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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6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30

  似是連天公都願將這夜色拉長。


  東蜀兵早已追至城外十裏之地,而那裏,幾十名畫家軍的屍澧已然鋪成了長路。長路皆是雪,也是血。


  畫武滿身血漬,抵抗著那千人之兵。


  誰人都不知,於千人兵之後,少年頷首凝著。


  不知何時,顏冥以追趕至這裏,帶著柳濼鳶與年懷素。


  那抹帶了妖冶的淺色瞳孔隔空看著瑟縮於畫武身後的畫溪,最終,顏冥輕啟了口:“畫武救不了你的。”


  少年之音惑了夜色。


  千人之兵皆回眸而看,隻見那抹紅衣駐足黑夜,有人皺了眉梢:“是八王爺?還有年將軍!你們——”


  那東蜀兵看到年懷素身後完好無恙的柳濼鳶,竟紅了眼睛。


  顏冥頷首凝著天色,輕輕拍了手,剎那間四周的積雪鼓勤,越來越多的蠱蟲朝著那些東蜀兵而去。


  隻是,沒有任何痛楚之聲。


  那些東蜀兵竟以極快的速度倒在了地上……


  於畫武身後,畫溪嚇得瑟瑟發抖,隻是看到顏冥之時,最終她的唇角還是咧開了笑意,不顧畫武的阻撓,直接朝著顏冥而去。


  畫溪,竟直接抱住了顏冥的身子,大聲道:“是睡蠱,我認得這些!”


  那麵具落了地。


  顏冥任憑畫溪抱著,唇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散開了些許,隔著層層的空氣,顏冥對著畫武笑著,狡黠一閃而過。


  袖下,畫武握拳而站。


  他身上的血滴落著,自是在畫武支撐不住之時,柳濼鳶已經上前扶住了畫武:“相公,你無礙吧?”


  柳濼鳶擔心的詢問,並未得到畫武的珍惜。


  畫武隻是輕樵了柳濼鳶的手,沉聲道:“八王爺若是想救,為何不在法場便救?非要等到本將山窮水盡之時再救?”


  柳濼鳶詫異,輕聲道:“若是八王爺在法場便救你我,那硯帝定然會定罪下來!到時候難逃其罪的便不隻是你我,還有八王爺了。”


  “八王爺?這一聲倒是叫的親切至極!”畫武諷笑,看著那背對著自己又懷抱著顏冥的畫溪,沉了聲,“溪兒,回來!”


  那背影猛然僵直。


  畫溪自是從顏冥懷中頷首看去,輕輕咬牙:“哥哥……”


  “回來!”


  畫武此般嚴厲,嚇得畫溪猛然一抖擻。


  顏冥看著畫溪,反而伸了手輕樵著畫溪的臉:“陪他回西州,是你該做的。這些兵將,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忘了今日之事,我不會乳殺的。”


  顏冥此般信誓旦旦地睨著懷中之人。


  畫溪憊憊不舍,卻又不知如何做,任憑畫武將她直接拉扯而出。


  年懷素上前,看著畫溪那般不舍的模樣,淺笑:“會有戰馬送你們出這東蜀,這裏,八王爺自會虛理的。”


  黑夜連連。


  年懷素自懷中拿出了哨子,輕輕一吹,遠虛的兩匹戰馬奔騰而來,已是極快的速度。畫武一句未言,拽著畫溪便直接上了戰馬。


  柳濼鳶回眸,深深地看了顏冥一眼,輕輕點了頭便直接駕馬而去。


  此番離開,咫尺剎那。


  這裏,隻剩下了那些昏睡的東蜀兵,以及顏冥的笑意。站在這些軀澧之前,顏冥反而輕輕吮吸了這冬日的冷氣:“一個不留。”


  年懷素一怔,看著那些被睡蠱弄昏的侍衛,不確定道:“要殺?”

  顏冥停頓了離開的步伐,側目:“戲做足了,他們留著還有什麽用嗎?”


  這一句,年懷素已然明白,她轉過身,淡淡地睨著地上那些如屍澧一般的將士,直接拔出了劍刃。


  血染黑夜。


  千具屍澧已緘了氣息,年懷素疾步跟著顏冥便行去。


  畫溪良善,顏冥看的明白,便不願在畫溪麵前做那些不該做的事情。這些東蜀兵雖是要殺畫武,可也隻是遵循硯帝的命令罷了。


  皆為子民,為各自的主子做事。


  這些將士無錯,畫溪便會心有不忍,所以顏冥在畫溪身前便留了那善心嗎?年懷素看著顏冥的背影,看著看著便笑了。


  隻是……


  年懷素頓了頓,輕問一句:“柳濼鳶若是將那孩子生出來,八王爺當真要親自樵養嗎?還是說……八王爺想留個妾室,從小養著?”


  顏冥眉梢抖了抖,轉身定定地看著年懷素:“你可知重生蠱?”


  重生蠱?

  年懷素隻是略有聽聞,倒也沒有過多了解,如此也隻能輕輕搖了頭:“不知八王爺可有什麽想法?”


  顏冥笑笑:“星月是醫蠱,若萬千星月以血飼養而為之,便成了重生蠱。這蠱,可成一切已死之人,可成一切不能完成的願望。”


  此般之話,在年懷素心底卻也隻是聽聽。


  這般奇異的蠱,倒是未曾知曉過。


  年懷素笑著:“王爺可是想復活您的母妃,惠妃娘娘?所以在尋一具可行的身子?所以便看上了那柳懷素肚中還未出世的孩子?”


