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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與皇上談話

  開國侯不屑地看了雲溪一眼:“身為女兒家,幾經犯下滔天大錯,若不是皇上憐憫你,怎會賜婚於你,若教我發現你——”


  “侯爺隻是一個從三品的爵位小官罷了,雲溪的父親可是從二品的將軍,無論官職大小,還是尊卑禮教,都不該侯爺在此對雲溪說道。”雲溪直接打斷了開國侯的話,硬著頭皮,忍著身體上的不適,直接站了起來,莞爾一笑,“沈禦史,你說呢?”


  “你目無尊長!”開國侯滿罵道,滿臉的褶子皺了起來,“活該你父親厭棄你!”


  厭棄?雲溪眸色一冷,拳頭緊緊地握住了。


  “侯爺,我們該離開了。”沈驚鴻麵無表情地掠了一眼雲溪,對著開國侯尊敬道。


  開國侯雖是不悅,但聽了沈驚鴻的話,還是相隨離開了金鑾殿。空蕩蕩的殿內,這時隻剩下雲溪一人,她笑著的眸終將冷卻下來。


  走至殿外不足幾步,雲溪便看到張良急匆匆趕來的樣子。


  雲溪欠身:“張總管?”


  張良駐足雲溪身前,目光悠悠地打量著雲溪:“請二姑娘隨奴才去養心殿吧。”


  又去養心殿?

  寧西洛為何總讓張良單獨召她?如此,若讓有心之人看到了,她便是那萬箭齊發的靶子,戳出百個窟窿也是少的。


  雲溪眉頭抿著,狐疑道:“雲溪今日可說錯話了?”


  張良笑了笑,卻淡淡道:“奴才知道二姑娘心中所想,皇上召你與說錯話無任何幹係,全為你的及笄之禮,姑娘可明白?奴才敢保證,今日無人會說姑娘半句不實之言。”


  雲溪點頭:“那便請張總管帶路吧。”


  或許知道她的傷勢,張良一路都走的很慢,到養心殿之前,雲溪若有若無地看了張良一眼,想起了那日他與流煙的不痛快,想問,卻沒問出口。


  一直到張良將殿門打開,讓她一人踏了進去。


  與初次來養心殿時的感覺一樣,這裏雖空曠卻也明亮而溫暖,殿中的宣爐應是放了凝神之香,因此聞起來心曠神怡。


  隻是突然間,養心殿內所有的簾帳突然落了下來,大殿內變的漆黑一片。


  她心中慌亂的瞬間,一雙有力的手臂直接將她拽了進去。


  因為身子無力,她沒站穩,被迫拘禁在那人的懷中。


  她頷首看向男子,隻看得到那雙鳳眸溫柔地凝視著她,他輕撫著她的臉,柔情灑滿了他俊美的容顏:“溪兒,朕替你處死了畫藍鳳,你可滿意?”


  她的心砰砰跳著,隨即想要推開寧西洛,用盡全身的力氣吼道:“寧西洛,你不要碰我!”


  刹那間,明亮再度恍了她的眼睛,她猛然睜開眼睛,隻看到了宣爐內寥寥升起的煙霧,緩慢而特別,而她身前卻無一人!而所有的簾帳竟然還在原處,無一落下!


  明黃色的修長身影緩步走向雲溪,聲音微冷:“你叫朕的名諱,倒是毫不猶豫,告訴朕,你在這狐幽香中,看到什麽幻象了?”


  狐幽香?

  幻象?


  雲溪猛然看向宣爐,煙氣依舊寥寥上升,若不是她反映及時,想必早已露出破綻。這狐幽香竟然能讓人看到心中所期的畫麵。


  雲溪趕忙回過身,對寧西洛行禮:“臣女見過皇——”


  “朕問你看到什麽了。”寧西洛打斷了她的話,修長的手指直接扣住了雲溪的下頜,語氣倒是清冷至極,“你剛剛說什麽不要碰你?”


  他迫使雲溪與他對視,睫毛猶如黑蝶翼般成了鳳眸中的一抹陰影,雲溪窘迫,心中忐忑不已。


  寧西洛隻是看著她,起伏明滅的眸光讓她膽寒。


  雲溪強笑,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樣道:“這狐幽香雖好,皇上將它放到養心殿實屬不妥,若是龍體受損,乃是西州福澤的缺失,望皇上細細思量。”


  雲溪巧妙地將寧西洛所問避過去了,卻沒成想徹底惹怒了他。


  寧西洛鬆開了她的下頜,淡淡道:“是嗎?”


  她本以為寧西洛會徹底放過她,卻沒成想寧西洛竟然直接將她攔腰抱起,走至養心殿內室直接扔在了軟塌上!

  本身便不舒適的身體,此時更是隱隱作痛。


  她想站起,可寧西洛卻直接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將她按了下去:“身體不適,便躺著。朕重新問你,沈驚鴻退婚,你可有什麽想說的?”


