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流煙為雲溪夜入侯府狂扇情敵
雲震天回到京都這日,正值雲溪傷勢恢複,從飛霜殿醒來之時。剛踏出飛霜殿,便看到張良剛巧不巧地站在那裏,恭敬地說著:“二姑娘醒來就好,皇上宣了。”
隻要她在宮內,寧西洛從來都是宣旨不斷。
雲溪抿了眉,便隨張良去了金鑾殿。
那日她被張良當眾從養心殿抬出來之時,宮內便有了她被禦賜毒酒之說,如今走在宮裏,雲溪還能看到些許宮婢慌張逃竄的模樣。
還未走到金鑾殿,雲溪便見到一抹紫色的倩影正跪在烈日下一動不動。
而那倩影的身側,所跪之人竟是父親,雲震天!
早朝還未散去,金鑾殿內外卻安靜的出奇。
雲震天身披戰甲,一身戎裝尚未褪去,大聲道:“我兒何辜,竟被歹人斷了全身筋骨,如今已成為廢人!望皇上徹查!”
句句懇切,一字一句慷鏘有力。
張良在前,雲溪在後。
走至雲震天身側時,雲溪行了禮,微言:“見過父親。”
說這話的時候,雲溪恰巧與流煙的眸子對上,流煙張口預言,卻不知為何噤了口,神情中倒是隱藏了一絲尷尬。
雲溪再度行了常禮:“見過流煙公主。”
雲震天看著雲溪,又看了看朝堂之上的百官,與那神情冷凝的帝王,屏息凝氣,帶著不解與痛恨的眸子看向雲溪。
雲溪回視雲震天,微微一笑便直接走進了金鑾殿。
而雲震天神容間越來越陰鷙,流煙在旁側,也隻能擔心地看著雲溪的背影,略微搖頭。
隻是走進金鑾殿之時,雲溪竟看到一形容曼妙的姑娘背對著她,恰好站在殿中之位。雲溪走至姑娘身側,跪行大禮:“見過皇上。”
那姑娘垂眸輕撇雲溪,露出不屑的笑意。
雲溪應禮起身,剛巧看到這姑娘的神容衣著,一時覺得新奇。
那姑娘的腰際纏了條水墨色紗錦,羅裙鑲嵌銀絲,一副靈珠對襟好不漂亮。雲溪瞧著這姑娘的臉倒是有些麵生,清澈的眼睛猶如汪汪的溪水般惹人憐愛,睫毛如蒲扇,正因為肌膚白皙趁的整個人都如柳般纖弱,倒是美人胚子,隻是跟流煙比起來,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隻是,她的臉頰上略微紅潤,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巴掌印,很是醒目。
雲溪笑笑,便避過了那姑娘的目光。
那姑娘第一次不被人瞧在眼裏,雖想生氣,卻忍了性子,隻是怒氣橫生地看著。
張良走至雲溪身側小聲道:“公主聽聞沈禦史要娶了侯府中的薑姑娘,昨日自個兒偷偷溜出宮,對著薑姑娘的臉直接動了手。”
張良說完,若有若無地看了殿外的流煙,神情中的擔憂不言而喻。
雲溪聽此,還是覺得震驚不已,流煙竟然為了她做出這種有失公主風範的事情嗎?更何況,寧西洛一直希望流煙不要拋頭露麵,如今一鬧,眾人皆知流煙回了宮。
因畫涼一事,流煙的處境已然不好,如今又該如何收場?
張良轉身走到雕龍座旁,對皇帝小聲說了什麽後,眾人皆看到皇帝唇角露出了一抹冷意。
張良對百官笑了笑:“事情有輕重緩急,奴才便在這裏將所有的事情一次性交代清楚。其一,沈禦史與薑姑娘的成親吉時定在兩日後,依舊照常。其二,公主與薑姑娘的衝突,自然由公主解決,女子家的事情想必各位大人也不想插手吧?”
說到這裏,張良輕撇了開國侯:“您說呢?”
開國侯直接跪在了七女薑瑞雪身側,並且將她一並拉了下去:“皇上聖意,微臣不敢猜測,公主此番舉動辱沒了我西州的顏麵,隻望皇上多加懲治,更何況公主與畫家之間的不清不楚,皇上又怎能放虎歸山!”
寧西洛悠悠笑道:“不知薑侯想要朕怎麽懲治流煙公主?”
開國侯道:“自然是關進慎刑司,嚴加審問!畫涼失蹤,公主定然知曉!叛國一脈,一個都不可放過!”
上輕車都尉跪至開國候身側:“臣附議!”
那雙鳳眸細細地打量著薑瑞雪,她雖害怕,身體也抖動的厲害,卻依舊言聲:“昨夜臣女正要入睡,公主便對臣女動了手,臣女惶恐至極。”
雲溪輕撇薑瑞雪,心中卻是冷笑不已,直言道:“畫府九族被誅,公主痛失駙馬隱居避世,卻在你們眼中成了禍國之人?如今公主活著歸來,你們卻要朕賜死公主不成?還是說,公主回宮後所遇的一切刺客,全部都是你們所為?”
