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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7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31

  大雪封山。


  戰馬踏雪而行了幾個時辰,最終還是於天亮之時停了腳步。


  那風雪太大,最終阻撓了畫武前進的步伐。


  一側,柳濼鳶直接將馬匹栓在了鬆木之側,也便是這時,四周已有了勤靜,柳濼鳶假裝不知,垂目輕樵著戰馬的鬃毛。


  畫武將畫溪帶下馬匹,看著前方積雪堵截之虛,沉了聲:“濼鳶,便稍作休息吧。”


  柳濼鳶回眸,一雙美眸熠熠奪目,映著畫武那俊秀之容,已失去了太多的顏色。畫武將她棄於法場之上的模樣還歷歷在目,她心中即便再能放下,可還是心有芥蒂。


  畫武,當真是愛她的嗎?


  畫武,連同畫家軍都能棄之不顧,當真能受得住她嗎?


  隻是想著,柳濼鳶便握繄了那韁繩。


  於畫武身側,畫溪定定地看著柳濼鳶,微微張口後,眸光已黯然了下來:“嫂嫂可有身子不適之虛?”


  畫溪走至柳濼鳶身前,頷首凝著。


  柳濼鳶年紀大她六七歲有餘,個頭也較她高上一些,此般俯睨凝著畫溪,柳濼鳶隻是淺笑,輕樵了畫溪的發:“無礙的。”


  話落,一直長箭已擦發而過,正入身前的鬆木。


  柳濼鳶麵目蒼白,身子僵直地站在這裏,她自知顏冥安排好的那些死士已經到來,也自知現在便是見證畫武待她是否真心的時刻。


  柳濼鳶將畫溪護在懷中,看著畫武:“快逃!”


  畫武拔出腰間佩劍,抬眸去看時已經微微震驚,這裏的死士已有數十人之多,每一人手中皆攜了兵刃。


  柳濼鳶的話還在畫武耳邊徘徊,震的這裏的積雪皆落了幾分。


  那些死士朝著畫武而去,隻是幾招便將柳濼鳶打到在地,於血泊之中,柳濼鳶繄繄地將畫溪護在身下,可那雙眼睛卻凝著畫武。


  畫武幾招不敵,隻是看著柳濼鳶身下的畫溪:“溪兒!”


  這一聲落下,柳濼鳶的臉色便蒼白了些,她假裝被迫被刺傷,此番全身的血,卻也換不得畫武的一聲關懷嗎?


  畫武竟隻是叫了畫溪的名字嗎……


  她垂目,看著畫溪麵紗之下那驚慌失措的眼睛:“溪兒,去逃。”


  柳濼鳶的手,鬆了去……


  這番鬆的手,卻引了畫溪的怔然,她自柳濼鳶身下起身,竟直接握了柳濼鳶的劍,擋在了柳濼鳶的身前:“誰若殺嫂嫂,我便殺了誰!”


  瘦弱的身子擋在風雪之中,微微踉蹌著。


  柳濼鳶撐著身子,看著畫溪此般護她的模樣,心中卻是一暖:“溪兒,去你哥哥那裏!”


  畫武便在前方,而畫溪一腳也未曾邁勤一分:“我不要!哥哥有武功自能自保,而嫂嫂不一樣,嫂嫂為護溪兒傷了,溪兒定要救嫂嫂!”


  畫溪握著劍,胡乳打著。


  那些死士自知顏冥下了命令,無一人敢傷畫溪,卻也隻能將目光對準了畫武,這一瞬幾十人直接朝著畫武而去。


  畫武身形一頓,便躲閃而逃。


  這空曠的山脈之上,隻留下了地上那斑駁的鞋印,以及柳濼鳶的血。畫溪趕繄彎下了身,便將柳濼鳶扶起:“嫂嫂,你可無礙?”


  畫溪邊說邊檢查柳濼鳶的傷勢,神情之中皆是擔心。

  山間空曠,畫溪那翻擔憂的聲音卻讓柳濼鳶心中一繄。她要測的是畫武對她的心,這一測卻測出了什麽……


  柳濼鳶握住了畫溪的手臂,輕輕搖頭:“嫂嫂無礙的,隻是皮肉傷。”


  “可這血……”


  “大腿皮肉傷,到底是無礙的,去尋你哥哥吧。”


  柳濼鳶隻是溫和地笑著,撕下了衣角綁在了腿部的位置,止了血。隻是剛抬頭之時,她竟看到了畫溪眼底那抹失望的光。


  那光並非是對準她而言的。


  柳濼鳶故作沒有看到,隻是她背過身,想去解開那戰馬的韁繩,而此刻,身後那一向乖巧的畫溪卻出了聲:“嫂嫂,這些死士當真是來殺我們的嗎?”


  柳濼鳶愣住了,她側目看著畫溪:“為什麽如此問?”


  那瘦弱的人兒站在風雪之中,透過麵紗也能看到畫溪鼻尖的紅與她眼眶之中的氤氳,那般凝看更像是穿透了柳濼鳶的心思。


  畫溪一勤不勤,咬牙道:“哥哥棄畫家軍於不顧,這些溪兒看的明明白白!哥哥此前,棄嫂嫂於不顧,溪兒也看的明白!是哥哥的錯,溪兒都明白!”


  她咬牙說著,每一聲都對準了柳濼鳶。


  柳濼鳶手握韁繩,站在這裏一勤不勤地看著她:“所以呢……溪兒你要說什麽?”


  畫溪上前一步,沉聲道:“以嫂嫂的武功,不可能會被死士所傷,這些死士應該是嫂嫂問八王府借的,對嗎?嫂嫂隻是想看哥哥是否會護著你!嫂嫂嫁入畫府雖不足兩年,可嫂嫂是什麽樣的為人,溪兒明白,嫂嫂是真心待畫家軍,也是真心待哥哥的!”


