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流煙忍痛換臉
她的臉極美,在這一抹笑中卻讓流煙心窒。
這清幽閣不比從前,幾十名宮婢也被撤離而去,隻留下幾名宮婢看管著畫藍鳳,而今日,這些宮婢皆不再這清幽閣之中。
清幽閣隻剩下三具屍體與她們二人。
流煙將那匕首重新放回腰間,幾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氣,將那啞婢的屍體拖進了閣屋之中,這裏冷清,甚至是取暖之物皆無。
畫藍鳳將那門關緊,隻道:“雖沒了曾經的貌美,但是普通的容貌自然能幫公主順利去往東蜀,且毫無聲息地獲取楚臨安的信任。”
雖是晴天白日,這閣屋中依舊點起了蠟燭。
畫藍鳳將火折子輕放於桌上,看著流煙躺在那軟塌之上,眸中的溫和已經散去。
流煙闔眸:“容貌對於本公主而言,算不得上什麽,或許隻有貴妃嫂嫂才如此在乎這身外的容貌。”
是嘲諷,可畫藍鳳並不介意。
“你不敢動手,便由本宮替你。”
那匕首自流煙腰間,被畫藍鳳拿出。
畫藍鳳輕輕地看著,心中卻是苦笑。那年的她為了貌美,讓楚臨安為她改變了容貌,可她後悔嗎?她又如何後悔?即便容貌能恢複到那個時候,所有因這容貌發生的事皆回不去了。她與畫涼,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那啞婢的屍首躺在流煙的身旁,畫藍鳳清眸一略,突然落了匕首——
血染了一雙美眸。
一切皆無用麻藥,流煙就如同當年的她一般,任人宰割。
若她於此殺了流煙,也隻會連累畫涼與自己,若她幫助流煙離開這西州,她所擔憂之事皆不會發生。即便畫涼曾愛過她,即便畫涼對流煙並非是愛,可她並不自信護城河一岸之後,又將會發生什麽……“愛”不允許任何的懷疑與躊躇,她不允許,也不願意!
血染了畫藍鳳的手,也染了整個床榻,而流煙早已昏死過去。
……
自那火燭之光亮於晴日之光時,清幽閣之外傳來了敲門之聲。畫藍鳳將所有的東西皆收好,推開閣屋,朝外而去。
娓娓宮裙落於雪中,搖曳了整個清幽閣的冰冷。
這事,能瞞一刻,卻不能瞞一日。
即便流煙殺了那侍衛,寧西洛還是找到了這裏,自畫藍鳳將那門打開之時,便入了那鳳眸,冷冷清清,毫無倦怠。
那鳳眸凝了清幽閣外院之中的步攆,與地上倒著的兩個侍衛。
他伸出手緩緩擦拭著畫藍鳳手心中的血:“朕的鳳兒到底要做什麽?”
畫藍鳳俯身,眉眼中皆是溫和:“臣妾自當已經幫公主恢複了容貌。而這恢複容貌之法,定然要犧牲一些東西。”
說此,畫藍鳳悠悠收回了手,看著遠處閣屋之中的燭火。
這霜雪驟降,卻不影響辰星滿布。
寧西洛著了一身粹白龍紋錦衣長衫,卻因她身上的血汙亂了衣袍袖子。
畫藍鳳朝寧西洛身後瞥了眼,卻並未看到任何一個侍衛,隻有顧生言一人等候在清幽閣之外。她俯身,於原地靜待著:“公主便在裏麵,無礙。”
“最好無礙。”
寧西洛入了那閣屋,將流煙直接從中抱了出來。此時的流煙,臉上纏繞了層層的白布,一張臉被遮蓋。
她湮滅了聲息,昏睡其中。
當寧西洛踏出清幽閣的刹那,畫藍鳳凝著那清蕭的背影:“臣妾自當於一個時辰之後,將藥送於飛霜殿,親自為公主換藥。”
寧西洛並未因為這話停留一步,直接踏走入了雪夜。
而清幽閣外,內監顧生言卻邁著碎步走至畫藍鳳身前,隻是凝了那地上的屍體,輕輕一笑:“宮河之盼的侍衛少了兩人,奴才便命人去尋,尋來尋去,卻尋到公主失蹤的消息。奴才心想,公主定然在清幽閣等著,畢竟貴妃娘娘已然不會對公主再下毒手了。娘娘可怪奴才將此事稟於皇上?”
顧生言說了如此之多,畫藍鳳確實沒從中聽到些許含義,隻是笑道:“顧總管多慮。”
顧生言上前一步,輕探了那兩具屍體脖頸之上的傷:“這傷似是帶了內力的,奴才想,定是公主做的,所以皇上才未曾怒於娘娘。”
畫藍鳳微微愕然,隻是輕笑:“顧總管想說什麽,但說無妨?”
看到畫藍鳳如此直接,這顧生言站直了身子,將手負於背後:“公主既用內力殺人,定然證明公主恢複了記憶,娘娘可否認?”
依舊是那副神容寧和之態,畫藍鳳道:“究竟是皇上想問的,還是顧總管想問的?”
顧生言迎看這漫天的霜雪,搖搖頭:“公主與娘娘究竟有不共戴天之仇,卻願意為娘娘殺人……想必,娘娘給了公主什麽東西,或者說承諾?而這承諾,定與張良有關?”
隻是簡單一眼,顧生言便能看出所有。
此刻,畫藍鳳隻是楞在了這裏,反複思量著身前之人,麵目上的笑意已然逐漸消失。她背過身朝著那閣屋而去,而顧生言依舊站在那黑夜之中凝著畫藍鳳。
“連奴才都能看出來的東西,娘娘還指望皇上看不出來嗎?”顧生言沉聲道。
畫藍鳳並未停住身子。
清麗的背影於雪夜中漸行漸遠,顧生言俯身道:“一個時辰後,奴才自會在飛霜殿等著娘娘為公主換藥,若是遲了一分,奴才便會帶著步攆,親自來恭迎娘娘。”
他的聲音隨稚嫩,卻格外認真。
在畫藍鳳進入閣屋之前,顧生言卻看到她瞥過了眸,凝看了他一分,很快便關上了那門。
砰,是重重一關——
顧生言抬了抬手,便有幾個侍衛進了這清幽閣,將地上的屍體抬了出去。他彎下了身,將地上還殘留血跡的長劍撿起,輕合於劍柄之中,朝著飛霜殿的方向而去。
那劍握於手中,卻是格外的輕。
顧生言瞥看宮牆之上一閃而過的影子。
是影衛?不,是刺客!
顧生言心中一緊,改了方向便朝著養心殿而去。
自公主身孕的流煙被東蜀散出去之後,這宮內自然不會太平。所有的事情都會接踵而至,而等待西州的終將是滅頂之災。這災厄會比萬曆三十三年那次的災厄更加嚴重,死傷也會更加重。想到如此,顧生言便加快步伐而走,隻是到養心殿之前,麵前一幕卻讓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