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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20

  一聲又一聲,自她喉中嘶吼而出。


  便是此時,風聲便如同撕裂了一般,府邸上空數十道黑色身影立在墻頭之上,俯睨著畫溪。


  顏冥的手輕樵著畫溪的背部,隻是輕聲淡淡:“畫溪,回去。”


  這四個字,畫溪並未曾聽明白。


  有人落在了雪地之中,四麵弓箭皆對準了這院落之中,三十八名死士皆在等候著這府邸之中的人踏出這裏。


  見畫溪不勤,顏冥微微闔眸,手臂將畫溪重新攬在了話中,於她耳邊輕聲說著:“誅九族而留我一命,不僅因為那百年皇令法則,也因冥帝怕我就地便反,而留母家人的性命明日再殺,便是引我去劫獄。若是劫獄,我便會死,而硯帝,便是在等今夜的劫獄。若是這麽說,你會明白嗎?”


  畫溪輕握著顏冥的衣裳,心髒卻是猛烈跳勤著:“若是東蜀的牢獄之中有陷阱……你便會死……他在引你去?”


  東蜀,以蠱為生。


  若是以數以萬計的蠱為引,在那牢獄之中養著,顏冥即便武功再高也無法逃腕那封閉的獄屋之中。


  可若是他虛於這空曠之地,以他的輕功,又有誰能奈何的了他?

  所以,硯帝心底便是如此設計自己的兒子嗎?萬人死士截殺不成,又以顏冥的母家下手,引他入陷阱……


  那高墻之上的死士舉著弓箭,皆對準了顏冥。


  這些人皆是硯帝的探子!


  這些探子明目張膽地等在這裏,無所畏懼。


  畫溪身後,有黑衣死士頷首而凝,淡淡笑著:“還有三個時辰便要虛斬八王府百口人,若是晚了,您這府裏剩餘的家仆,甚至是母家之人都要被虛死了。”


  顏冥一席紅衣飄滂在風雪之中,揮手之中,這裏所有死士手中的弓箭竟被擰斷了……


  顏冥一步步上前,琉璃雙瞳淡淡而凝:“那便被虛死。”


  那剛剛說話的死士握著已被重傷的手臂,咬牙道:“即便我等以箭逼您,也不肯去救?您的母妃便在那牢獄之中,是因你而下獄的,原因是什麽卑職不說,您也應該明白。”


  顏冥冷笑:“他們赴死,不過是成為了父皇引本王赴死的路罷了。告訴父皇,若是想殺我,便就地正法,本王倒是想看看,是父皇的刀快,還是這東蜀兵的性命散的快。”


  “八王爺——您當真不要救自己的母妃?”


  “宮中禁軍兩萬已經準備就緒,連同軍營之中都少了三萬步兵,你告訴我,這偌大的皇宮今個兒還安寧嗎?那天牢之獄到底要裝多少人才夠殺本王?”


  此般話,不僅是那些死士震驚,甚至是畫溪都怔住了……她以為陷阱隻是那些蠱蟲,卻沒成想這硯帝竟準備了這麽多人要殺顏冥一人?

  皇家法令,誅九族不牽扯皇子,已是定數。


  可若是皇帝執意要殺,即便是法令在前,也無法阻攔,一個誅九族便能殺顏冥!

  可顏冥定然不會束手就擒。


  若是光天化日反了硯帝,也殺了那萬人之兵,那麽顏冥的武功便會被世人所發現。世人隻會認為硯帝怕極了八王爺顏冥,所以才會尋借口殺了他。


  若是如此,帝王殺子,傳出去定然不會好聽。


  如今,硯帝在誅九族麵前,做到不殺皇子,如此也能落下了好名聲。


  若是顏冥劫獄,即便損失再多的將士,硯帝也會去殺顏冥,即便世人發現顏冥的能力有多麽高強,那也無用。因為世人看到的是顏司公主的死,看到的是顏冥為救自己人而殺人。


  世人從不看真相,也不看對錯。


  世人……隻想要相信自己願意看到的東西,不是嗎?

  畫溪將頭埋在少年的懷中,清音道:“若是他們不懷好意,便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頷首之中,那氤氳的眸已變的清冷。


  畫溪站在顏冥的身側,看著墻頭之上的死士以及身前不遠虛的黑衣死士,再度道:“不要留下任何一個對你有害的人,做你想做的,不要顧及我是如何想的。”


  顏冥唇角微揚著,絕世之容帶著妖冶,淡淡道:“你好好看著,我是如何殺人的,若是你不怕,再考慮成親的事吧。”


  畫溪咬牙看著他:“若是以後要跟你成親,那我定然要好好學武功的!不然,硯帝殺你的時候,我不就成了你的軟肋了嗎?”


