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你不說出來朕就賜你石斛酒
她終究是看不透皇帝的心思。
沒有任何遲疑,雲溪將懷中的石斛酒一飲而盡,直接恭敬地放在了寧西洛身前,再度俯身叩首了下去。
寧西洛輕撇桌上擺放整齊的石斛酒,語氣淡淡:“石斛酒具有提神醒腦的效用,朕全部都賞你了。”
雲溪微震,自知不好,隻能小心翼翼道:“叩謝皇上隆恩。”
她僵持著不肯起身去喝,而寧西洛卻看準了她的心思,說道:“你想讓朕喂你喝嗎?”
雲溪趕忙起身,抓起桌上的石斛酒便一飲而盡。
寧西洛看著她,表情中沒有任何波瀾,隻道:“繼續,喝完為止。”
這幅身體的酒量本來就差,雲溪第三壺下肚的時候已經覺得臉上燒紅,她恍恍惚惚地看著那雙漂亮的鳳眸,左右手同時拿起石斛酒,豪邁地飲了下去,酒水撒了一地。
寧西洛眉頭微皺。
雲溪站在桌前,側過身撇了他一眼,唇角淡笑:“這石斛酒雖不名貴,卻口感極佳,皇上不如與我一同飲用,豈不妙哉!”
此時,他好看的劍眉已經抿成了“川”字型,語調中帶著微怒:“你今日若想不起應該對朕說什麽,便全部喝完!”
雲溪臉色微紅,身上的酒氣也越來越濃,她不耐煩地放下酒壺:“說什麽,酒都沒有喝完,今日不醉不歸!”
她醉了,他自知,卻沒有阻撓,依舊看著她。
雲溪直接跑到一旁,將他批奏折時所用玉椅艱難地搬了過來,怯生生地坐了下去,一臉羞赧地看著寧西洛:“這椅子軟,比榻上的都軟,雲溪喜歡!”
皇帝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本想將她拽起,卻沒成想,雲溪直接遞給她一壺酒,朝氣蓬勃的小臉期待地看著他:“你喝不喝呀?”
他的手不知何時接過了那酒壺。
雲溪巧笑,將那酒壺的蓋子打開,小聲道;“父親說了,不要對壺嘴喝,要對著壺口喝,這樣才痛快,你且試試?”
寧西洛本想將酒壺放回她手中,卻看到她的模樣裏期待:“朕不喜這些。”
雲溪神情懨懨,一把將酒壺奪了回來,一飲而盡。
隻是,這壺酒下肚之後,雲溪便開始站不穩路了,她猛然頷首看著身邊的鳳眸男子,那雙漂亮的眉眼隻讓她覺得熟悉至極。
他從未想過,雲溪竟然直接將所有的酒全部推翻,直接坐在了那桌上,認真且詳細地瞧著他。隻是,寧西洛還未反應過來,便直接被雲溪伸手掐住了臉:“你怎麽長的如此好看?尤其是這雙眼睛,好像太陽一樣亮哦……雲溪特別喜歡……”
寧西洛怒道:“張良,帶她回去!”
“諾!”門外,是張良恭敬的聲音。
養心殿的大門被打開,光刺眼地射進了雲溪的眸子,她便開始不悅,直接鬆開了手,從桌子上跳了下來。因為傷勢未曾痊愈的緣故,她走的乏力。
張良笑道:“二姑娘,隨奴才出去吧。”
雲溪將手直接放在了張良的肩上,左手勾了勾手指:“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張良撇了寧西洛一眼,鬢角冷汗陣陣,隻能笑道:“二姑娘但說無妨。”
她的模樣很是傲慢,直挺挺地站在張良身前,眉眼中都是驕傲的神態。
而在這個時候,她一手指著身後之人,一手指著自己,大聲道:“本姑娘,曾經咬過他的嘴巴!”
砰——
掌風擊中養心殿的朱門,瞬間關閉,聲音震耳欲聾,皇帝的臉色卻是難看至極!
雲溪看向那朱門,上麵還有一個手掌的凹印。
寧西洛起身,緩步朝著雲溪走去:“你,出去。”
那雙曜黑的眸子中多的是張良看不懂的情愫,他隻能對著寧西洛行了常禮:“奴才失職,這便帶二姑娘出去,莫要讓她再度惹怒龍顏。”
寧西洛掠過張良恭敬的模樣,將視線全部凝聚在雲溪身上:“朕讓你出去。”
雖沒有看他,張良卻已然明白皇帝話語中的意思。
這雲溪滿身的酒味與那日一樣,她醉酒後口無遮攔的毛病倒是絲毫未減,若是此時將她帶出去,不知多少人要看笑話了。
想到這裏,張良欠身承了一聲“諾”,便趕緊出了養心殿。
大殿內,又剩下他們二人了。
寧西洛看到雲溪依舊一副怯生生的模樣,時不時抬頭看著自己,眉宇再度擰巴在一起,他冷聲道:“怎麽,想起那日咬了朕的嘴巴?”