  雲溪躺在這裏,避過寧西洛的眼睛,隻能深吸一口氣:“好聚好散罷了,臣女無話可說。”


  他鬆開了雲溪的肩膀,靜靜地坐在了雲溪身側,緩緩道:“你覺得剛剛上任的中州刺史怎麽樣?餘姓,今年二十有三,家中還未有正妻。”


  雲溪猛然看向寧西洛,他正巧看著她,眸光微窒。


  雲溪氣道:“餘大人在五年內死了三房正妻,家中倒是人丁興旺,妾室滿堂。臣女若是去了,還不定怎麽消香玉隕。”


  寧西洛笑了笑:“寧遠將軍也不錯,就是官不大。”


  雲溪皺眉:“論武功,他沒臣女高,論個頭,他確確實實的是個矮子。”


  寧西洛盯著雲溪看了半晌,雲溪撇過頭後就聽到他悠悠道:“你倒是對朝中大臣了解一二,如此也甚好,挑幾個心中喜歡的,朕看看行不行。”


  “皇上為了不讓臣女嫁到國公府,便要讓臣女隨便找人嫁了嗎?”雲溪冷笑道,“皇上完全可以下旨,剝奪臣女嫁人的權利,如此誰也不會來提親了。”


  雲溪再度想要坐起,卻被寧西洛再度按了下去,隻是那神情中多的是雲溪看不透的意思。


  “隨便?你在怪朕默認了沈驚鴻退親一事?”寧西洛起身,背對著雲溪,聲音漸冷:“若是那麽想嫁,朕今夜便賜開國侯七女鴆酒一壺,讓你如願嫁到禦史府。”


  雲溪臉色僵白,直接反駁道:“臣女的意思是不願嫁給不愛之人,與沈禦史,與開國侯家中的姑娘無任何幹係!及笄之禮在即,臣女並不想立刻嫁人!”


  若是因為她失言從而害了她人性命,便是百口莫辯也難辭其咎。


  她自知,寧西洛殺人從不手軟,卻不知寧西洛今日叫她前來所言究竟為何,僅僅隻是為了及笄之禮,還是隻是為了給她介紹一戶人家?

  雲溪下了軟塌,直接跪在寧西洛身後:“是臣女失言,望皇上莫要怪罪臣女。”


  她垂著頭,一股酒氣撲麵而來,是他在斟酒。


  “將你能說的,想說的,朕不知道的,通通說出來,不然便一直跪著。”


  養心殿很大,此時卻無一宮婢與內監,隻有他與她兩人,因此趁得他的聲音更加的空曠,冷凝。


  雲溪似是想到了什麽,解釋道:“國師在回京路上出了事,沈禦史不吃不喝三日,臣女在禦史府幫沈禦史擬寫折子,相信皇上已經通過沈禦史的手看到了奏折,皆與千陵縣有關,這便是臣女呆在禦史府三日的緣故。那日之所以回雲府,是因為嶺哥哥消失甚久,臣女便想去查看一番,卻沒成想毒素發作,竟讓皇上給救了。在此,臣女還要叩謝皇上的救命之恩。”


  說完,雲溪直接叩首,將臉埋在手心處一動不動。


  寧西洛淡淡道:“繼續。”


  雲溪皺眉:“今日在朝堂聽聞嶺哥哥身負重傷,這是臣女所不知之事。那日與嶺哥哥起了爭執,從而傷了他筋脈的最終緣故是嶺哥哥話語刻薄,辱罵臣女已逝娘親。皇上自知,臣女在雲家多年,身上多少傷是三妹妹與嶺哥哥帶來的,可當年又有誰能阻攔呢?將軍府兄妹爭執,不過是武藝動粗罷了。卻沒成想,嶺哥哥因受傷無力,從而被歹人所害。”


  寧西洛斜坐在凳子上,冷笑道:“殺兄,被退婚,未出閣便住在禦史府三日的消息,滿城風雨,你認為書燁商會如何接納你?”


  雲溪垂眉:“書燁商會哪怕不接納我,也不會容忍父親常年掌管臣女母家的資業。臣女所欠皇上的黃金,定然會全部奉還,臣女沒有忘。”


  “哦?”是他輕笑的聲音,緊接著他便將一杯酒放在了雲溪麵前,“喝了它。”


  雲溪頷首,一把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再度叩首:“謝皇上賜酒。”


  寧西洛言語中有些不悅:“若是想不到朕想聽的話,你便接著跪!”


  雲溪皺眉間,便看到一整壺酒被寧西洛丟在了她懷中,撒出來了不少。


  再接著,他聽到寧西洛厲聲道:“張良!將袁國公前兩日送來的石斛酒通通拿上來!”


  石斛酒?

  雲溪猛然驚醒,突然想起千陵縣一行中,在千燈古鎮發生的種種事情。那日她在酒樓醉酒,點的便是石斛酒,那日似是對很多人耍了無賴……


  此時此刻,她的腦子卻格外的靈光。


  她記得那日昏倒前,好像直接對著寧西洛的嘴咬了下去!絲毫沒有嘴下留情!她也記得,寧西洛好看的臉在那一瞬間難看無比!


  她竟然現在才想了起來!


  她隻知道現在,臉上燒紅,渾身冒著冷汗,而寧西洛卻是冷冷地看著她。


  養心殿外,張良應“諾”的聲音剛落下不久,宮婢們便呈著十幾壺酒穩穩地端了上來,細心地擺放在桌子上。


  當宮婢看到地上瑟瑟發抖的少女時,自知皇帝不悅,便趕緊退出了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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