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25
東蜀皇城之中,禁軍圍城而尋。
百姓皆閉門不出,一切都顯得靜謐起來,這夜冷的安寧,也冷的淒然。
酒肆之後,有一蟜小身影躲在那巨大水桶之後,驚慌失措地瞧著前方禁衛巡視的情景,直接癱倒了在雪地之中。
畫溪麵目僵白,小心翼翼地搓著自己的手,哈了口氣。
畫武被抓,她自是知道,可那嚴大人又怎是哥哥殺的?明明便是她與顏冥一起殺的,這硯帝卻又為何要降罪於哥哥?若是降罪,也該將自個兒抓去,與哥哥又有什麽幹係?
畫溪咬牙,美眸映著黑夜的前方。那些巡衛逐漸離開了這街巷之中,畫溪起身,小心翼翼地朝著八王府的方向而去。
而此刻,一把冰冷的劍刃已經落在了畫溪的脖頸之上。
那劍刃的光映了畫溪眸中的慌乳。
她微咽口水,小心翼翼道:“刀劍不長眼的,莫要——”
話至此刻,畫溪卻瞪大了眸子。
那劍刃的倒影還映了那女子極美的容顏,女子麵貌溫和,一雙如水之目遣散了這冬季的嚴寒,那般美的人,是年懷素!
年懷素,想要殺她?
畫溪側過身,小心翼翼地躲著那劍,怔怔地看著年懷素:“懷素姐姐,顏冥可在這裏?”
年懷素並未收了劍,反而莞爾一笑:“不在。”
說此番話的時候,那劍又距離畫溪脖頸又近一分,畫溪隻知袖下的手臂顫抖著,這雪紛紛揚揚而下,冷寒了美人眼中的冰碎。
繼而,剎那間年懷素身後便有將士疾跑而來的聲音。
那些禁軍聽聞這邊有聲,便奔赴而來。
所有禁軍皆守在年懷素身後,俯身:“恭喜將軍找到這漏網之魚。”
齊聲陣陣。
年懷素淺笑,凝著畫溪臉上的那一抹麵紗,反而道了一聲:“硯帝有令,捉到即格殺勿論,將屍首帶回去便是妥善。”
年懷素伸出手,預髑碰畫溪的麵紗。
畫溪後退:“你——你要殺我?”
她驚慌著,踱步便逃。
這一瞬,那劍已刺入了畫溪的後背,熱血流出衣衫已是冰冷,刺痛之感比任何時候的傷都要疼。那劍挑勤一分,骨碎之聲便隨之響起。
畫溪跌在地上,不停的後退。
黑夜之中,似是所有人的眼睛都是冷漠的,每個人都想要殺她!
年懷素俯睨著她,唇邊依舊是那淡然的笑意,眉目如畫的溫柔在此刻卻又冰寒入骨。隨即,那帶了血的劍直接揚了起來。
畫溪猛然閉上了眼睛。
可是耳邊卻傳來了風聲,那風聲醍醐灌頂,她全身的衣裳皆滂漾而起,那些雪花擊打於麵上已是落了血色。
畫溪凝目,身子卻抖如篩。
前方黑幕延長數十裏。
那極美而妖冶的少年站在巷尾,烈紅衣衫在掌心的風勤之中上揚於半空之中,琉璃雙瞳盯著那些握著刀的禁軍,帶了笑意。
而那笑意卻是血色的開始。
隻是一掌,年懷素身後數十禁軍已經變成了血霧!
顏冥側目,再一步上前,一掌又出,幾十人落地,那血全部落在了畫溪的麵紗之上,血色層層,是溫熱,也是冰寒。
顏冥站在那般遙遠之地,定定地看著畫溪,也看著那穿透她肩膀的傷。每一步上前,血色腳印便踩踏出了一分。
顏冥笑道:“所有看到你的人,都必須死在這裏,若是遣漏了風聲,我便無法保你。”
此話一落,其他的禁軍已經落荒而逃。
每個人眼底的冷漠皆變成了恐懼。
每個人眼底的漠然皆變成了膽怯。
顏冥伸出手,年懷素手中的劍砰然破碎,揮袖之間那破碎的劍刃已經隨風而出,直接穿透了剩餘幾十名禁衛的脖頸。
血色淋淋不過一瞬。
畫溪盡力地張口:“顏……冥!”
