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張良的選擇
馬車之外風聲瀟瀟，張良看著畫藍鳳離去的背影，緘默了心。他手持佩劍，直接蹲坐在馬車之外，靜默地等待著。
高高束起的青絲隨風而揚，那雙眼睛中卻寫滿了疲憊。
“流煙。”
雲溪的聲音淡淡，緊接著馬車內便傳來了細微的哽咽聲，是流煙。
張良隻是聽著，便握緊了拳頭，他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直接走至後方囚車。他靜看囚車內之人，唇角動了動：“你們下去。”
侍衛拘禮，直接撤離而去。
隻是很久，張良隻是看著楚臨安一言不發，站在囚車之外一動不動。再之後，張良便轉身預走，而這時，楚臨安埋在袖中的眸子卻輕抬而起，輕蔑一笑。
張良站住了身，背對著囚車道：“那日你所用的毒粉，是什麽？”
楚臨安抿了眉眼，這內監竟然不是要胭脂色的解藥，竟是那毒粉？逐而想起流煙那日與這內監之間的模樣，眸色漸沉：“你私下找我，便不怕寧西洛降罪於你？”
張良側過身，輕看楚臨安：“你可提任何條件。”
楚臨安挑眉：“背著寧西洛放了我，也可以？”
張良走至囚車前，拉近了與楚臨安之間的距離，清眸中卻是淡淡的笑意：“你與東蜀之間，還是與二姑娘之間所生之事，我皆無畏。若你肯與我合作，我便能助你逃出去。”
楚臨安神情詫異，隨之那俊美的容顏卻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模樣。他直接扣住了囚車，將身子湊近張良，近看那白皙秀清的側顏，諷笑：“如何信你？”
張良立在那裏，掠了一眼楚臨安那一頭的銀發，笑道：“即便皇上不殺你，你這條命也垂之仡仡。是否願意與我交換條件，全憑楚公子一念之間。”
一念之間？
此時，他隻覺得渾身的疲憊全部壓在了身上，而張良的話卻像是懸崖之上拋處的枝葉，即便是假的，對於將死之人，又有何不敢賭一把的？
楚臨安道：“那毒散早已用光，若是張總管想要再度得到那些東西，自然要費一些力氣。在下被困於此，當然需要張總管去尋一些可用之物，如此在下才能去調配毒散。當然，如此大費周章的去尋物什，定會惹人注目，不知張總管可有良策？”
清眸流轉，其中卻隱藏了太多的冷漠。
兵刃一閃，張良腰間的佩劍直接穿過了囚車，抵在了楚臨安的脖頸之上。而這個動作卻驚動了趙統領，所有侍衛皆在此時驚的臉色蒼白，跑至張良身後。
趙統領拘禮：“張總管，你若是殺了他，還怎能逼問出胭脂色的解藥？”
張良頷首，唇角掠著諷刺之意道：“一天一夜的逼問，你們都沒有將胭脂色的解藥拿出，若是皇上龍體有什麽閃失，該當何罪？”
趙統領額角冷汗潺潺，看著囚車之內之人，大聲喝道：“身為醫仙聖手，你若是死在此處，豈不是廢了一身的醫術？若你將胭脂色的解藥交出，張總管又怎會殺你？”
楚臨安輕輕一笑，輕撇脖頸之上的佩劍：“要在下交出胭脂色的解藥方子，也未嚐不可，隻是，為了性命起見，在下依舊會將藥方分成三個部分。”
楚臨安淡淡的笑著，眸色無一不是看向張良。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張良便能想到如此絕佳的方式，倒是小看了他。其一，問出了胭脂色的解藥；其二，侍衛們在尋藥草的時候，還能幫他去尋那毒散所用之物。而這戲，張良做的很足，那神情之間無一不是冷漠之色。身為文治皇帝身邊呆的最久的內監，張良無疑不是侍衛們最認可的人。
楚臨安伸出手，將那劍刃挪開了半寸，再道：“若是想讓在下交出第二張藥方，那麽我身上的傷，便讓鳳兒親自來診治。”
鳳兒。
普天之下，除了文治皇帝，便隻有畫家之人敢如此稱呼，而此時，楚臨安卻輕聲而出。已然讓趙統領冷汗陣陣。
趙統領看著楚臨安肩上的傷，他皺了眉，掠向張良：“這……”
張良不再是一副冷漠之色，反而輕輕收回了佩劍，對著趙統領孑然一笑：“為了皇上，貴妃娘娘屈尊為楚臨安看傷，自然是為了西州，也是為了黎明百姓，不是嗎？奴才自然知道趙統領一向聽命於貴妃娘娘，可如今胭脂色則是大事，趙統領也要好好斟酌是否稟報。”
趙統領心驚，什麽叫聽命於貴妃娘娘？
想到這裏，趙統領上前一步，再聲道：“本將聽命於皇家，也聽命於皇上，自然聽命於貴妃娘娘。如今，本將認為太醫院林醫正的醫術自然可以替他診治，而貴妃娘娘萬金之軀又怎能如此？”
張良背過身，輕輕地拍著趙統領的肩膀，冷言道：“剛剛要殺他，是你攔下的，如此又不肯與他交換條件，皇上又如何能得到解藥的第二張方子？李統領帶領幾十名侍衛去追楚臨安，卻落得全部被殺的下場，這楚臨安，你自然是恨及了，不是嗎？可你的恨對於西州而言又算的了什麽？楚公子想要貴妃娘娘親自療傷，你便去稟告。而奴才，自然要在這裏守著公主。”
說罷，張良撇了囚車中的楚臨安一眼，便直接走向了公主馬車的方向，不留絲毫情麵。而張良身後，幾個侍衛急匆匆地站在了囚車之前，一臉鎮靜地等著趙統領的吩咐。
趙統領輕緩一口氣，微微握著的拳頭卻鬆開了。他隻是鎮定地看著囚車之內的人，冷笑道：“既然楚公子願意給出三分之一的解藥方子，我等自然為了西州，為了吾皇做事！你們將他所言記下來，再率百人去尋草藥，若是遲了，全部人頭落地！”
所有侍衛皆俯身領命。
楚臨安懶散地坐在囚車中，手指輕輕觸碰這肩膀上的劍傷，唇角卻是幽幽揚起。殺寧西洛自然是最重要的事情，而如今，比殺他更重要的事情便是留下自己的性命。
他雖身中蠱毒，卻也不是不能完全治好，若是……
想到這裏，楚臨安眸色淒冷。
他看著趙統領輕甩衣袖，直接朝著龍攆而去，便閉眸而休。
一切看起來皆是風平浪靜，一直到她來此之後，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