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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友好試探

  府中多了一人,乾陵悅毫不知情,滿心都是如何在項天禮無知無覺的情況下開個鋪子。


  前期需要她親自把控調度,又不像有手機還可以視頻,她愁得不得了。


  帶著綠竹在王府各側妃寢殿穿梭,新產品得到大家的推崇,不一會兒便盆滿體缽,綠竹兩袖全是銅臭,沉甸甸的。


  “王妃,側妃們都是您的主顧,您不怕王爺知曉嗎?”綠竹生出幾分擔心。


  這算是以權謀私了吧。


  乾陵悅看了她一眼,“天真。他知道又怎麽樣,我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又沒有攪亂他的府邸,再說我可是在替他消愁。”


  側妃們忙於攀比打扮,哪裏會像以前閑得無聊多生事端。


  “哦,”她似懂非懂,往上攏了攏衣袖,又疑惑,“楊妃、榕妃還有長嬋妃不需要嗎?”


  但凡有了新品,王妃都隻送到其餘側妃寢殿,全然不提那三位。


  乾陵悅眼神微暗,這幾日柳榕意外安靜,不吵不鬧,甚至極少出現在她和項天禮麵前。


  因著中秋的事,她對她好感全失,能避則避,柳榕私下找綠竹回購疤痕藥,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默默對她提高一半價格。


  至於楊妃,這樣阿諛奉承牆頭草的人本就不用太費心神,重利輕義,對她好反而會成為她反咬一口的把柄。


  唯有司空長嬋,她在等她主動,給她留一個上門的理由。長嬋妃城府深,心思多,她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如今項天禮知曉她來者不善,卻無從佐證,冒然冷落或試探,隻會加重項天仁與他的隔閡。不如維持現有的平衡,靜觀發展。


  她登門造訪之時,才是格局扭轉之機。


  “她們有需要自然會來找我。”她沒說得太深,輕描淡寫地回答。


  說話間路過一方池塘,乾陵悅隨意四望的眼停在某個方向,這個時節了竟然還有蓮蓬?

  她站住腳,瞥到湖邊小船,玩心大起,回頭看綠竹一眼,又看了看跟在不遠處的侍衛,“這湖深嗎?”


  “回王妃,不深。”侍衛拱手回答。


  “本宮下去摘個蓮蓬。”她斬釘截鐵,說著就紮好寬袖,撩起裙子在小腿處打個結,往前走到池塘邊。


  侍衛麵露驚恐,三兩步擋在她身前,“王妃,萬萬不可。”


  “這湖又不深,怕什麽。”她瞪他一眼,現世生活裏哪裏還有這種純天然允許打撈的荷花池,好不容易遇到了總要體驗一下。


  侍衛更加為難,深是不深,可稍有不慎落下去,被問責的必然是他,“王妃若是想吃,屬下替王妃摘來。”


  “那本宮不如去街上買。”她故意板起臉嚇唬侍衛。


  跌落水中撈起來就行了,他不是會武功嗎,怎麽這麽迂腐。


  乾陵悅礙於麵子不能直說,擺手,“王爺追問,便說是本宮逼你。”


  這麽說是不可能的,侍衛不願讓她涉險,站著沒動。


  乾陵悅不想他為難,又實在想下去,眼珠一轉,“本宮知你難處,你退下吧。”


  侍衛以為她想通,長舒一口氣退開。


  下一秒,她直接跨進小船裏,撐著杆子往前劃。


  “王妃!”侍衛的驚叫被她甩在身後。


  乾陵悅開心得不行,撒歡似的往前撐,隻恨隻有一根杆,不夠快。


  得意忘形用來形容她非常恰當,杆子撐在水裏,船往前走,杆子卻沒來得及抽出來,人被杆子往後帶。


  湖上本就飄搖不穩,這麽一帶,她完全站不穩,腳下一個趔趄,“嘩啦——”栽進湖裏。


  她下意識抓住船尾要往上爬,越急越錯,沾了水的手滑得不得了。


  侍衛忙跳下來救她,然而重重的盔甲限製了他的遊泳速度。


  一陣風聲從頭頂掠過,他驚訝抬頭,一個黑影閃過,下一秒王妃被濕淋淋地提起來。


  乾陵悅望著突然出現的人,艱難地看過去,微怔,這張臉有點熟悉。


  “你怎麽進來了?”出色的記憶讓她迅速回憶起與他的初見,訝異發問。


  方遊還期望她能崇拜地感激自己,結果上來就是令人窘迫的問題。


  剛住進府,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飲食不習慣,第二天就開始上吐下瀉,太醫看過後開了方子,前兩天好了些,誰知道第三天開始高燒不退。


  好不容易退了燒,他才出來透透氣,誰知道一拐彎就看到尊貴的王妃正在湖裏掙紮。


  “來王府小住幾日。”輕手放下她,避重就輕地回答。


  視線卻在她身上來回打量。


  “哦,”她擰了把自己的衣服,水“嘩啦啦”往下流,“方公子不介意的話先去流火居小坐一會兒。”


  一行人往回走,侍衛忐忑不安,擔心會被追究。


  方遊被引去涼亭,乾陵悅回到房間換衣服。


  綠竹伺候她穿,很是好奇,“王妃,您怎麽會認識他?”