聽此,開國候臉色煞白:“你怎能如此胡說!”
雲溪恭敬道:“在皇上麵前,臣女自然不會胡說,所以也認定侯爺所說所言非虛。不妨將侯爺也關進慎刑司,讓皇上查一查,究竟是是公主叛國了,還是侯爺想要殺皇家子嗣了。”
開國候一時間不知如何答複,隻能忍著氣惱,對皇帝說道:“是臣失言,竟因一己之怒懷疑公主,望皇上不要怪罪老臣!”
上輕車都尉看到開國候如此答複,一時間覺得氣不打一出來,隻能說道:“臣也覺得這件事情以公主道歉即可息事寧人。”
寧西洛冷言:“如此甚好,便如此處理吧。”
雲溪此時也豁然開朗,寧西洛將她叫到這裏,想必也有這方麵的原因。通過她的口,讓開國候無話可說,以此,雲家與侯府之間的關係則會變得更加僵持。
流煙跪了良久,走至金鑾殿時,臉蛋曬的通紅,隻是她剛巧與張良笑意盈盈的眼睛對視,卻“哼”著避開了。
應了隆恩,薑瑞雪扶著父親起了身,便以微怒之氣盯著流煙,似是有些害怕。
流煙看著薑瑞雪披金戴銀的模樣,悠悠道:“西州國庫如此空虛,薑姑娘這身麵聖的衣服想必比薑侯的朝服還要貴重百兩吧?倒是富貴無比,令本公主眼前一亮。”
薑瑞雪氣急,隻能強忍。
張良得了寧西洛的意,微聲道:“公主夜入侯府是真,若不是薑姑娘臉上的傷,怎會耽誤今日吉時的成婚之禮?”
若不是流煙,想必他今日便當了新郎官了吧?雲溪微撼,朝著百官看去,隻見沈驚鴻一身官服站在那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流煙撇了一眼薑瑞雪,語氣懨懨:“對不住。”
薑瑞雪嗔怒:“你——”
流煙對著寧西洛直接跪下:“回皇兄,今日流煙跪足了一個時辰,又跟薑姑娘道歉了,難不成薑姑娘還要為難流煙嗎?流煙委屈。”
薑瑞雪藏在衣袖中的手握了拳:“你怕不是想要嫁給沈禦史,所以才毀了我的婚事?”
流煙不語強辯,再度懨懨道:“你說是就是,你說不是就不是,都由你。”
朝堂百官不免開始竊竊私語。
雲溪歎息,流煙的性子一直如此,直來直往,雖然跋扈倒也真性情,大多時候都能將人氣的夠嗆。還記得在雲府校場第一次見她時,她那囂張的模樣也是如此。
薑瑞雪一度氣惱,奈何流煙公主也隻能認了,雖是委屈,她還是跪了下去,說道:“今日臣女不再追究此事,隻願後日吉時可正常呈禮。”
寧西洛緊抿的眉終於舒展而開,淡淡道:“侯爺家的姑娘倒是知禮,知趣,起來吧。”
“皇上謬讚。”薑瑞雪臉色一紅,趕緊起了身。
開國候雖對這結果有些不舒坦,也隻能帶著女兒朝列在一側。
張良看此情況,再度大聲道:“如此,前兩件事算是結了。其三,雲震天老將軍千裏迢迢從疆場趕回,不顧西州危難,二姑娘可有什麽想說的嗎?”
寧西洛少言,一切皆有張良去問,正是因此,雲溪越發看不透他了。而此刻,雲震天正跪在金鑾殿外,而她已然成為了眾人的眼中釘。
薑瑞雪瞥眼看了雲溪,心中冷笑,自知雲溪便是沈驚鴻已退婚之人。隻是相貌太過醜陋,她未曾放在心上,隻是覺得心中不悅罷了。如今,薑瑞雪也隻想看雲溪的笑話罷了。
“臣女被罰至千陵縣良久,回來後也因為中毒昏迷了數次,家中所生之事並不完全知曉。身為將軍府之女,得罪歹人眾多,那日臣女回府便被當成了刺客,差點被府內之人殺了,幸好被皇上所救。”說此話時,雲溪一副感激之情的模樣凝視著寧西洛,緊接著她便開始為雲震天辯解,“雖父親口口聲聲讓皇上替雲家找出殘害兄長之人,但臣女知道,父親並不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兄長的性命怎會有西州的安危重要呢?”
寧西洛笑道:“那你告訴朕,雲震天如此作為是為了什麽?”
已經過了初秋,清晨的金鑾殿卻依舊悶熱,他很少笑,此番笑意卻讓眾多大臣膽寒。
雲溪頷首看向眾位大臣:“皇上曾說,千陵縣賑災回來後,便為臣女行了及笄之禮,而這及笄之禮自然需要父親在旁。而臣女的父親——雲震天——”
雲溪的聲音突然變得冷清了起來,她轉身過身對著烈日下跪著的雲震天笑道:“將會親手把書燁商會交於臣女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