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匯合

  雲溪與畫涼他們匯合於半月之後。


  春雨落於山中,畫涼站在山穀與山穀的交匯之處,遙遙地凝著雲溪與她身後的薑國八千將士。他的身下是萬丈懸崖,可他卻不顧危險,點了輕功,迎著那漫山遍野稀稀拉拉的雨,飛至雲溪身前,直至停下-身,將雲溪抱在了懷中。


  山穀碎石落下懸崖……


  畫涼一身黑赤之衣,那白皙的俊美容顏將所有的寒冷散去,再然後,畫涼便將那劍便指向了八千薑國軍,沉聲道:“你被挾持了?”


  八千薑國軍向後退了退,副將溪月移滿臉驚慌地搖著頭:“並非如此,是溪姑娘劫持了我們……”


  畫涼眉間皺了皺,瞥看雲溪那一身完好之色,便將佩劍直接收起。


  雲溪淺笑,迎著那細細的雨水之外看去,側眸間便看到懸崖之外的那一抹紅色,微微震了震——


  那一身紅裳的少年靜靜地站在那片翠綠之中,迎著雨水,一雙碧波眸穿透了世間所有的美好,對著雲溪輕輕笑著。風吹亂了少年的發,卻無法掩蓋那一身的鬱秀邪冶。


  薑國八千將士均看的攝了心魂。


  雲溪回首便道:“你們便在這裏等著吧。”


  說罷,雲溪便拽著畫涼直接飛躍了那山穀懸崖,一身粉裳搖曳其中,伴隨著風沙作響,她落在顏冥身前的那一刻——


  寒光凜凜之色便隔絕了一切光亮。


  雲溪出掌後,那血落了一地泥水,一人影握著匕首直接掉下了懸崖。


  雲溪收回手臂後便輕撇顏冥,未見顏冥傷勢之後才垂眸朝著那懸崖之下看去。山穀高聳入雲,那屍體早已不見了蹤影。


  李斯、莫擎海兩位將軍問訊而來,青鸞焦急地朝著那懸崖下而看,反複道:“此前殺了一個探子,怎麽還有?”


  回神,青鸞便見雲溪生了怒,那本是悅色於容之人刺客卻清眸冷寒,所有人皆聽到雲溪大聲喝道:“武卒營,徹查!”


  ……


  入夜,這山穀內的雨早已停了去。


  於帳外,畫涼生了火,在一旁打量著雲溪沉默的模樣,思索了一會,便將手中之物遞給了雲溪:“山中打的,應該好吃。”


  雲溪接過那不知所以的肉塊,細細聞著:“你到底想說什麽?”


  她眉眼皆瞧著那烤的生黑的肉塊,皺了皺,然後便側眸凝著畫涼。


  畫涼朝著雲溪身側坐緊了些,以手擋著臉口唇,於雲溪耳邊輕聲道:“我幫你觀察了顏姑娘半月有餘,夢中念你九次,依舊可疑。”


  畫涼的性格說出這種話,那涼薄的眸凝著狐疑之色,委實讓雲溪覺得嗤笑。她抬了手,輕輕撫著畫涼鬢角落下的發:“阿涼,有心了。”


  畫涼愣了愣,側眸看著雲溪的手,抬手便扣緊了她的手腕:“你喚我阿涼?”


  雲溪抬眸看著那月亮,反而輕輕一笑,這稱呼是從畫藍鳳那裏學來的,無論喚誰,她都喜歡如此。即便是身前的畫涼,還是寧西洛。


  隻是想起畫藍鳳,她眉間一陣淒。


  畫涼抿眉,輕聲道:“薑國戰事要起,我不該飛鴿傳書將這地方告訴你,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可今日看到你身後那些被俘虜的薑國兵,我便知你不會受傷。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是在害怕,沒有一日是不怕的……”


  於那微弱的火光中,畫涼眉眼皆淡。


  雲溪輕輕扣緊衣角,沉了聲:“那你可記起,鳳兒與你的過往?”


  畫涼搖頭,卻是很突然將臉埋在了雲溪的腿上,那總是涼薄之人於她身前卻從不如此。無論是畫府之時,還是如今。若是畫涼有了那個時候的記憶,或許他能認出她吧。


  遠處,有砍刀落下之聲,也有血滋出之聲。那是軍營之中查出的奸細探子,或許是青鸞在處決,也或許是兩位將軍在行事。可是這些對於她而言都不再重要。


  如今畫涼於她身邊,一切皆夠了。


  畫府如今,便隻剩下畫涼一人了,隻有他了……


  雲溪一手握著那肉塊,一手輕觸畫涼的束發,輕輕地點著。而自她的手落在畫涼那發冠之上時,畫涼的身子卻輕輕顫了顫,於雲溪膝間,他輕聲道:“不要亂碰。”


  雲溪愣住。


  而畫涼卻隻是喃喃道:“似是有人曾為我綰過發,可是我卻不記得了……”


  “或許是畫府的丫鬟?”雲溪笑了笑。


  畫涼起身,那雙與畫溪相似的眼眸凝著身前之人:“可我希望是你。”


  腳步聲自前而來,血水滴落泥地的聲音於耳畔響徹,雲溪抬眸便看到了青鸞那不可置信的眸,那帶著血的刀直接指向了畫涼:“你——”


  畫涼眉間微皺。


  雲溪隻知,又被青鸞誤會了,隻要青鸞碰到她的事情,總是會急的跳腳:“公子,你不能喜歡姑娘!”


  畫涼那微微皺著的眉卻露出了一絲狐疑:“你曾對我說過這話嗎?”


  想起那日醉酒,那刀直接被青鸞丟在了地上,青鸞束手無措,朝後退了退,大聲道:“溪姑娘,我剛剛在那邊處決了三人,然後另一邊隻是出了點小事……”


  雲溪起身,神情卻冷了些:“什麽事?”


  青鸞的臉卻紅了些許,滿步蹣跚,於雲溪耳旁小聲說了一句後,雲溪便惱怒便朝外而去。


  而此時,畫涼站在帳前,冷笑:“以後我與她在一起的時候,你最好別過來。”


  說罷,畫涼便輕甩衣袖跟著雲溪的步子去了。


  青鸞孤零零地站在這裏,臉色卻格外蒼白,畫涼那一聲是命令,也是警告。就如同於畫府之時,在溪姑娘眼中,她是朋友也是一同作戰的將士。而在畫涼眼中,她是個婢子,那一抹厭惡與冷漠,讓她看的膽寒。那所謂的厭惡,青鸞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為何如此。


  隻是如今,青鸞眉目皺著,心中的害怕卻油然而生。


  隻是那日想起雲溪之話,青鸞才猛然明白過來,畫藍鳳與畫涼之事!而如今失憶的畫涼與雲溪走的如此至今,究竟是對還是錯?若是畫涼真的心生其他,又該如何做?


  或許,是她想多了?


  青鸞苦笑,便朝著雲溪離開的方向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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