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天機
他來救她,她卻害死他了。
這個念頭就在腦子裏不停的轉著,徘徊著……
孟芯兒徹底的清醒了。
回轉身,她再望了一眼風竹傲,此時的風竹傲正策馬向著她與歐陽永君奔來,他一定在笑吧,笑他捉到了歐陽永君,笑那個殺死歐陽永君的人正是她孟芯兒。
恩將仇報。
加上這一次歐陽永君兩度救她,她卻害死了他。
彎身,指尖拾起了一根落在地上還不住顫動著箭翎的箭。
她笑著揚起了那箭尖,就在風竹傲策馬前來時,她的兩臂已狠狠的落下,而那箭尖,直指的就是她的胸口。
她傷了歐陽永君在胸口,那麽,她也就傷了她自己的胸口。
“芯兒……”她聽到了風竹傲的一聲大叫,有點惶恐也有點慌亂。
孟芯兒卻還是麵帶著微笑,身子卻如落葉般的向下倒去,落下時,她的眸中是歐陽永君,是他毫無血色的一張臉。
那個她夢中的男子,他就在她的眼前,她的手掙紮著送到了他的手上,當指尖與指尖相觸的那一刻,她笑的燦爛,卻隻有一瞬,隨即,她便歪倒在歐陽永君的身邊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生與死,其實就是那麽瞬眼間的事情。
孟芯兒隻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她好象飄到了半空中。
她看到了地上的自己還有歐陽永君,更有風竹傲,還有那木台四周數也數不清的人,密密碼碼的讓她看得呆住了。
就在她怔怔然的望著地上的一切時,突然間,一道聲音送來,柔和親切的就在她的耳邊,“孟芯兒,你可記得我是誰嗎?”
孟芯兒循著那聲音抬首,她看到了觀賞世音菩薩,“菩薩。”她立刻跪倒,大慈大悲的觀賞世音菩薩一直都是她最最遵崇的。
觀賞世音菩薩雙手合什,她向孟芯兒道:“孟芯兒,你可知道你所要應的那個劫是誰了嗎?”
孟芯兒搖搖頭。
“你在看。”觀賞世音菩薩手指著地麵。
孟芯兒看到了三個人,一個是躺在血泊中的歐陽永君,一個是騎在馬上的風竹傲,還有一個是踉蹌著走到她屍身前的穆寒書,她傻了,她真的不知道哪一個才是她的劫。
菩薩笑道:“他們三個人,一個是你的救命恩人,一個是你曾經的夫君,而另一個卻早就為你而折了五年的壽。你猜準了那個人,再還了你所欠下他的債,那麽,我就許你成仙了。”
孟芯兒再望一眼那凡塵中的三個男子,她突然間向菩薩道:“如果,我不想成仙,我隻要做一個凡人呢?”
“簡單,你隻要把私下凡間的牡丹仙子揪出來,就成了。”
“牡丹仙子?她是誰?”孟芯兒急問,不知道的人讓她如何揪出來。
菩薩指尖向她手中的玉瓶一指,“孟芯兒,你來看。”
孟芯兒低首望向了那玉瓶中,點點瓊漿刹時翻湧,一片繁花似錦的仙境片現眼前,仙境中,兩個少女正在那花前蕩著秋千,驀然,不遠處走來一個男子,就在那其中的一個女子從秋千上飛下而迎向那男子的時候,另一個女子恨恨的望著那一對已相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我要拆散你們,我不會讓你們在一起,絕對不會。”
就在孟芯兒想要看清楚那女子的容顏時,玉瓶中的瓊漿一翻,所有的畫麵刹時消失。
“孟芯兒,天機不可再泄露,你好自為之吧。”
菩薩說罷,手指向天,飄袂的衣擺隨著身形而向天空中飄去,那飛天的姿勢讓孟芯兒羨慕不已,卻就在她舍不得移開視線之際,菩薩突然一個轉首,手指點向她的方向,“孟芯兒,回。”
隻一個字,孟芯兒直覺自己在迅速的降落,不過眨眼前,她已經回到了那倒在地上的自己的身體上。
痛,無邊的痛襲來。
恍惚中,她被抬了起來。
恍惚中,她被人撬開了口問下了藥。
恍惚中,她身上的那隻箭被拔了下去,卻沒有預見期的痛,是那藥吧,那藥止了她的疼。
那為她拔箭的人是穆寒書,一定是她,她雖然睜不開眼也看不見他,可他身上的那股味道讓她猜到了是他。
菩薩的話還有腦海裏,他就是那個為她折了五年壽的人嗎?
