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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雲溪懷疑青鸞身份

  雲溪八歲那年遇見青鸞,是於人販子手中將此救下。那個時候青鸞年歲尚小,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卻也什麽都記不得了。


  隻是,青墨與青鸞名字如此相似這一點,倒是讓雲溪百思不得其解。或者說隻是碰巧名字很相近,或者說隻是碰巧長的一樣?

  在這世間能有幾人能生的一副一模一樣的容顏?即便是她與畫涼是親人,即便生的再像,也絕非一模一樣。除非是木榮與木易邏一般的一母同胞關係,才能生的相似之容。


  或許,也隻是她想多了。


  雲溪坐在火堆之側,細細地打量著畫涼的臉,小聲道:“阿涼。”


  畫涼握緊了佩劍:“你想通了?那我便去殺了她。”


  雲溪淺笑,直接按住了畫涼的手臂,所有的眸色皆凝著畫涼的臉,然後雲溪便朝著畫涼靠近了些,伸出手便又去觸碰畫涼的臉頰,然後按了按,委實覺得妥當。


  畫涼臉色一紅:“你做什麽?”


  雲溪皺眉:“你與你姐姐長的很是相似,隻是覺得很親切。”


  畫涼冷笑:“你說的是鳳兒,還是那位傳聞中的戰神?”


  鳳兒?雲溪愣住,畫藍鳳並非畫家血肉,那副模樣卻是出自楚臨安的手。或許,這世間本來相似之人便多,隻是她不知曉罷了。


  畫涼那容顏於火堆之上明滅了陰影,卻是俊逸絕美。


  雲溪歎息,將兩隻手皆按住了畫涼的臉,反複揉了揉,又是一句悵然:“那郡主跟青鸞長的一樣,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畫涼雖臉頰被按著,卻依舊冷笑:“都殺了?”


  於畫涼心中想的坦坦蕩蕩,不喜歡的人便要殺了,倒也是他的性格。隻是如此性格的人被雲溪如此拿捏著,還能說著如此淡漠的話,倒也是嗤笑一事。


  雲溪想收回手,卻被畫涼按住了。那雙眼睛本就生的涼薄,於那明火之上卻是冷到極致,他小聲道:“你可怪我?”


  “什麽?”


  畫涼握緊了雲溪的手,沉了聲:“東宮自是不可留之處,若你想走,誰也沒法控得住你,若有人用了力,我用命也會護你周全。你這般受的委屈,我不喜。”


  風如刀鋒般落在雲溪的臉上,衣訣沙沙作響,火苗寥寥熄了去。


  雲溪瞥看畫涼,聲音確是落了下去,她道:“阿涼,不要再殺無辜的人了。”


  那眉眼伴隨著淺淺的孤寂,卻又沉了畫涼的心。


  畫涼於黑夜之下,一動不動地看著雲溪,可想說什麽卻被雲溪按住了口,雲溪隻是拉了畫涼的手,將披風蓋在了他的身上:“今夜好好休息,明日便該上路了。”


  畫涼不再言語,反而將頭埋在了雲溪的腿上。


  雲溪倚在樹上,輕輕地拍著畫涼的背,思緒卻陷入了那久遠之地。仰望星空之上的璀璨,凝視遠處火堆環繞之處將士們的駐紮之地,她的心卻逐漸冰冷。


  雲溪的手輕輕觸碰於畫涼那發冠之上,卻終將是抖了起來。


  那時的事情,她又何嚐不知?


  畫府的那些年,戰火終將繚繞於她的身邊,自是凱旋歸來之日,自是畫涼與她慶功之日,她從那醉酒的畫涼口中得知了太多事情。


  畫涼,殺了一個大夫,一個為畫藍鳳診治麵部疤痕的大夫。那大夫死於大雨滂沱之中,身體腐爛於山間,於及笄之年,她迎著雨水朝著那後山而去,親手埋葬了那大夫。


  滿身的泥濘,滿手的傷痕,她於黑夜之中起身卻看到了畫涼那張蒼白的臉。畫涼跟隨她而來,於這雨水磅礴之中。


  雲溪記得畫涼那日看著她——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雨水落盡她的衣襟,卻也染了手中的血,畫涼跪在她的麵前,渾身皆在顫抖。好看的唇角被咬出了血色,那雙眼睛帶著恐慌也帶著害怕。


  畫涼從未怕過任何人,可畫涼始終怕她厭惡他!

  那容顏之上不知是雨還是淚。


  雲溪站在那墳前看著畫涼,隻是輕聲道:“回去吧。”


  而那日,畫涼跟在她身後,明明是冷徹至極的人,卻怕成那般模樣。於畫府之中,畫藍鳳凝看畫涼一身的雨水,小心翼翼地擦著,而畫涼那狹長的眸卻依然恍惚著……


  太多的記憶都已經模糊不清,但雲溪自知,良善自畫涼心中太少。


  畫涼為畫藍鳳殺了多少人,又因她殺了多少人,雲溪皆不知。軍中有人背後說了她多少,她皆忍了,可畫涼卻直接殺了那些人。在殺人之後呢,無人敢言一句,那些人的妻女誰又敢言一句?她一生磊落,一生從未從未做錯過一件事,卻於畫涼這裏錯了。


  她袒護了畫涼,且從未怪罪過畫涼。


  雲溪一夜未睡,隻是瞧著畫涼那闔眸的模樣,陷入了無盡的自責。


  ******

  翌日。


  東宮收到了羽申、結匈、交箬小國的降書。這一戰終止,三小國兵敗六萬,最終退兵。這一日,他們便要朝著夏丕城而去,過城而入江源,給予支援。


  這一走,便是七日。


  路途中,青墨隨同龍子卿於那東宮馬車之內,再無與雲溪相見。


  而龍子卿,亦然如此。


  兵臨江源之時,卻也隻剩兩萬之軍,厭火國自知其他幾國兵敗,於前一日便已於江源境外退兵。駐守江源的武卒營將士生死存亡一瞬,如今隻剩一萬之軍。此戰,武卒營損失慘重。


  胤都皇宮聖旨傳至江源,擇日立即回都。


  而這一日,他們剛入江源,大雨滂沱,冷的徹骨。明明是白日,天暗如黑,一切蒼涼之態皆顯露無疑。


  雲溪從戰馬之上跳下,迎著江源兵將的矚目一步步朝著城內而去,從駐守江源的主將手中接過了厭火小國的降書後,雲溪便預出城外。


  畫涼於雲溪身側,撐著那青蓋竹傘,任憑風雨的侵蝕。


  雨水濺染了畫涼一身的潮濕,他將披風拿下,輕輕蓋在了雲溪身上:“東宮馬車還在城外,若你想於此時……”


  畫涼停了下來,靜靜凝看雲溪。


  雲溪緩緩搖頭:“聖旨已到江源,回到胤都即可成親,你我皆明白的。”


  畫涼不再言語,將那竹傘輕舉著,涼薄的眉眼中皆是清冷:“非要嫁嗎?”


  黑衣蹣跚了泥土,卻未曾掩蓋畫涼那俊美之下的容顏。


  城門既在眼前,雲溪迎著風雨,牽引著韁繩朝著那城外而去。


  那裏,龍子卿依舊一身白衣。


  那裏,青墨於龍子卿身側凝看著她。


  龍子卿與青墨郡主身後是萬人大軍,所有人皆在那裏等著雲溪。隻是於這一刻,江源城門之上,那如痛閘刀一般,自上落下了玄鐵的囚籠直接將雲溪困了進去!


  城門於這一刻,緩緩而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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