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突然間的混亂
僅餘的睡意,被瞬時嚇了回去。
那真是整個人一激靈,直接原地跳了起來,顧遙的臉色蒼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盛秋行側躺在了地板上,枕著她經常抱著的熊抱枕,睡的正熟。而她原本的姿勢,竟然是窩在了他的懷中,抵著他的肩膀枕著他的胳膊攬著他的腰身,甚至還放肆的抬起了腿搭在他身上。
不知用了多久,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心髒在狂肆的跳,一下快過了一下,身體不受控的感覺如此奇妙,她此生首次清晰的感覺到,男人與女人之間自然醞釀、發酵時所釋放的力量竟然會是如此之大。
她最先醒來,那麽擺在她麵前的選擇,便需要她再極短的時間之內,做出一個決定。
要麽,她理智而堅定的將昨所發生的一切全都推到酒醉上邊去,看情形她跟他並沒有做出什麽超越純友誼的舉動,那麽隻要她不尷尬,自然應對,一切就可以變成是無性別的好朋友正常度過了一個不錯的夜晚,輕輕揭過去。
當然,她也可以順勢而為之,利用這一晚的偶然,讓兩個人之間的情感自然過渡,假如盛秋行對她也有點感覺,或許這會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契機,甚至——
盛秋行無聲無息的張開了眼,靜靜的注視著她。
顧遙隻覺的腦袋轟的一下充血,她向後退去,腰狠狠的撞上了牆角的衣櫃,她疼的不行,悶哼了一聲,慢慢的蹲下去了。
“你沒事吧?”盛秋行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顧遙此刻是又羞又疼,哪裏還能得出話來,她抬起手,輕輕的擺了擺,意思是沒事。
隱約似乎聽到了盛秋行在歎氣。
下一秒,他彎身,架著她的手臂,把她扶到了床上。
疼的快要被過氣去的顧遙,又過了幾分鍾,才勉強能出一句完整的話。
“真的沒什麽,我平時也是經常磕磕碰碰,我有經驗的,一會就不疼了。”
盛秋行盯著她的眼睛:“你不適合喝酒,以後要少喝,盡量不喝。”
顧遙心事滿滿,聽到了這話,不由得聲喃喃:“我平時哪有時間喝酒噢,昨晚上是太高興了嘛。”
至於為什麽因為給他辦成了事兒,自己就那麽忘形的高興,顧遙自然是不想多提。
亂糟糟的腦子,根本沒辦法思考。
她低著頭,不想看他。但當她一注意到自己的光著的腿,又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還穿著吊帶裙,這種不合時宜的清涼打扮,她竟然就坦坦然的穿著,還跟盛秋行度過了整個夜晚。
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留了句她要去煮早餐,顧遙直接衝進了廚房。
白米下鍋,雞蛋打散,她翻出了培根、青菜和水果,發泄式的一通切切切,嘴裏邊還念念有詞的個不停。
盛秋行也有些回不過來神,他這種喜歡時刻保持理智清醒的男人,居然會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之中,徹底放鬆,肆意飲酒,直至輕醉,最後竟放任著那股疲憊來襲,直接睡了過去。
他和顧遙之間,似乎多出了些什麽,這念頭才一閃現而過,就迅速的被他給壓了下去。
顧遙不知什麽時候換了一件衣服,大恤,仔褲,腿挽起,光著一截腳踝,以及一雙漂亮的腳,她在非工作場合總是喜歡光著腳跑來跑去,這一點盛秋行早已經注意到,追溯到不久前的第一次見麵,那還是在文山市的酒店,他站在陽台上,隔著一段距離,就見她也是如此。
他已經稍作整理,隻需套了外套,就能離開。
其實他沒想吃早餐,跟過來是想要道別的。
“遙……”
“你稍等一下,我這邊很快好,對了,把這個先端過去吧?”
煎蛋和切好的水果全都放在盤內,一人一份,量都不多,但顏色搭配的很漂亮,一眼望去,五、六種顏色,很是賞心悅目。
盛秋行鬼使神差的接了。
等把東西送到桌上時,顧遙又遞給他兩個杯子,還介紹,一杯是牛奶,一杯是豆漿,當然,這兩杯全都是給盛秋行預備的,她在吃自助餐的時候注意過他的習慣,吃飯的時候喜歡喝豆漿潤喉,全部吃完了以後再喝一杯微燙的牛奶。顧遙是個細心的人,看過就記住了,輪到她來煮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便按照他的習慣準備了他喜歡的早餐模式。
盛秋行見了,眉峰輕輕的挑起,心底一直浮動著的異樣感還在擴散當中,她的感覺,真是莫名的……
“我要做一個日式的飯團,外邊沾一層海苔芝麻碎,餡料你喜歡甜的紅豆沙還是鹹味的牛肉鬆?”顧遙從廚房裏探出了腦袋。
她的長發盤成了鬆散的團子頭,用一根竹筷子固定住,幾綹碎發調皮的散落在了耳邊,露出粉白的耳朵,活潑裏透著幾分有趣。
盛秋行的始終是有些失神的望著她不經意間所流露的一點風景。
顧遙輕聲催:“盛律師?”
“嗯?什麽?”盛秋行回過了神,明明心情已是洶湧,但臉上卻是撐著異樣。
顧遙晃了晃手裏邊的飯團模具:“飯團啊,甜的還是鹹的?”
