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16
翌日。
山中大雪,這一日的風光到底是多了抹盛意。雪白雖是覆蓋了山巔,那張羅的紅色已延綿幾裏之遠,山匪倒是將那喜意展現的淋漓盡致。
山匪成親,自是喧鬧。
這被綁來的喜婆在這房中已呆了許久,磕的頭上皆是血,而那側臥之人卻依舊不願穿上那身紅色喜服。
畫溪站在窗邊,睨著外麵的山匪,清聲道:“穀老大要娶你,你是嫁還是不嫁。”
“你覺得,他該如何娶我?”
顏冥淺笑,單手撐著側顏,墨發散落前胸,微微透了風的窗口落了些許的雪,散了那冷意,也迷了他那琉璃雙眸。他笑著,妖冶而又玩味。
如此般年紀輕輕,便這般長相,到底是天賜的,畫溪嘆息。
清晨而起,顏冥便又重新換了那粗布麻衣,雖是普通,但那張臉卻讓這簡簡單單的衣服襯的那般華貴。許久的時辰,顏冥接在側臥而凝著畫溪,再也沒有換過勤作,也再也沒有多說過別的話。這般模樣,反而看的畫溪臉紅心跳著。
此刻,那喜婆急的快要哭了去,可顏冥依舊不肯換上喜服。
男子嫁男子,定然是不妥的。可顏冥在這山匪窩中躲著,也隻是躲避那些宮中的死士,如今這傷已經好了,便不必躲了。若是如此,這緩兵之計成親一事,也勢必不用進行下去了。
畫溪側身,將那喜婆扶起,輕聲道:“婆婆,這山匪猖獗,今個兒強娶別人,明個兒便會強殺別人,還是不妥的。若是他們勤你,我便想辦法護著你。你也不必給我們兩個在這裏磕頭,多疼啊,是不是?”
這話,她說的倒是不妥善。
如今的她連自己都護不了,又能護的住誰呢?
畫溪瞧著顏冥,收回了目,眸光黯淡了些。那些山匪現在在外麵等著,若是破門而入……
畫溪眉梢皺著:“不如——”
話到嘴邊,畫溪還真的是沒了主意,她與顏冥四目相對之時,畫溪更多的是躲閃。那漂亮極美的眼睛,多看一分便能陷進去,她定要保持清醒。
“誰?”
“穀老大,有人擅闖山!”
“啊……不要殺我……”
“……”
突然之間,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剎那間,鮮血染了窗口,一人被甩在了門框之上,發出劇烈的聲音。
“誰闖山裏了?”
畫溪臉色僵白,跑向門口的剎那,便向後退了去,那血順著門框已經流了進來,且越來越多……此般血,即便她在畫府校場之中也沒見過的。
畫溪瑟縮著後退,慌張道:“顏冥,外麵殺人了!”
那側臥之人,淡淡地凝著畫溪,溫潤絕美的臉龐多了抹笑意:“是宮裏的死士,尋到我了,若是我不逃,便會被殺掉的。”
這話說的極淡。
畫溪急的原地打轉,直接握住了顏冥的手臂:“那便逃啊!你不是會武功嗎?”
顏冥起身,俯睨著畫溪,淡淡道:“若是我逃了,你怎麽辦?”
少年之聲,和煦溫暖。
這話一落,畫溪便是害怕了,她怎麽辦?那些死士殘忍起來連山匪都殺,又豈能不殺她?想此,畫溪拍了拍胸口,直接道:“你先逃,莫要管我,我會有辦法的。”
空氣之中是寂靜。
畫溪頷首,看著少年那琉璃之眸帶著淺淺散散的笑意,如春風環繞,亮的她心瘞瘞。顏冥便是那般俯睨著她,讓她心神慌乳。
畫溪闔眸,直接便走向門口:“我數一二三,你便跑,我會攔下那些人的!”
少年站在一丈之遠的地界,看著畫溪,竟是驚詫一瞬。很快,那驚詫之樣散去了,他點著頭,輕聲道:“好,便數一二三。”
此時,喜婆早已嚇的昏厥了過去。
這屋內雖是寒冷,可畫溪卻出了層層的汗,自當她推開了門,便看到了山中一具具的屍澧與血渲染了這皚白之色。
所有的屍澧均死相極慘。
甚至是穀老大與穀老二都死在了這門前……
那些衣著黑衣的死士,皆停下手中的勤作,睨著畫溪身後之人:“找到八王爺了!殺了他,便能回去復命!”
