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珍兒的小心思
木老爺聽到了雲溪的話後，直接嚇得跪了下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大人饒命！”
珍兒抬眼看了看沈驚鴻，臉頰微紅。似是覺得木老爺此時沒出息的模樣，又看到了沈驚鴻如此地位與容貌，心裏反而有些想法。
沈驚鴻彎腰扶起他：“木老爺，你是木榮的父親，也便是沈某的叔叔，跪著怎行？”
珍兒看準了時機，跟著去撫木老爺，青蔥手指若有若無地碰到了沈驚鴻的手，她紅著臉直接收回，撫了撫長發，袖子落下，半截光潔的手臂上露著朱紅色的守宮砂。
似是看到沈驚鴻的目光，珍兒趕緊將袖子拉了下來。
這一切都被那眉娘看在眼裏，她心中不由得再度罵道：賤胚子。但是轉而一想，老爺竟然還沒有碰她，不由得大喜。
眉娘上前，若有若無地看著珍兒滿麵羞紅的模樣，心中冷笑。她對著木老爺柔聲道：“如今府裏來了幾位大人，也是我們木府蓬蓽生輝之榮，不妨讓大人們住在木涼園，這園子恰巧與老爺所居甚近，之前賑災的大人也居過這個園子的。”
木老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木榮：“你覺得怎麽樣？你之前住的房屋落了些許灰塵，倒是不能住了，此番回府是為父沒有準備好，是為父的錯啊！”
木老爺自嘲地搖了搖頭，若有若無的看著木榮的神色變化，可木榮卻依舊一副怯懦的模樣。木老爺內心不由得竊喜。他從未想過自家兒子離開府邸多年，竟然在朝中有了官職，如今說出去也是給木府長臉的。
木榮點頭：“此番，困頓，我們，安歇，父親。”
木榮小心翼翼的模樣讓雲溪瞧上幾分，又看到眉娘一轉常態的模樣與木老爺新身旁女子嬌羞的神采，心中不免明白了一些事情。
雲溪上前，嫣然一笑：“今夜我們一行來此，怕是誤了木老爺的好事。”
木老爺僵笑了片刻，自然明白雲溪所言之意：“珍兒身世可憐便被老夫剛帶回來了，不過是妾室入門罷了，怎能說被誤了好事呢？幾位大人舟車勞頓，自然是我們木府一頂一的事情，更何況又不用三媒六聘，老夫與珍兒隨便拜了天地便成了事。”
說這話的時候，木老爺不由得撇了一眼珍兒，珍兒也隻是垂著頭乖乖地站在他身旁。他湊齊一千兩銀子之後，便趕忙將日思夜想的珍兒從那花樓裏贖了出來，本想今夜便入了洞房，簡單的舉行儀式便可，沒想到卻迎來了貴客。木老爺有些心急，但是卻不能言表。
“木老爺當真心寬闊氣，雲溪自歎不如。”雲溪掩嘴，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瞥了一眼珍兒，反而緩緩道，“勞煩木老爺帶路了。”
“不麻煩。”木老爺趕緊地遣散了家仆，滿臉的皺紋堆滿了笑意，帶著幾個家仆便將雲溪一行人帶到了木涼園。
這木涼園是木府內的一處風景，雖然不大，但是卻清涼無比，為這旱季增添了幾處清幽。那叫珍兒的女子一路上跟著木老爺，眉娘隨後，眼神中盡是惡毒。
看雲溪對木涼園滿意的模樣，眉娘心中的擔憂不免有些緩解，之前她說了如此多狠話，如今便需要好好釋放一次了。
身為當家主母的眉娘一把跪在了這木涼園正中間，對著雲溪道：“姑娘，之前是我的錯，不該對姑娘說如此難聽的話，那丫鬟我一定好好責罰，若是姑娘覺得不解氣，隨意處置！”
所有人都對眉娘此番舉動有些驚詫，沈驚鴻抬眼看那眉娘聲淚俱下的模樣時，收到了一束炙熱的眸光，他看向珍兒，珍兒反而趕緊低下了頭，站在木老爺身後一動不動地扭捏著。
“此番我對你也有些氣急，兩巴掌即可消氣，你可願意？”雲溪一副委屈的模樣揉著自己通紅的臉，“你也讓我打了，我便不氣了。”
眉娘欣喜。
她自知麵前的姑娘與這些人一樣是有些地位的，若是她記恨她之前所作所為，那麽定然性命不保。如今，她看雲溪一副嬌弱的模樣，覺得兩巴掌換來這幾日的太平日子，還是值得的。因此，眉娘不假思索地點了頭：“隻要姑娘不再氣眉娘，都隨姑娘！”
青鸞抱著包袱站在一旁，有些擔心地看著眉娘，然後拽了拽雲溪：“二姑娘，你要輕點，若是死人了，不好給皇上交代的。”
雲溪長吸一口氣，慎重地點頭。
眉娘有些不解，這丫鬟打扮模樣的姑娘為何如此擔心她？
流煙此時也是一副擔憂的模樣看著眉娘，輕聲對一旁的沈驚鴻說道：“你確定要讓雲溪動手？第一日來木府，若是出了事……”
沈驚鴻聽到這裏，反而是看向雲溪，折扇輕扇：“莫要心急，一成力氣便可。”
劉海隨風而揚，清目透著淡淡的光暈，他一副笑談君子的模樣讓珍兒不由得看呆了眼。木老爺看呆珍兒如此模樣，反而有些惱怒，狠狠地抓了珍兒的手，珍兒疼的臉色煞白。
