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顏冥的委屈
雲溪走的極快，隻是滿腦子想著青鸞那句話，便覺得心生不悅。
——在溫泉之地，顏姑娘被人輕薄了。
雲溪滿腦子皆是顏冥委屈的模樣，隻是想著如何懲治那些惡徒，便握碎了一隻玄鐵袖箭。這山穀中不乏一些溫泉之地，而這武卒營中皆為男子，定然不會拘泥於那溫泉之地。
若是有人故意所為，定是尋死的舉動。
山穀中煙氣彌漫，還未到地，雲溪便看到了李斯、莫擎海兩位將軍踱步原地，滿臉的惆悵之色。將近一二百的武卒兵圍著那溫泉外圍，不讓閑人進去，自是看到雲溪才開出了一道縫隙。雲溪與兩位將軍盈盈俯身，未多說什麽，便一腳踏入了那溫泉之地。
畫涼跟在身後，自知無法進入，便守在外麵。
撲麵而來的便是一陣血腥之氣，於瞬間，一道紅色身影便抱住了雲溪，將雲溪的頭直接扣緊於他胸膛之前：“你若是再不來，我便……”
這聲似在難過，可雲溪卻聽到了顏冥口中的欣喜。
或許隻是她的錯覺罷了？
這溫泉之地倒是暖和許多，於這模糊之中，雲溪看不清顏冥的身形，隻能凝著那雙漂亮的琉璃瞳孔：“誰輕薄你哪裏了？”
身前之人頓頓，半晌沒說話。
雲溪以為顏冥難以啟齒，便不再問，朝著那腥氣之地一掌而落……
煙霧繚亂，卻於這一掌之下散於天際。
兩具屍體躺在那裏，已然沒了聲息，是二段校場的小兵，似是見過。雲溪彎下了身，查探那小兵的傷勢，卻是一劍斃命……
月移西天，那散去的霧很快便又凝了回來，淺淺散散地遮了這一片小小的天地。雲溪喚人將那兩具屍體移出去之後，這顏冥卻坐在這溫泉之旁“扭捏”，依舊不願離開。
直到青鸞走至這溫泉之地，對雲溪輕聲道：“似是顏姑娘剛脫了衣服，便看到了身後有人，我聽到聲音急忙趕來，所以一刀便下去了。”
雲溪笑道：“這刀法，精妙絕倫。”
青鸞乖乖一笑，隻是想著溫泉之外冷眸站著的畫涼，微微道：“公子還在外麵等著，讓我通傳溪姑娘一聲……”
這話說的緩慢，青鸞瞧著顏冥並不情緣的樣子，搖了搖頭。
雲溪握著顏冥的手，沉了聲音：“你讓他們都出去吧，顏姑娘想沐浴，我便陪著好了。外麵站那麽多人倒是不成樣子。”
青鸞垂身：“好。”
青鸞還未走出半步，她便聽到身後雲溪淺淺散散道：“讓畫涼也回去睡吧，明日便是戰場了，你也去吧。”
青鸞點頭，便隨身離去。
而於雲溪身側，她未曾看到的卻是那迷霧之中，少年那一抹邪笑之色……
溫泉伶仃，雲溪還未反映過來便被少年直接撲向了那溫泉之中，蕩漾而起的迷霧遮蓋了她的身子，那溫暖的手不知何時將她的衣服甩出了溫泉……
雲溪輕咳兩聲：“我不髒！”
顏冥反笑，眸落在了雲溪那光潔的肩側：“路途半月，自是不髒，若我今日不將你推這裏，你怕是戰事一起，便臭了。”
那些舊時的傷，似是無礙了。雲溪心思無細致，定是沒有察覺，今日再替她療傷一次，也怕是差不多了。想到這裏，顏冥將手輕放於自己的腰間時卻頓了頓：“你幫我脫——”
雲溪愣神，伸手還未觸碰於顏冥腰間的刹那，於那溫泉從林之外便響起了青鸞焦急的聲音。
“公子，顏姑娘還在裏麵，你不能進去！”
