刮傷我了,就不能帶我一程?”
“你再說一遍,誰刮傷了你?你這個丫頭把話給我說清楚了,別在這兒瞪眼訛人!再說,這裏是高速公路,沒事帶陌生人——”李叔嚴詞拒絕道。
“李叔,帶上她吧!”鬼夫拉下車窗嚷道,一臉地高冷、不耐煩。
“可是,我們不認識她。在這荒山野嶺的,你再看看她的衣服,髒兮兮的全帶著水,這合適嗎?”李叔又請示道。
“這裏是高速公路,不允許停車。”鬼夫說。李叔不敢再造次了,不情願地推開後車的車門,沒好氣地讓玉蟬上車。
玉蟬上了車,瞟了一眼李叔以示抗議,接著就要坐下。
“站著,誰讓你坐下啦!”鬼夫粗暴地喝止住她。玉蟬一愣,問他幹嘛突然那麽大聲。
他轉過頭來,對著她命令道:“你在後邊把衣服都脫了,把雨水擰幹了再進來。”說完,他從前座取來一件男人的衣服和褲子,頭也不回地扔給玉蟬。“給,然後把它換上。”
玉蟬看著後車鏡,咕噥說那塊鏡子會看到她的身體的。
“少囉嗦,趕緊換上,都什麽年代了,被男的看下身體怎麽了?再說,誰稀的看你啊!”鬼夫嘲諷道。
挨了狗屁呲,玉蟬覺得很生氣。但她一想到,她現在是坐的人家的車,也就沒再反駁。玉蟬一邊嘟噥著,一邊將衣服擰幹,換上鬼夫給的衣服。
“換好沒,這麽慢!”鬼夫催促道。
“換好了!”玉蟬尖聲嚷道。
接著,李叔一擰鑰匙,打著了發動機。
“把那邊車門關好了!”鬼夫命令道。
四娘關了半天,還是沒關上。
“臥槽,你真是笨出圈了。你是不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這都不會?”鬼夫側身說,探過身子將後門關緊。
這時,李叔一踩油門,轉動著方向盤。路虎又平穩地朝著上海方向駛去。
車子行駛起來之後,玉蟬才仔細打量她的鬼夫。他長得不算賴,但給人的感覺卻很冷。一路上,他幾乎沒有說過幾句話,一直在那靜靜地坐著。她就轉而和李叔說話。李叔對她很戒備,也想乘機了解她的身世。鬼夫也豎起耳朵,不經心地聽著。
玉蟬隻說自己被人搶了,東西都不見了!
李叔就問她,都丟了什麽東西?
玉蟬便回答,東西都丟了,具體有哪些她也記不住了!
李叔就問:“難道你失憶了?”
玉蟬正好不知道怎麽解釋,於是就順著他的話說:“嗯,對,我確實失憶了。我的腦袋受到了撞擊,隻記得有個人搶我的東西,那人什麽樣子卻記不住了。”
玉蟬隻說東西被搶,具體什麽物件她也不知道,因此她隻能這樣遮掩,別人也挑不出毛病來。
李叔看問不出什麽東西,便放棄了。
玉蟬在車裏左看右看,對這裏的各個配件,車內裝飾物都非常好奇。她總是亂動亂瞅,還說一些虎話,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
而她的鬼夫陶大律師,也總是不客氣地對她加以斥責。
慢慢地,李叔也放鬆了對她的戒備。他在後車鏡中瞅了她一眼,很和善地詢問她的名字。
“對了,還沒詢問你的芳名呢?深更半夜的,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他問道。
“啊,那個,我叫——”她幹嘎巴嘴,心想這個該怎麽說?忽然,她想起了鄭玉蟬死前,對她起過她的名字。想到這裏,她便開口對李叔說:“我……我叫鄭玉蟬。”
玉蟬又瞟了一眼陶大律師,便問李叔,他叫什麽名字?律師這個職業她雖沒聽說過,但她斷定那肯定不是人名。
陶律師蹬視著她,咕噥了一句:“沒有禮貌!”
玉蟬連忙道歉,說是自己無禮,冒犯了陶大律師,請見諒!玉蟬的言談舉止,還是明末時的方式,因此看起來比較古怪。
“你這都跟誰學的啊!”李叔問。
“啊,隨便學的。”玉蟬扯個慌。
二人又寒暄了些別的。最後,李叔還是介紹了他老板的名諱。
“他叫陶岩,雨曦律師事務所的老板,上海市鼎鼎大名的金牌律師!曾創造了64場官司不敗的記錄……”李叔替他的主人吹噓起來。
“真是的,就你話多!”陶岩瞪了李叔一下眼,不過並沒有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對了,你還沒說,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李叔突然問道。
“我在這裏是因為,因為……”她幹嘎巴嘴,說不出話來。
這話怎麽回答?——就說自己從地裏鑽出來,又趁著那個女孩臨危之際,強行占據了她的身體?這麽說連幽魂都不信!那該怎麽說呢?她的頭腦在高速運轉。
“說呀!”陶岩側過臉,瞅著她的眼睛,問道。那雙眼睛似乎能窺探出她的內心。
“啊……啊……,因為我被壞人打劫啦!”玉蟬嘎巴了半天嘴,最後編了這麽一個瞎話。
“哦,原來是這樣。你沒事吧?”李叔關切地問。
“沒事,隻是受了點小傷而已。”鄭玉蟬隨口答道,眼睛瞟著陶岩。
“那就好,你先忍耐一下。一會兒,就到市裏了。市裏有一個425醫院,那裏的設施很齊備,醫生護士也比較敬業。你到那裏做個體檢,有的小傷是很嚴重的,別不太注意,到時候會越來越嚴重。”李叔側身,瞟了一眼陶岩。
又開了一會兒,李叔看了一眼油路指示器,說道:“哎呀,陶律師,車子油不夠了。在前麵有一個小加油站,我們在那裏給車子加點油吧!”
陶律師同意了。車子拐了個彎,就進了加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