雲溪直接笑出了聲,扭捏道:“跟櫻桃一樣,是甜甜的。”
看著雲溪此番模樣,他雖氣急,卻沒有任何辦法:“你不準備跟朕道歉?”
雲溪撓了撓頭發,將手背在身後,學著他的模樣走到了桌邊,彎下腰撿起一壺沒有喝完的石斛酒,再度飲下了肚。
眉頭微皺,雲溪轉身委屈道:“都撒了地上了,壺裏就這一口了……”
溫潤修長的手指握住了雲溪,她抬起頭與那雙冷凝的鳳眸對視,看著他將那空掉的酒壺奪過,直接摔在了朱門上:“朕的忍耐有限,不想問你第二遍!”
她有些害怕。
垂著腦袋想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麽主意,將嘴巴撅了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道:“我的嘴巴是石斛的味道,你嚐嚐,以解心頭之恨。”
寧西洛從未想到她會如此,起身俯視著她,卻被她拽著腿腳,無法移動分毫。
她將頭貼在寧西洛的腿上,聲音軟軟糯糯:“溪兒最怕你生氣了。”
溪兒?
她如此稱呼自己?
寧西洛心中一震,蹲下了身,輕揉著雲溪的頭發:“朕費勁千辛萬苦,卻沒成想變成如此地步,沈驚鴻若不想娶你,便不嫁了。”
她笑笑,輕呼一口氣:“誰是沈驚鴻?溪兒為什麽要嫁給別人?”
她的模樣猶如幾歲孩童一般,眉眼中沒有任何不悅,也沒有任何畢恭畢敬的生疏感。她會置氣,也會真誠地笑著。
寧西洛將她攔腰抱了起來,輕放在軟塌上:“安安生生的過了及笄之禮,將書燁商會從你父親手中奪回來,以此緩解西州國庫短缺之需,朕隻能靠你。”
她躺在榻上,卻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一手攬住了寧西洛的脖子:“溪兒現在不要嫁給別人,溪兒要你嚐嚐石斛的味道,可辣了呢。”
他將雲溪的手再度拽了下去,輕聲道:“昨夜朕已將那縣令秘密斬殺了,你要知道,千陵縣發生的所有事情,朕都會替你處理完善。”
她伸出手,撫平了他皺著的眉頭,安靜地點了點頭。
寧西洛將她的手放進被褥中,靜靜地凝視著她:“白醫女的死,朕何嚐不知?無論雲嶺做錯什麽,你都不該動手。你若將雲嶺殺了,雲震天為了書燁商會,便會以此為理由,讓朕殺了你。兩位統領護著雲嶺,便是護著你。忍一時風平浪靜,你若是耐不住性子,朕便幫你。”
雲溪醉眼朦朧,大多時候都聽不懂他的話,隻能乖巧地點頭:“你什麽時候會娶我?”
看到寧西洛不解的模樣,雲溪趕緊搖了搖頭:“不娶也沒關係呀,先見見溪兒的父親與二娘和三娘,嗚——不對,朝堂之上,你都是見過的。”
聽到二娘與三娘,寧西洛冷聲道:“欺君是要殺頭的,朕知道你沒有二娘和三娘。”
“你怎能胡說,二娘和三娘可是父親正兒八經納進府內的。”
她醉的何其重,她卻一點都不知,隻是看著眼前之人,便覺得心中滿是歡喜,而這份歡喜將會承載她今後的數十載歲月。
隻是,他的臉越來越朦朧,她看的一點都不清晰。
眼瞼終於緩緩閉上了,她睡的香甜。
宣爐中寥寥升起的煙霧逐漸淡了去,寧西洛起身,將養心殿的窗子打開,將最後的香味也消散而出。
她本身便酒量不好,如今有了狐幽香的作陪,她的思緒也越來越不穩。
狐幽香並不濃鬱,卻有著致幻的效果,他本想以狐幽香之名試探她對沈驚鴻的情誼,卻沒成想,一切幻像皆與他有關。
“張良,將她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