盛秋行想了想:“多塞一點海苔芝麻碎就好。”他不嗜甜,但也不喜歡肉鬆的味道。
顧遙頓時眉開眼笑,至於是在笑什麽,她沒,但模樣明顯是十分開心的。
這已經是最後一道早餐,顧遙一邊在飯團上塞餡料,一邊喃喃:“他怎麽會值得我也喜歡用海苔芝麻碎來做餡料的?不對,他不知道我喜歡,是他喜歡這麽吃,哇嗚,難得難得,連胃口上的都是誌同道合,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唉……”
所有感歎,最終化為了一聲濃濃的歎息,顧遙暗罵了自己一句傻瓜。
盛秋行已經在桌邊坐了下來,他的手機裏放著早間國際新聞的直播,一邊分神聽,一邊慢慢的吃。
或多或少,還有些尷尬,沒人講話,隻有央視播音員那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播放著國際局勢。
“對了,王旭的事,你……”
盛秋行才開了個頭,顧遙已經接了話。
“我盡快吧,你等我的好消息,回頭有情況,第一時間就告訴你。”停頓了一會,她補了句,“爭取今晚就過去。”
盛秋行輕聲道謝。
而後,又:“你的廚藝很不錯,每一樣都好吃。”
顧遙眼睛頓時亮晶晶,特別開心的問:“真的呀,你喜歡嗎?”
問完之後,又覺的這些問題實在是太有歧義了,她不就是留個普通朋友,普普通通的過了一個愉快的周末,然後早起時,又普普通通的吃了個早餐嗎?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吧?吃飽了就好,她送他離開,友好道別,然後把昨晚的事輕輕揭過,再不提起,這不是很好嗎?
顧遙的苦瓜臉上,浮現出了些許懊惱之色。
“不好!”
“你什麽?”盛秋行望向她。
顧遙眨了眨眼睛:“我什麽也沒啊。”
心裏卻是在想,糟糕了,怎麽就把心裏頭轉悠的念頭脫口而出了呢?不行,她得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千萬不能被他給發現了她此刻複雜的難以解釋,奇怪到無以複加的心情。
“我吃完了,得去律所了。”盛秋行站起身來,套上了外套。
顧遙把他的公文包遞了過來,渾然沒覺的此刻她的行為,像極了送愛人出門的妻子,自然而又幸福。
“你的衣服有點皺,頭發也有點亂,這樣子沒事吧?”其實她想,裏邊有浴室呢,他可以使用。
“律所那邊有備用衣服,我過去會整理。”盛秋行點了下頭,“那麽,再見。”
顧遙僵硬的揮了揮手:“再見。”
等他一離開,她立即轉了個身,抱著腦袋蹲下來:“我到底在做什麽啊,好窘好難堪,他肯定看出來了。”
而盛秋行呢,一直走出了樓道門外,他才停下了腳步,緩緩的轉身抬頭,向正上方望了過去。
從他的位置,並沒有辦法看到顧遙家裏的狀況,也更看不見她此刻正在做什麽。
他的臉上,繃出了冷峻的弧度。
車子開往律所的路上,盛秋行想了很多很多,思緒紛飛,許多從前發生的事一一浮現在眼前,他那慣於以理智與邏輯去分析現狀的大腦,罕見的僵硬了起來,處理公事的時候自然會浮現出有條理的計劃性,可用來去思考與顧遙之間的點點滴滴時,突然變的僵硬起來。
嚴格來,是他根本不願意去考慮太多。
隻要一想到顧遙的一切,他完全是抗拒的姿態。
趙正蘇的電話打進來時,盛秋行一個喂字,他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其實我也沒什麽事,你先開車,等會到所裏再。”
求生欲極強的男人,立即打算更改計劃,避其鋒芒。
盛秋行不耐煩的咬牙:“有話,不然別再。”
“好嘛,大清早的火氣這麽盛,誰惹你了?”趙正蘇清了清嗓子,接著問:“鄭鶴榮今早打電話到律所這邊來,他一再的問起關於鄭琨的判決,能否經過辯護律師的努力而減輕?”
“案情部分你已經看到了,案情清晰明了,最終的判決不會與我們的預料相差太多。”
盛秋行靜靜的等待趙正蘇接下來的話,作為律師,他能判斷出的部分,趙正蘇同樣會把握的很好。他既然特意打電話過來問,真正的目的其實是別的事。
果然,猶豫了幾秒鍾後,趙正蘇長長的歎了口氣。
“秋行,有關於法院可能做出的判決部分,我已經與鄭鶴榮又講了一遍,他對我,類似的話你已經過了一遍,他知道這些,但沒辦法接受。他付了很大一筆律師費,遠遠超過了所裏正常的收費標準,他認為,既然出了足夠的錢,我們就要提供相應的服務,這才是他來找全南城最厲害的律師,為他兒子去做出辯護的真正目的。”
一些比較難聽的話以及威脅的那一部分,趙正蘇沒跟盛秋行轉達。
真的,這會兒他提起這些,腦子還有點嗡嗡作響。
“嗬。”盛秋行隻回了一聲冷笑,“律師不是救世主。”
“這些事我當然是跟他認真細致的解釋過了,可是,鄭鶴榮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這會兒根本是蠻不講理的一個狀態,什麽都不聽,也不給於任何理解,他霸道蠻橫,隻對我們提出要求來。”趙正蘇真鬱悶的想要捏鼻梁骨了。
“噢?鄭琨殺了一位孕婦,他認為這種故意殺人的罪行,律師能替他爭取到什麽樣的程度?”盛秋行森冷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