  “之前街上他救過我一次,你忘了嗎?”也不是多久前的事,拿了幹布將打濕的頭發包起來,隨手喝了顆預防感冒的藥。


  要是她自己,不會多此一舉,但原主身子有點弱,不好好預防怕是會感冒。


  綠竹仔細想了下,的確沒印象。


  “算了,你把錢算好就行。”乾陵悅無奈地退而求其次。


  不過上次聽方遊的意思,是不願意太多人知道他的行蹤,怎麽這次主動送上門。


  直接問他的身份不知道能不能得到回答。


  她想著亂七八糟的事,又擦擦頭發,換了條幹布,包好後走到外頭。


  “怠慢了。”放他一人等了將近十分鍾,乾陵悅有些過意不去,道著歉為他添了熱茶。


  “沒有。”他眼神微閃,落在她身上沒有挪開。


  以這樣的方式再見,多少有些微妙。


  乾陵悅在他對麵坐下,從他往複的行為嗅出不對勁,“方公子和王爺交好?”


  但她對他印象還是不錯的,畢竟大街上仗義相助。


  “不算交好。”他有問有答,看上去是故意過來給她一個盤問的機會。


  “上次見方公子,還以為你不願意被人知道行蹤,現在不擔心了嗎?”她開門見山。


  方遊坦坦蕩蕩,“我的行蹤已經被發現了。”


  “敢問方公子為何被人追殺?”她迅速了解現狀,敢情把這裏當避風港。


  “朝歌前太子這個身份,不知道有沒有資格當做理由。”他也坦誠,給出直接的回答。


  乾陵悅一愣。


  前太子?朝歌?


  朝歌是什麽來著,好像有點耳熟。


  疑問滾了一遍,她緩慢詢問,“朝歌現任皇上是……”


  “我大舅。”提及國事,他眼底劃過傷感與憤恨。


  “哦。”她就是問問,也幫不上忙,這人家的家事,她隻有唏噓的份。


  方遊主動接過話,“上次偶遇,王妃的俠義之舉著實令我佩服。”


  “不敢當不敢當。”她連連擺手,麵上有幾分小得意。


  他看著她驕傲的小表情,包得高高的頭提醒著剛才的蠢事,沒忍住調侃,“想必王妃剛才下湖也是俠義而為。”


  她得意的表情僵住,這人會不會說話,但他是府上客人,不能像懟二當家那樣懟回去,隻能皮笑肉不笑地道謝,“多虧方公子相助。”


  “我也隻是舉手之勞。”他抬手喝了口茶,“聽聞王妃對醫術頗有造詣。”


  嗯?這又是聽誰說的。她分明一直自謙略懂,什麽時候頗有造詣。


  “造詣談不上,隻是會些小打小鬧。”醫術高超流傳廣是好事,但“王妃醫術高超”流傳廣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且不說不知哪個犄角旮旯的七大姑八大姨,饒是丞相府的人知道,都會懷疑她的身份。


  項天仁本就對她虎視眈眈,上次柳榕那麽一鬧,估計他的懷疑都堆成山那麽高了。


  若東窗事發,即便王爺保她,也未必保得住。


  好煩,要不是在東城外被項天仁抓到,也不至於發展成這樣。


  她撐著下巴想得遠了,方遊並未打斷她的出神,反倒借著機會觀察起來。


  來北楚給先皇吊唁時曾倉促見過她一麵,那時她尚非王妃,隻安安靜靜地跟在丞相大人身後。


  眉眼沉靜,看不出喜悲,並非喜形於色之人。


  那時隻知她是知書達禮的閨中千金,讀書千卷,溫文爾雅。


  低眉抬眼都是千萬溫柔。


  怎麽看都不像精通醫術的人。


  “王妃可知,若不是先皇過世,你現在應當是我的太子妃。”他開著玩笑,拉回她的神思,小心試探,“那我也不用專門請禦醫了。”


  太子妃?乾陵悅驚訝地睜大眼與他對視,“你在開玩笑嗎?”


  “王妃如此娉婷天資,自然是各國王侯追捧的對象。”他實話實說,露出幾分可惜,“沒想到變故突生,先皇驟然離世,連原因都未查明便匆匆下葬,丞相大人做主將你就近許了安王。”


  “你倒是知道的多。”她笑著回應,心中疑惑更甚。


  先皇驟然離世?是什麽突發狀況嗎?心腦血管疾病?

  為何原因未查明便下葬,項天禮都不追究嗎。


  “那是。”他臉上飛快閃過自嘲,“怎麽說我也前太子。”


  察覺到戳到他痛處,乾陵悅歉疚地轉移話題,想活躍氣氛,“不過如果真是太子妃,恐怕也遇不到你。”


  原主是愛而不得,全為項天禮出發。


  若是一開始嫁給了方遊,怕是沒她什麽事。


  方遊探究地望著她,“此話怎講。”


  “因為有更優秀的太子。”她笑嘻嘻地暗裏懟他,算是回敬他方才調侃自己落湖之事。


  他低聲一笑,“也對,說不定兜兜轉轉還是安王,畢竟當初他可是北楚最有爭議的太子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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