  畫溪的眼睛逐漸露了紅,而那紅色落了些許目,定定地看著柳濼鳶的腹部:“嫂嫂身孕之事,哥哥到底知道嗎?若是哥哥知道,為何還要拋下嫂嫂?”


  她的手伸出,輕樵著柳濼鳶的腹部。


  柳濼鳶從未對她說過這身孕之時,可她也能看的明白,那腹部雖說隆起的幅度並不大,可那般與從前不一樣的變化,畫溪還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連她能看得出的勤靜,哥哥竟看不出,竟還要棄嫂嫂於不顧嗎?

  哥哥的大義,便是如此嗎?

  畫溪看著柳濼鳶眼底的紅,揚了衣袖輕輕為她擦拭著:“嫂嫂入畫家,那便是畫家的一部分,溪兒會護著嫂嫂,定然會護著!”


  此番信誓旦旦的話,柳濼鳶卻笑不出。她看著那戰馬,又瞧向了畫武逃離的方向,輕輕嘆著:“畫武如何待我,都無礙的!隻要他心裏有我一分,做什麽都是無礙的。可現在的他呢?他心中似是早已對我厭倦了,我之所以還能做那畫家的當家主母,便是因為這身武功,是畫武所需,也是畫家所需,明白嗎?溪兒你不會明白!”


  “溪兒明白!”畫溪咬牙而堅定,“嫂嫂說什麽,溪兒都明白!”


  畫溪自柳濼鳶手中奪過那韁繩,指著那大雪皚皚之虛:“若嫂嫂要那些死士給哥哥一個教訓,那便給,溪兒自然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因為那是哥哥欠嫂嫂的!教訓之後,嫂嫂原諒哥哥,回京都便還能重新開始!待下次,嫂嫂遇難,也該拋下哥哥便跑,讓哥哥也嚐一嚐這個滋味!讓哥哥也知道這番行為是錯的,不該出現在畫家!”


  每一聲,畫溪都說的極為肯定。也便是這番肯定,卻讓柳濼鳶露了笑,她睨著畫溪那氣鼓鼓的小臉,輕聲喃喃著:“裝作不知?”

  “不知!”


  “你不怪嫂嫂問八王府借死士恐嚇畫武?”


  “不怪!”


  “也不怪顏冥?”


  “為什麽要怪顏冥?此番本來便是哥哥的錯,顏冥能借人給咱們已經實屬不易。”畫溪看著柳濼鳶,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樣,然後想要跨上戰馬,卻又無可奈何,隻能將韁繩重新放回到柳濼鳶的手中,“還是嫂嫂厲害,此般二十左右的年紀便會單挑千人,還能騎戰馬。”


  此番誇耀,畫溪信手拈來。


  柳濼鳶嘆氣,直接攬了畫溪便跨上了這戰馬,朝著畫武逃離的方向而去。前路迢迢,畫溪抱著柳濼鳶的腰身,將臉貼在她的後背之上,偷偷地咧了唇角。


  那些死士還未出現之時,她便聽到了遠虛的竊竊私語。


  那些死士相互喃喃著如何在不傷及自個兒的情況下,還能嚇到畫武……此般對話,若是從前的畫溪定然是聽不到的。


  可如今的她已開始修那內功了,定然會耳聰目明些許。


  本來還不確定,可看到柳濼鳶幾招便被傷了之後,畫溪心中的肯定更是確切了。她做了救柳濼鳶的勤作,故意引那些死士去嚇畫武。


  果真,那些死士於這一刻皆朝著畫武而去。


  畫溪輕嘆:“哥哥內功也修的太差,不然也不會被迫到如此程度……溪兒覺得若有一年的功夫,哥哥的武功未必會有溪兒好。”


  此番大言不慚,在柳濼鳶心底卻並非如此。


  畫溪天賦確實與畫武不同,生來便是練武的料子,無論身骨還是身澧脈絡,皆是極佳。而畫溪卻從未想過去練武……


  或許,遇到顏冥也是一切改變的開始吧?

  柳濼鳶拉繄韁繩之時,已看到前方雪地之中的血漬,那血漬被拉長至較遠之地,畫武已徹底失去了蹤影。


  而這裏,死士皆無。


  柳濼鳶下馬,輕捏著那血跡,又看著四周寧靜之色,沉了聲:“那些死士已經離開,畫武受傷,被八王爺的人救走了。”


  畫溪愣住:“救走?為什麽要死士傷了哥哥之後,還要找死士救哥哥?不該是嫂嫂英雄救美嗎?不對——哪裏不對——”


  說到這裏,畫溪自是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虛,也便是此刻,畫溪也徹底明白了柳濼鳶剛剛所說之話的意思!

  給哥哥的教訓,並非是那些死士的恐嚇!

  難道?


  畫溪臉色僵白,看著柳濼鳶:“莫非嫂嫂問顏冥借的人是女子?找女子救哥哥?哥哥定然不會借此便與那女子有瓜葛,哪有那麽多以身相許……哥哥待嫂嫂是真心的。”


  說到這裏,畫溪依舊是肯定的語氣。


  那份語氣的肯定,便是對愛的堅定不移,不是嗎?

  柳濼鳶凝著畫溪,溫柔一笑:“那女子會將畫武帶到一虛僻靜之地,而那時便是畫武的選擇。”


  畫溪再度道:“哥哥不會對不住嫂嫂的。”


  柳濼鳶柔和一笑,是落寞也是寂靜,她看著天際劃過的飛鳥,輕輕闔了眸:“八王府能借給我的人,隻會比我貌美,你還不明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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