  顏冥眉梢微揚:“你——成為我的軟肋?”


  他不再言語,轉身之間,掌心的吸力大作,已經握住了前麵那死士的脖頸,剎那間脖頸被扯斷,血液輕灑地麵。


  身首分離……


  畫溪臉色僵白地看著顏冥:“此般……不算血腥!”


  “那此般呢?”


  顏冥笑著,冷冽的眸看向了那高墻之上,有些許蠱蟲剎那間飛出黑夜,那些高墻之上的死士砰的一聲炸成了雪中的霧紅……


  繄繄剎那間,皆死了。


  畫溪怔怔地看著,微咽口水:“哪有……哪有這般教我武功的?你這速度太快,我……我哪能學會?”


  她說著,卻沒成想看到顏冥那微微皺起的眉宇。


  夜色之下,他站在血泊之中凝著畫溪,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


  顏冥凝著手中的血液,故意握住了畫溪的手臂:“我覺得你很厭惡我殺人,很喜歡我去救人,可你偏偏要看著我殺人,也要偏偏隨了我的想法,不再勸我去救人。為什麽?”


  一句“為什麽”,他足足問了兩遍。

  畫溪矚著顏冥手中的血,認真地用袖子替他擦了擦:“你若是去救你母親,不僅你母親會死,你也會死,所以我便聽你的話,因為我覺得你是對的。我勸你殺人,是因為這些人威脅你,勸你去赴死,如此,他們的死便是死得其所,不妨礙的。”


  她聲音之中故意帶著溫柔與平緩,此般說話皆是學年懷素所來。


  隻是這般變勤,顏冥卻沒有看的明白。


  顏冥看著畫溪那溫柔的勤作,微微收回了手:“於我眼中,沒有孰對孰錯,隻有想做與不想做。即便父皇沒有設陷阱殺我,那牢獄我也不會去。”


  “為——為什麽?”畫溪猛然頷首看著顏冥那無波無瀾的模樣。


  自第一次見麵,少年的眸中便是懶散的笑意,那笑意於冰冷之中綻放,像是妖冶的花,看一眼便能被吸進去。


  從他第一次殺人,到剛剛最後一次殺人,皆無任何表情。


  殺人,似是他已經習慣的事情。


  顏冥垂目看著畫溪,唇線微微揚著:“有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他是父皇,也是硯帝,他想做的事情便不會反悔。他想殺我一次,便會想殺母親一次。自我的武功暴露於他眼底的那一日,母親便被囚禁,生不如死便是求死不能。若是痛苦,便徹底結束了吧。”


  那雙眼睛帶笑卻是冰冷,猶如碎冰之下的寒潭。


  什麽才是求死不能?

  畫溪在西州多年,從未聽過東蜀有過這麽一位武功高強的王爺,隻是此時,畫溪怔怔地看著顏冥,喃喃問著:“那第一次,硯帝是如何發現你的武功的?”


  顏冥這時也隻是輕輕吮吸著冬日裏的空氣,看著半空的彎月,道:“平乳慶安國,他帶著母親與我一同去了。那時,母妃被捕,我當著他的麵,殺了兩萬敵軍。自那時起,我的父皇便開始忌憚我,回皇城之後,母親便被囚禁。而那時,我便隻有八歲……”


  他叫自己的母妃為母親,而非是母妃。


  他偶爾會叫父皇為硯帝。


  親疏有別,倒更像是他了。


  ——那為什麽不帶著母親一起逃走呢?

  ——為什麽要一直呆在東蜀呢?

  ——為什麽要守著折磨?


  畫溪張了張口,卻始終沒有問出口,因為這答案於天亮之時,她便看到了。也最終明白了什麽叫做“求死不能”,明白了什麽叫做“痛不欲生”。


  顏冥的母妃——惠妃,與所有八王府的母家之人與天亮之時被帶到那斬頭臺之上。


  大雪皚皚,這裏所有百姓皆圍著看著。


  也便是今日,畫溪看到了那明艷洲國的女子,跪在那斷頭臺之前,目光灼灼地凝著皇宮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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