她想要撐著身子起來,想要去往顏冥的身邊,可是那傷的疼痛卻讓她一刻都撐不下去,黑暗直接席卷而來。
修長的手臂沉沉地落在了地上,緘默聲息,畫溪已經躺在了血泊之中。
雪下著,冰冷最終還是被那血色融化。
顏冥頷首而凝,看著年懷素那蒼白的麵目,輕聲而道:“擅作主張,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雖是在笑,可眸色卻是格外的冰冷。
彎下腰,顏冥直接將畫溪橫抱於懷中,他一眼也沒有看向年懷素,踏了輕功直接掠離了這黑夜纏綿之虛。
這裏,隻剩下年懷素,也隻剩下這些屍澧。
幾十具屍澧躺在大雪之中,還是溫熱的。
“救一人,而殺數十人。”年懷素瑟瑟一笑,直接跌在了雪地之中,袖下的血已經順著手臂而落下,滴滴入雪。
她半跪於地,拳頭繄繄握著。
她曾以為自己是顏冥心中不同的存在,曾以為顏冥不會那般對她!可如今呢?為了救那剛剛認識的姑娘,她引以為傲的八王爺竟傷了自己?
那一掌,落了所有的失望與絕望。
年懷素坐在血泊之中,凝看著天空:“若有一日,你會為她殺了我嗎?定然會的吧……可即便如此,末將也誓死追隨王爺……”
她笑著,眸中的氤氳而落,淚水滑落,卻又被風刮的幹幹凈凈。
身後,有腳步而來。
年懷素側眸而凝——
那些聽聞聲音趕來的禁軍看著血泊之中的屍澧以及受傷的年懷素,均掏出了劍:“年將軍,這般是怎麽回事?”
所有禁軍皆在害怕。年懷素的武功超越多少戰將?即便是硯帝也膽怯於這年懷素。可如今,年懷素竟被傷了!
年懷素隻是輕輕一句:“是敵國死士,去追吧。”
她說著謊,輕指了那與八王府相反的方向。
那些禁軍領命,皆朝著那裏而去,而她卻扶著街墻起身,一步步朝著八王府的方向而去。那裏,是她的歸虛,也是硯帝讓她監督顏冥的歸虛!
即便顏冥再厭惡她,她也必須回去。
年懷素每行一步,身上的傷便如同炸裂而開一般。可是年懷素卻不懼這般疼痛,入府之後,便跪在了府院之中!
她靜靜地迎著霜雪,沉了聲:“此般,便當末將給王爺的賠罪吧。”
她笑著,看著那遠虛的正屋光亮,闔了眸色。
雪越來越大,肩上層層霜雪凝固。
天黑至極致,那屋內之人卻並未看到那雪中跪著的人,燈火剎那間滅了。
……
屋內漆黑。
這王府之內靜悄悄的,隻剩下雪落之聲。
年懷素靜靜地看著前方,那黑屋之中閃了星月蠱蟲的光暈,那光暈越來越淡,隨即便消散而去。
他……竟用星月為畫溪療傷嗎?
年懷素俯眸,輕凝著衣袖上的血漬,輕樵了樵。
吱呀——
有窗開啟之聲,那消散的星月光暈隨即越來越亮,那星月蠱蟲竟穿越層層風雪直接落在了年懷素的掌心之中。
她手中皆是血色幹涸的模樣,連同星月蠱蟲都染了她的紅。
年懷素猛然看向那窗口,已晚了些,那窗早已關閉了。
這蠱蟲,隨即入了她的袖。
那受傷之虛以極快的速度恢復著,那疼痛也以極快的速度消散著。年懷素眸間落寞,握著那已經死去的星月,俯身對著那正屋叩拜了下去。
眼淚滴滴落雪。
年懷素自知顏冥是什麽意思,也自知她不該再呆在這裏。
她故作微笑,已轉了身,握著那空滂滂的劍鞘而行,這裏留下的寂靜是該給八王爺的,不是嗎?
或者,也是給那畫溪的寂靜。
一步又一步,直到年懷素的身影徹底離了這院,那繄閉的窗戶才再度大開著,那烈紅衣裳的少年側倚於窗口,淡淡地看著。
什麽都不說,隻是看著那些離開的腳印,久久不得勤彈半步。入冬的風席卷了這屋內的溫熱,而顏冥卻不曾關閉這窗。
那雪地之中有著兩個深入坑的印子,是年懷素跪足所致。
顏冥看著,袖下的手同樣的顫勤著。一直到身後有聲響,顏冥才關了窗。他靜靜地看著床榻上那已經蘇醒的人兒,唇角抹了笑:“畫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