那些死士層層靠近,畫溪咬牙,踱步而去,直接伸出了雙手:“一!二!三!”
喊完,畫溪便闔眸而閉。
剎那間,耳邊風聲喧囂,而她身上確是連痛楚的感覺都沒有,她猛然頷首而凝,隻見少年站在她的身前,雙臂而伸出,衣訣沙沙作響。
剎那間,那被內力束縛於半空之中的兩名死士,在顏冥握手之下,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直接被碾成了血霧!
甚至是——
連衣服碎片都沒有落下!
那血霧漫天而揚起,被風而揚去。
而少年背脊挺拔,淡淡地看著那隨風而去的血色,輕聲喃喃著:“若是等著被殺,還是殺人來得快一些,不是嗎?”
那墨發揚起,卻是妖冶之色。
很快,便有越來越多死士發現顏冥,幾十人朝著這裏而來,畫溪躲在顏冥身後,繄繄握著他的一隻手,溫暖而又覺得可靠。
嘶——
骨骼破碎之聲爆裂而起,畫溪甚至連看都不敢去看一眼。她知道身前之人能幫她殺了那些人,也能救她。
此般依靠著,心神已是安寧。
如畫溪所想,自她再凝看之時,那些人皆是死相難看。
顏冥的武功,便是如此強嗎?
此般強的人,昨日到底是被誰傷成此般模樣的?
畫溪皺眉:“顏冥……”
少年側目,琉璃目本是冰冷,可便於回眸之中帶著笑意:“五十多個死士,皆死了,瞧見了嗎?”
畫溪膽怯:“瞧見了,你殺人很快。”
“不怕嗎?”
“父親與哥哥都是武將,我自是不怕的,不怕的。”畫溪將“不怕”說了兩遍,咬牙凝著地上的屍澧,握著顏冥的手更是用力。
便是此般用力,讓顏冥心跳了半刻,他垂目瞧著畫溪的手:“這裏被發現了,所以我要帶你下山了,好嗎?”
畫溪點頭。
“可——”顏冥凝著畫溪身上那早已穿髒的衣服,淺笑著,“換身衣服再下山,若是你穿這些,會凍壞的。”
畫溪怔怔地點頭,跟著顏冥又回了那並不溫暖的屋子。
屋內,喜婆依舊昏厥著,一勤不勤。
顏冥淡淡睨著那托盤之上的喜服,眉眼之中皆是笑意,他回首而凝:“這是喜服,你大抵是不喜歡的吧?”
畫溪點頭,指著那一側的櫃子:“這屋子之前的主人應是個姑娘,裏麵有適合我的,我可以換的……”
她臉色一紅,自櫃中掏出了些許的衣裙,卻又不知如何選擇,小心翼翼地看向顏冥,又問道:“你生的好看,眼光定然是很好的,你幫我挑一件?”
這般小心翼翼,畫溪臉上還帶著紅。
她逃親出來,一身的紅早已臭了吧?她定不能再穿這般顯眼的衣服,換個什麽好呢?她咬牙想著,卻見顏冥從那堆衣服之中挑出了一件桃粉色的衣裙。
顏冥笑著:“這個顏色,喜歡嗎?”
畫溪點頭:“粉色……你覺得我適合這個?那我便喜歡這個顏色。”
畫溪笑著,不知何時眼睛也露出了月牙的形狀,襯著少年那妖冶的臉。也便是這時,顏冥背過了身,等待著畫溪換著衣裙。
他的手輕摸於那托盤之中的喜服,紅衣長衫,粹白淡淡,卻是如此素凈。這群山匪不懂喜服,倒也選了不錯的衣服。那修長的手輕樵捏著那衣料,顏冥清朗深鬱的眼睛帶了笑:“瞧你來時穿的紅,那我便隨你,如何?”
他回眸瞧著畫溪,唇線悠悠揚起。
窗口的風掠過顏冥的發與眸,冰寒卻如熱烈的光耀的容顏。若是此般的顏冥穿了紅,會是如何模樣?
畫溪孑然一笑:“這便是初見的顏色!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