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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自不量力

  寒風陣陣,他高高束起的墨發飛揚,一張俊美的容顏卻格外冷清。


  無論輸贏,這對於雲溪而言,皆無任何傷損。這恩賜,即便是身為畫溪的她,也未曾得到過的,而如今,寧西洛的所作所為卻讓雲溪不懂了……


  雪花落於他的肩上、身上,最終落在了他那長長的睫毛之上。這雙舉世最美的眼睛便是如此看著雲溪,她想要後退,也想要逃離,最終雲溪隻能將自己的手臂縮了回來。


  雲溪想要起身,卻被寧西洛拽住了手。


  此刻,她隻是立於雪地之中,背對著寧西洛,輕聲道:“胭脂色的解藥,我會給你。沈驚鴻的仇,我也會報。”


  寧西洛起了身,看著雲溪的背影許久不再說話。


  雲溪闔眸:“你便是如此自信,信我傷不到你分毫嗎?所以為我下這賭注,一次又一次,到底是恩賜,還是劫?”


  “或許對於你而言,是劫。”


  那雙鳳眸凝望著雲溪,不再有冰冷,而是那淺薄的柔和。他的手輕觸碰在雲溪的肩膀上,迫使雲溪轉過了身。


  雲溪抿著唇,鼻尖呼出的氣在這寒冬中散了淡淡的霧氣。


  她冷,可她的心更冷。


  所有人皆聽到,西州君主於此刻,對她輕輕道:“可對於朕而言,則是恩賜。”


  這話,於他口中說出,亂了所有的寂靜。


  他是君王,是西州的王,又怎能對她說此番話?


  雲溪瞠目,大聲道:“寧西洛,你說什麽?”


  她一句,便說了皇帝的名諱,侍衛的頭低的更低,所有人皆怕的身抖如篩,餘光瞧著皇帝而去,卻看到了他的手摩擦於雲溪的臉上。


  他輕聲道:“若朕賭贏了,你便放下一切,朕陪你走完剩下的路。若你輸了,便去走自己想要走的路,那胭脂色是朕為你吃下的,便當朕蠢上一次。”


  第一次,雲溪聽到了寧西洛口中的顫抖。


  他的性子不該如此,不該……雲溪的手扣緊了衣衫,她垂著眸,滿心的顫抖,甩開了寧西洛的手,跌跌撞撞地朝著鎮將府外走去。


  寧西洛便是站在她的身後,無非所有人看著,不顧所有人的震驚。他踏過一具又一具的屍體,從背後抱住了她,轉而扣緊了雲溪的身子,吻了上去……


  雲溪掙紮,卻依舊於往常一般,沒有任何的能力推開他。


  或許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對楚臨安剩下的隻有歉意。或許這一刻,她才知道,她依舊愛著身前這個不能愛的人。


  若遲早一日,要分道揚鑣,若遲早一日,要兵戎相見,若遲早一日,要生死隔離,若遲早一日,要明白大義所在,那麽現在的她就必須舍掉所有的情。


  寧西洛近在咫尺,而現在的她沒有能力殺了他,卻也隻能任由寧西洛如此待她,何其諷刺,何其諷刺!


  朱釵被拔落,雲溪狠狠地刺向了寧西洛,卻被他按住了:“若你沒有能力便會任人拿捏,今日是朕,或許他日便是那北淵。若你留於西州,朕便能護你一生一世,若你離開了西州,你的生死便是縹緲,龍子卿做不到如朕一般待你。”


  她的唇已經紅成一片,一雙冰冷的眸也紅的可怕。


  雲溪冷笑:“龍子卿做不到誅雲溪九族,皇上當然做得到。”


  寧西洛輕笑,一雙深眸牢牢地映了她的臉:“救災一路,你對雲嶺下手何其狠?雲府背叛西州,你難道忘了雲府是如何被揭發的?還是說你忘了,慎刑司大火與你有無關聯?”


