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不殺江楓
江楓站在原地，一身落雪，朱顏凍的發紅。而那眸光，卻依舊帶著懇切之色看著雲溪，似是希望雲溪認出她，也似是希望雲溪與她多說上一句話。
於龍攆之前，無關生死，無關膽怯,江楓便是如此看著她.
雲溪握著那荷包，輕輕摩擦著上麵的一字“溪”，腦海中似是閃過那寥若晨星的原主記憶，驀然愣住了心神——身前之人，似是原主的生前朋友嗎？
“你哥哥是誰？”淺淺淡淡的聲音傳來至此。
江楓頷首，卻隻見皇帝於龍攆內而出，一身粹白之衣似要與這霜雪相融，而那雙鳳眸與雪色的冰冷相同，讓人寒意不止。
江楓俯身，怯生生道：“小女的哥哥兩年前便死於戰亂了，是隨雲家軍上的戰場。”
說道這裏，那雙眼睛便染了一抹紅，膽怯地看著雲溪。
而皇帝自龍攆而下，與雲溪擦身而過，卻是緩步走向江楓，單手輕握住她的下顎，鳳眸懶懶散散地看著：“你哥哥是如何與她相識的？”
下顎很痛，可江楓隻是微微皺了眉，抑製著眸間的淚：“小女隨哥哥曾與書燁商會中打下手，便認識了雲溪，兩年前哥哥去世後，我便離開京都了……”
寧西洛冷笑，卻再度問道：“那你哥哥葬在哪裏？”
他的手始終沒有鬆開江楓，所有侍衛皆不敢向前，隻是膽寒地看著皇帝腰間的佩劍。
江楓想要後退，卻被他的手握的生疼，闔眸道：“哥哥死了，屍骨還未曾找到……”
說到這裏，淚水已經落下。
黑暗侵襲著江楓，轉而冰涼的袖劃過臉畔，那束縛她下顎的手已經不在，當江楓睜開眼的時候便看到前方落雪之處——
雲溪不顧所有人的詫異，直接雙手緊扣寧西洛的手臂，也便是這一舉動卻引來了他的輕笑，反手間，那俊美之人便扣住了雲溪的手，直接將她朝著懷中拉去。
外衫粹紗於這一瞬，脫落於半空之中，飄然落地。
而雲溪已然被禁錮於他的懷中。
麵具落於雪中……
一張白皙的容顏落入所有人的眸中，雲溪回首間，那雙清清冷冷的眸再度於冰雪中凝視著寧西洛，已然不複從前的模樣，沉聲道：“若她認出了我，你也要殺嗎？”
“朕隻是問她哥哥是誰。”
“她哥哥已經不在了。”
“她說，你曾傾慕於她哥哥。”
“……”
一言一行，寧西洛皆對著她眼睛，那眸中雖未有殺意，卻也讓雲溪膽怯……
原主，似是受過書燁商會之人的照顧，也似是心悅過一人，隻是那人於戰場之中便死了。隻是沒成想，這身前之人竟與原主有過如此淵源，如是原主虧欠過的人，雲溪定會保她。
“放她走，可以嗎？”雲溪沉下心。
那鳳眸淺薄，隻是掠至江楓：“你第一次求朕？”
他鬆了手，而雲溪於此刻俯身跪於寧西洛身前，再度道：“雲溪未敢認江姑娘，隻是因為雲溪的身份不能外露。如今，被江姑娘認出，是——”
啪——
劍被他丟於積雪當中，於日光下散出冷冽的光。
雲溪冷寒，隻是頷首看著他。
寧西洛一雙鳳眸卻格外的冰冷：“你不肯認，但是她卻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龍攆後麵。
朕給過她一次機會，你認為朕還會給第二次機會嗎？”
跟龍攆？
雲溪皺眉，極度不解，這江楓即便認出了她，為何要如此冒險？即便是尋常百姓碰到龍攆也會避之不及，更何況明葉鎮那晚死了那麽多人，這江楓又怎會不知？
還是說，她另有目的？雲溪看向了江楓，那抹凝視，沒有任何情緒，似是對著一個陌生人一般。
江楓臉色蒼白，隻是愣愣地看著地上的那把劍。
天越來越冷，日落於這一瞬。
皇帝隻是冷冰冰地看著地上的那把劍，輕聲道：“要麽用這劍殺了這女畫師，要麽便讓她殺了你。就像鎮將府那日一樣，朕隻留一人。”
若是常人，早已嚇得失了神。
而此刻江楓卻隻是臉色蒼白的看著雲溪，輕步走至雲溪身側，彎下了腰，那雙手輕輕觸碰於劍鞘之上，繼而握緊了那劍。
風雪大作，雲溪站起了身，她的發飛揚於冷冽的風中，隻是冷眸輕投於江楓的手中的劍，悠悠轉轉地看著：“江姑娘——”
江楓俯身於黑夜之中，將手中之劍輕舉過頭頂，直接打斷了雲溪的話：“若要留下一人，你便殺了江楓！”
這一聲很大，大到雲溪錯愕，也大到那鳳眸輕輕瞥了過來。
雲溪上前，輕握住江楓手中的劍，她瞬間抽出劍鞘。
於月下，那冰冷的劍刃直接落於江楓頸間——
江楓緊閉著眸，渾身皆是顫抖。
一寸短發落入雪地，飄飄蕩蕩。
那劍轉而入了劍鞘。
露白風情之夜，每一寸月光皆映照著霜雪的光影。
跪在遠處的顧生言如今已然被解封了穴道，正瘸著腿朝著這邊疾步走來，而雲溪隻是立於月下，將那劍直接丟入顧生言手中，繼而朝著寧西洛而去——
“若我沒有猜錯，在鎮將府那日，你也在賭，賭——鎮將軍是否會為了一己之命對我下手。若他們未曾出手，性命便自然能保住，隻是可惜，他們沒有江姑娘聰明。”她已走至寧西洛身前，轉而垂下~身將那麵具撿起輕輕扣於臉上，眸光中的清冷並未消散，“若我猜的沒錯，昨夜那醫女在求賞賜後，便被殺了，她並非輸給了自己的欲~望，而是輸給了——”
說到這裏，雲溪的眸光淺淺散散地看向江楓身後。
砰——
砰——
砰——
身後幾丈之處，煙花已然漫天盛開。
那鳳眸猶如一泓淨水，投向那漫天的煙花，寧西洛淡淡道：“貪婪。”
不知從何時的規矩，每當生辰之時，宮內總是會放煙花以慶祝。這漫天的煙花於遠處展開，而煙花之下的江楓卻膽怯著一雙眸子看著雲溪。
顧生言握著那劍立於寧西洛身側，輕聲道：“皇上，這是要殺了江姑娘？”
顧生言籌措，反而輕瞥了江楓一眼，想要為她說上幾句，卻也不知如何開口。
江楓於此刻跪於地上，瑟瑟發抖。
遠處，流煙所在馬車外的侍衛疾步朝著這邊而來，直接俯身道：“公主說要皇上陪著，不然就一直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