“你若是再攔我，我便殺了你。”
“公子，溪姑娘也在！”
“滾。”
再然後，便是拔劍而起之聲，青鸞的身子直接飛進了這溫泉水中，她急忙起身，唇角已落了紅。
雲溪皺了眉：“畫涼打的？”
這一疑惑剛巧落下，畫涼便入了這溫泉範圍，那冰冷至極的瞳孔凝著雲溪的瞬間，白皙的俊美的容顏卻紅到了極致！
顏冥側身便護住了雲溪的身子，從一旁拿了衣服便蓋在了雲溪身上。那本是帶了笑的琉璃之眸，於這迷霧之中已經蕩漾了太多殺意。
顏冥一步步從溫泉水中而出，滿身的濕潤落在地上，掌心內力浮動。
這片煙霧蓋住了太多，於畫涼身前，顏冥隻是微聲而道：“你到底要做什麽？莫不然，你要時時刻刻守著雲溪才可？”
畫涼冷哼，輕瞥身前之人：“顏姑娘，你最好離她遠一些，你心中那些不該想的，不能想的，隻要我在這裏，皆不能想。”
話落，畫涼便朝著那溫泉而去，雲溪抱著身上的衣服，眉目緊緊凝著：“你出去。”
這一聲冰冷，畫涼俯視雲溪之貌，沉了聲：“你怒了？”
雲溪的臉已經紅了去，她衣衫不整地在這裏，而畫涼卻闖了進來，她能不怒嗎？更何況，畫涼是她的弟弟，她又如何不怒？如此沒有禮數，如此不聽話，她能不怒嗎？
雲溪再度道：“鳳兒對你說過，要你聽我的話，你當真是忘了嗎？”
畫涼臉色微冷，瞥過眸掠看身後那一身紅衣之人，再度沉聲：“顏姑娘居心叵測，與你在一同，實屬不放心。若——”
畫涼握緊拳頭，已然不敢再看雲溪那冷到極致的臉，大聲道：“我隻是在保護你，你卻要怪我！自我失憶之後，隻有你待我好，我便記得你的好，如今你為了別人，怪我！”
於這白霧之中，他站著，額角已經滲了細細的冷汗。他握緊了手，已然將身子背了過去，冷眸凝著顏冥，已經透出了殺戮之色。
而顏冥唇角微揚，卻是冷笑：“居心叵測，這話用在我的身上想必並不合適。”
說罷，顏冥於畫涼擦身而過，直接入了那溫泉之水……
泉水蕩漾之聲傳來。
“我要的是隨身保護你，而非別的。”畫涼背對著雲溪，那已經握緊的拳頭卻微微鬆開了，他彎下了身將那佩劍撿起直接走出了這片天地。
雲溪記得那霧氣形成了些許水珠落在了畫涼的墨發之上，那水珠於他起身的刹那從額間下落，沾染了那高挺精俊的鼻尖，滴在了地上……
離開之時，畫涼一句未吭，反而沉靜的可怕，就如同從前那般。
這夜的漫長與畫涼有關，也與薑國一戰有關，雲溪在這溫泉之水中楞了許久，自當她起身換了幹淨的衣服去尋畫涼之時，他卻不見了。
……
夜色沉悶，六千武卒營將士在帳內休息，而青鸞卻側坐於山穀之側靜靜凝著天地之間的綿長黑幕，自是聽雲溪而來，才起身道：“若是測算無錯，明日之後再有三個時辰，我們便能到薑國邊境，也就是北淵蘭陵城。”
雲溪凝著青鸞的後背，唇角起了抹笑：“畫涼怒了。”
青鸞側身，輕輕吸了口氣：“公子的脾氣總是如此，他是第一次對你生怒吧？”
雲溪怔怔一愣，似是恍惚，也似是在回憶：“或許吧……隻是剛剛，他自個兒騎著馬衝著那邊境去了，你怎麽看？”
青鸞臉色逐漸蒼白，一臉不置信地瞧著那遠處的黑幕，唇角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