  雲溪緘默,此時的她說的又豈是雲府!而她卻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提……


  雲溪淺笑:“皇上承諾的十五日,隻剩下十二日了,於接下來的日子,雲溪定然會讓皇上滿意。隻是皇上莫藥後悔今日的決定,或許雲溪殺不了你,但傷你卻是足夠的。所以這北淵,雲溪自然是去定了的。”


  她看著寧西洛,一字一句地說著,卻依舊沒有看到那抹怒色,雲溪隻道:“皇上有寵妃萬千,隻是莫要再對雲溪有任何親昵的動作了。”


  “若不靠近你,你又如何刺殺朕?”他冷笑道。


  寧西洛靠近她,而她卻不停地後退。


  繼而,與雲溪所想那般一樣。寧西洛再度將她橫抱而起,朝著龍攆而去。


  “你這麽做,隻會告訴所有人,你對我的寵愛是真的。”


  “朕沒有說是假的。”


  於他懷中,於龍攆中,一切冷靜都顯得是多餘,雲溪隻是緊閉闔眸,不敢看他,也不敢看向龍攆之外。她隻想將自己拘禁於此。


  於鎮將府外,所有侍衛皆從中走出,每人皆一臉冷凝之色。


  皇帝已入了龍攆,也便證明了所有人的命都保住了。


  西州並非強大,而讓西州華而不虛之人便是這龍攆之內的君主。即便所有人怕死,所有人去反抗,也是無用之功。文治暴政,卻又不被新政推翻,與自身之力又談何無關?

  西州戰神畫溪,為何心悅於寧西洛,誰人又不知,誰人又不曉,隻是那段曆史被埋葬於萬曆曆史洪流之中,無人再提起……


  “公主,該啟程了。”顧生言站於流煙身側,輕輕鬆開了遮擋流煙的眼睛,“剛剛那些都是不能看的,一地的血腥,公主還是不要看的好。”


  而流煙卻用了狠厲,跺了跺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圓圓的眸子撐著很大:“送我暖暖衣服的哥哥是我的哥哥嗎?”


  “公主應該稱皇上為皇兄。”顧生言道。


  “呐……皇兄是很厲害的人嗎?有很多吃的嗎?”流煙搓了搓凍紅的手,咽了咽口水。


  “四國中,皇上自然是武功最強之人。”


  “可……那麽厲害為什麽還要受委屈呢?是你們不給皇兄東西吃嗎?”流煙一副懵懂之色看向那龍攆之內,美眸輕眨。


  “委屈?”顧生言皺了皺眉,不解地撓了撓頭,“皇上哪有委屈?”


  流煙噗嗤一聲笑出來了,小聲道:“你過來。”


  顧生言湊過了身,卻隻見流煙輕輕地拽著他的耳朵小聲道:“你剛剛捂著我眼睛的手鬆了,我看的真真切切的,皇兄想要吃了那個醜姑娘,但是醜姑娘不讓吃。”


  顧生言的臉紅了:“公主!你說什麽呢?!”


  流煙直起了腰身:“不能吃人嗎?”


  那雙漂亮的眼睛掃視著身後的侍衛,她咽了咽口水。


  那些侍衛麵麵相覷,向後退了一步。


  顧生言俯身:“公主,要啟程了,趕快挪駕馬車吧。若是晚了一步,皇上定要生氣的,奴才們自然是擔當不起的。公主——”


  “你不厲害,自然是沒有吃的,我要找……找皇皇兄吃好吃的……”說罷,流煙便朝著龍攆而去,隻留下原地跺腳的顧生言。


  那淡藍色的身影跑的極快,狐披很快便被丟在了雪地中。


  流煙撐著身子,直接爬上了龍攆,素手掀開了簾帳的那一刻,她欣喜地看著龍攆之內的那雙冰冷鳳眸。


  雲溪看到,流煙眉間突然緊緊皺著,一雙眸猶如死灰之色,扣緊簾帳的手突然無了力,身子向後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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