如果不是菩薩說起,她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一滴淚緩緩的滴落,滴落至眼角再悄悄的滑下,眼前的所有,會很亂,可是那三個男人,會讓她更亂更亂,因為,她不知道誰才是她真正要曆經的劫。
即使她可以不成仙,但是,她就一定要找到那個牡丹仙子。
迷糊中,她突然想到,倘若她真的不想要成仙,那她的唯一的劫難其實就隻剩下了牡丹仙子,找到了她,她便解脫了。
生命裏所有的相識的不相識的人影就在腦海裏一一的滑過,可她還是無法確認那個菩薩口中的牡丹仙子會是誰。
她果然是天下落入凡間來曆經劫難的仙子,看來她從小就知道的那些關於她的傳聞都是真的了,可她在自己的身上為什麽感覺不到一丁點的法術和仙氣呢。
可這一刻,當她醒來,她恍然驚覺菩薩淨瓶裏那個畫麵中牽著她手的那個男子她始終都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
他會是誰?
他會是誰?
她無數次的問著自己,心,突然亂了。
“芯兒,醒一醒,動一動,好讓我知道你醒了,讓我放下心,好嗎?”穆寒書溫柔的聲音就在耳邊,風竹傲許他進來了,許他照顧她。
那是因為風竹傲竟是近不了她的身,隻要風竹傲一走進這個她的帳篷裏,他便會頭痛欲裂,所以,不得已他隻好派了懂醫的穆寒書照顧她,當然,關於頭痛的事情風竹傲並沒有向任何人說起。
有些恨,可他真的沒辦法,大帳外踱來踱去,難道她昏睡著還在氣怨那射箭的事情嗎?
可他根本不是想要置她於死地,他不會讓她死的,那些箭是高立德命人放的,等他知道再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不過,也幸好他及時製止,才讓弓箭手在歐陽永君昏倒的那一刻直接收了手,不然,她必會隨著歐陽永君一起……
想到這裏,他的心好慌,她一定因此而在恨他了。
其實,他也恨她,恨她與歐陽永君的肌膚相親,可他就是不想她死,就是還想要把她留在身邊。
這大帳周遭就好象泛著一股子妖氣一樣,許穆寒書進去就是不讓他進去。
硬著頭皮,他掀開了帳簾,“寒書先生,她怎麽樣了?”話還沒有說完,他的頭已經痛的想要撞牆一樣,讓他不自覺的鬆開了帳簾子然後抱著頭痛苦的立在帳前。
“她應該是要醒了,可是,她就是不動。”帳裏,穆寒書握住了孟芯兒的手,那早先一直冰冰冷冷的小手此刻已經有了溫度,她應該就要醒了,她是不想見某個人吧,所以,她就是不睜開眼來。
風竹傲已鬆開了手,一手扶在一旁拴馬的木樁子上,“她醒了,讓人通知我。”他說罷,轉身大步向自己的大帳走去,她不許他進去,他的心早就冷成了一片片,雖然,他曾想過要當著歐陽永君的麵將她……
可他並沒有實施呀,但她卻睡著了還要如此待他,突然間又想到一種可能,他突然的停住了,揮揮手,他招來距離他最近的侍衛,“王爺,請吩咐。”
“速去將歐陽永君給我送到這個帳篷裏。”他原本是絕對不想要他們兩個人在同一間帳篷裏療傷的,也害得穆寒書隻能在兩個地方跑來跑去,可此刻,他突然想要試一試歐陽永君進了她的帳篷裏會不會也頭暈?
如果是,那麽,他就還有希望,如果不是,那麽,就證明她在心裏已經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裏了,那她與他的未來就隻有岌岌可危了。
“是,王爺。”侍衛有點莫明其妙,不懂王爺在想什麽。
“等等。”可侍衛還沒有轉身,高立德就迎了過來,“王爺,那女人本就是你的王妃,你怎麽可以讓她再與那個男人同在一間帳篷裏呢。”
“高立德,你給我住嘴,如果不是看我母妃的麵子上,我早就……”他早就一刀砍了他了,早先孟芯兒來找他的時候就是高立德抓了她,害她被軟禁了一夜,如果不是穆寒書,一切真的很難預料。
“王爺,你有你自己的責任,你不能兒女情長,男子漢大丈夫,要建立自己的豐功偉業,不付出不舍棄根本就不可能有成功的那一天。”高立德將話說在了刀刃上,太軟弱的人成不了大氣,寧王雖然並不軟弱,但是這帳篷裏的那個女人說白了就是他的軟肋。
“那是我的事,你給我滾,離開這裏,回到京城前再也不要讓我看到你,也別讓我聽到你傷害她的任何消息,否則,殺——無——赦。”風竹傲低吼,麵上一片赤紅,那隻放在腰上佩劍上的手竟是在努力的壓抑著才沒有拔出劍來。
“寧王,你太讓我失望了。”高立德卻一點也不怕死,“隻要有老奴在,老奴就不會讓這妖女來誘惑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