雲溪將眉娘扶起了身，柔柔的手指讓眉娘心裏的大石徹底放下了，她不知為何所有人都如此擔心她，麵前之人不過是一個看上去格外柔弱的小姑娘罷了。
雲溪揚手的時候，眸中卻是帶著笑，中間摻雜著淡淡的冷意。
啪——
一陣風刮過，眉娘整個人都飛了出去，直接摔在了假山上，山體裂出了裂痕，碰撞的聲音巨大，沈老爺嚇得直接後退了幾步。
幾個丫鬟嚇得花容失色，慌忙地扶起眉娘。此時，她已經不清醒了，唇角都是血。
雲溪垂眸，一臉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右手。
很快，她便一臉委屈，淚水噙滿了眼眶：“木老爺，我真的不知道夫人竟然那麽輕盈，我不過是輕輕地扇了過去……可，可此番動手扇她，也是因為府裏的丫鬟受了她的唆使，先對我們不敬的啊，木老爺不會怪罪於我吧？”
“怎麽會，怎麽會！”木老爺幹巴巴地說著，麵上有些難堪。
“還差一巴掌……”雲溪吞吞吐吐地說道。
沈驚鴻此時確實開始佩服雲溪故作嬌弱與委屈的模樣了，那日她宰殺野狼群毫不手軟的樣子曆曆在目，血撒了她一身，她的眼睛卻是眨也不眨。
“這……姑娘不妨將這一巴掌先放放，等眉娘醒了再還？”木老爺開始有些慌亂了，這一巴掌打下去，眉娘就已經昏迷了，若是兩巴掌打下去，他豈不是要直接埋了她？
雲溪一副不解的模樣，急匆匆地走到眉娘身旁，丫鬟們四步散開。
誰也沒想到，站出來的人竟然是珍兒。
珍兒一把推開了木老爺，對著雲溪跪了下去：“她對姑娘作出如此荒唐的事情，還望姑娘能繞她一命，尤其是老爺，更不該對國師下手，此番舉措都是罪上加罪的。”
木榮捂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心悸地看向木老爺。
雲溪心底自知珍兒心中所想，反而不解道：“你想怎樣？”
珍兒磕下頭。
木老爺此番卻是氣身體臂發抖，他將珍兒贖回，卻沒成想珍兒如此白眼狼，竟然挑明了他打了木榮的事情，難不成要讓木榮也打回來嗎？
珍兒起身，再度朝著沈驚鴻跪下，磕下了頭：“老爺既然將我贖回，便是天大的恩賜，因此我一定要替老爺贖罪！”
這句話不錯，木老爺點頭，心中的氣消解了幾分。
沈驚鴻笑道：“如何贖這三巴掌的罪？”
珍兒羞赧，捏了捏裙角，等她抬起臉頰的時候，美眸中卻是熠熠生輝：“我的容貌在這千燈縣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在花樓中做的也都是清倌人，彈的一首好琴，若是讓我侍奉在大人的身旁，定可以還清老爺與那位夫人的罪過。”
木老爺的臉直接綠了。
沈驚鴻微微皺眉，卻是看向雲溪的反映：“姑娘如此花容月貌，屈居於沈某這裏，怕不是糟蹋了？”
“怎會糟蹋！”珍兒的聲音突然放大，似是察到不妥，她躬了身，便不再答話。
流煙小聲在青鸞耳邊小聲嘟囔了一句：“這便是狐媚子，本公主在宮內見了些許，瞧不上眼。奈何雲溪不作為啊不作為，若是有人敢對畫涼如此，本公主定然會當頭一棒。”
青鸞鄭重地點頭，隨聲附和道：“二姑娘心胸寬廣，狐媚子沒什麽可怕的。”
似是看到雲溪無動於衷的神情，沈驚鴻苦笑，直接扶起了珍兒，對木老爺道：“沈某今夜便將這姑娘留下了，讓她好好贖罪吧。”
木老爺沉默了半天，最終狠狠心咬了牙，緩緩說道：“珍兒替老夫與眉娘贖罪，是我們木府的幸事，老夫自然是希望大人好好待她。”
說完，木老爺甩了衣袖便離開了木涼園。丫鬟們將眉娘慢慢扶了起來，也趕緊馱著跑出了園子。一瞬間，木涼園安靜了下來。
流煙撇了一眼珍兒，玩味的笑存在了心底，她一把將青鸞與木榮拽到了一旁的小屋內，直接關上了門。隻留下一臉陰鷙的沈驚鴻與竊喜無比的珍兒，以及雲溪。
此時的雲溪，白皙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冷淡將她包裹。
她走到沈驚鴻身側，沒有嫉妒，沒有惱怒，隻是微微一笑：“此番喜得妾室，也是美事一樁，可惜，還差一巴掌沒辦法扇出去，今夜又要難眠了。”
“你想到的隻有這些？”沈驚鴻雖說臉上在笑，但是袖下的手卻是緊握著。他在等，隻要雲溪有一絲不開心的模樣，他便能確定她是有一絲喜歡他的。然而，他沒有等到雲溪的妒意，心底便開始慌亂了。
雲溪自然知道沈驚鴻對她所言是何意思，沈驚鴻對她的愛意，她一向明白，但是並不代表她可以剝奪沈驚鴻納妾的權利，她也無從幹涉。
她曾告訴沈驚鴻，三年之後，或許可以試試與他同處一生，但是她不愛他，對他的感情並非愛情。她，比誰都看的透徹。
雲溪緩緩道：“夜深了，驚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