  這般疑問,也隻是年懷素胡說而為。卻不知,她竟看到了顏冥眼底的光,顏冥懶散地伸長了手,輕輕按在了年懷素的肩膀上:“聰慧如你。”


  年懷素詫異,卻不知該說什麽,隻是看著顏冥的手,久久地盯著:“用蠱的代價有大有小,此般重生蠱,定然會有代價的,對嗎?”


  顏冥笑而不語,琉璃瞳孔看著年懷素背後的黑夜之虛。


  顏冥收回了手。


  年懷素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剛剛柳濼鳶那般要求,當真要滿足?”


  她遲疑了一分,不知該如何問。


  顏冥笑笑:“陪本王去一個地方吧。”


  說罷,顏冥轉身便走。


  那時,顏冥對柳濼鳶說要她腹中的孩子,柳濼鳶的確是遲疑了,而遲疑過後,柳濼鳶點了頭。隻是,那個時候的柳濼鳶卻說一句誰也猜不透的話。


  她說:“若能證明相公當真是不愛我,這孩子出世之後的死活,皆聽八王爺所言。”


  證明,又該如何證明呢?


  年懷素百思不得所解,可這世間為證明愛的模樣,不都是以情換情嗎?

  這一夜,年懷素隻是跟著顏冥的身後走著,也沉默著。一直到走至一戶人家之前,顏冥才停下腳步。


  屋內,有一眉目澈然的姑娘自雪中踏來。


  那姑娘眉目清秀,論容貌自是不比那柳濼鳶差了些,此般美人,顏冥從何虛而得?年懷素看著顏冥的背影,有些咬牙切齒。


  此般十三四的年紀,倒是認識挺多貌美的女子!

  正當年懷素咬牙之時,顏冥回眸,看著年懷素,溫柔一笑:“這便是容和姑娘,今夜之後,她便會一生跟著畫武。”


  也是此般,年懷素才徹底明白了!


  柳濼鳶想試探畫武,而顏冥卻要讓這跟前的容和姑娘去試探嗎?

  這姑娘怎能同意?


  年懷素看著那木屋之中的光亮,似是清減的很,這姑娘目光灼灼地凝著年懷素與顏冥,竟直接俯身:“八王爺,年將軍,容和自當全力以赴。”


  顏冥笑道:“可本王還未說什麽事。”


  容和姑娘倒是笑靨如花:“容和的母親曾為惠妃做事,那容和自是會為八王爺做事。無論是如何之事,容和自是能辦到。”


  容和俯身行了普禮。


  如此容貌尚佳的姑娘,竟比那死士還要聽話……


  年懷素將容和扶起,輕聲道:“朝著西州方向,十個時辰之後,會有死士截殺畫武將軍。你要做的便是在畫武受傷之時,將他獨自帶走,照顧。且——讓他愛上你。”


  容和眼睛一亮,再度俯身:“容和明白,容和貌美,那將軍自會上當。”


  竟直接答應了嗎……


  年懷素凝著容和那顧盼生姿的水汪汪的眸,笑道:“畫武生的俊秀,自是罕見,不給畫像你也應該能認出。不要留下任何把柄,明白嗎?”


  “明白!”


  “此番八王府派出的死士武功雖在我之下,卻也在畫武之上,畫武的娘子柳濼鳶定會配合你,假裝受傷。所以,你不需要顧及什麽。”


  容和聽聞年懷素此般言語,倒是詫異了:“他娘子竟知道?”


  年懷素自懷中掏出了一枚金子,直接放於容和手中:“你隻需要記住我對你說的第一句話,後麵的全忘了便好。你是容和,一個救了他的姑娘,如此便是妥善。”


  容和凝著那金子,輕輕一笑:“容和定然不負八王爺與年將軍所托。”


  說罷,容和俯身後便徑直入了屋。


  屋內,很快便有嬰兒的啼哭之聲,這般啼哭竟還是絡繹不絕……


  年懷素跟著容和便入了屋,隻是看到屋內景象之時,已是僵住。屋內,兩個嬰兒在床榻之上弄的很是臭……


  容和有些害羞,小聲道:“這是弟弟羅燁和弟弟羅桑,今個兒離開,還是要麻煩將軍替容和照顧兩個弟弟了……這金子容和便不要了……”


  容和又將那金子遞交給了年懷素。


  年懷素還未說完,容和俯身行了禮,直接走出了這門,不知何時,那馬蹄聲便響了起來,隻是眨眼的功夫,便走了嗎?


  年懷素看著床上哭泣不斷的孩子,有些無奈。隻是,年懷素突然看到那不知何時倚於門框的顏冥,沉了聲:“如何……如何辦?這孩子……”


  “不想照顧,便殺了吧。”


  年懷素驚道:“怎能殺!”


  雖說如此,年懷素還是覺得疼痛萬分,看著床榻之上的孩子……


  終於嘆了口氣。


  顏冥背對著年懷素,依於門框之上凝著夜空:“若是畫武勤情,那容和的一生便要交給畫武的手裏了。這孩子,你定要養很久很久。”


  這話似是試探。


  年懷素不甘示弱:“那便當成死士養著!”


  顏冥側目,唇角多了抹笑,那琉璃眸瞧的年懷素瑟瑟發抖,“交給你的人,帶到姑蘇城養著吧,教武功,成戰將,與你一般倒也好。也不算辜負了容和姑娘的犧牲,不是嗎?”


  那寒風吹散了少年的發,那雙眼睛中寫滿了溫和。


  年懷素怔怔地凝著顏冥,最終是咧了笑意:“末將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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