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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結果還是他

  乾陵悅扭頭仰視著他,眼裏透露出看傻子般的疑惑,“我不坐難道站著?”


  他啞言。


  “站著不是更累嗎?”她克製著語氣,小聲嘟囔了一句。


  項天禮忽然後悔自己的嘴快。


  “我隻是擔心你的身體。”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隻立在她的身邊,低聲道。


  她恍然間聽出幾分委屈,餘光瞥過去,隻看到他不太平整的腰帶,本能伸出手,撫平褶皺,順手解開他歪七扭八的係扣,熟練地打了個漂亮的結。


  等收回手時感受到頭頂灼灼的目光。


  有些尷尬。


  “長嬋是個心思細膩的溫婉女子,怎麽連腰帶都沒有幫你整理好?”她忙於掩飾窘態,真心話猝不及防,成功地讓事態更加難堪。


  “和她沒有關係。”他迅速做出回應,意在告訴她自己並未和司空長嬋有過多私下接觸。


  乾陵悅一怔,抬頭望著他,不可思議之下是失望與了然,“嗯,是我莽撞了。”


  就算司空長嬋真的有失職之處也不該是她來指手畫腳,也難怪他會袒護。


  她的反應在他意料之外,又琢磨不出她的意思,隻能順著她的話,“你是王妃,過問這些在情理之中。”


  “難為王爺時時為我辯護。”她垂眉低聲回答,回到剛才的坐姿,看似整理茶幾的雜物,心思卻雜亂無章。


  “理當如此。”他倒是句句有反饋,沒有讓她冷場。


  不太熱絡的一來一往裏,她詭異地覺察到他細致難言的體貼。


  是錯覺嗎。


  她不太肯定地,“王爺來流火居,是為了監視,還是探望?”


  與其胡思亂想,不如當麵問個明白,她也承受不住他雷打不動的報到。


  “你這是什麽話?若我監視你,還需要親自過來?”項天禮當即皺起眉,不滿她的質疑,為自己訴屈。


  乾陵悅被他忽然的激動搞得不知如何回複,愣愣地,“既然如此,您何必每日前來?”


  可男人又不做聲了。


  外頭等著的項畏急得恨不能替他開口,偏偏他是主子,他不能越俎代庖。


  得不到回答,她也沒打算繼續追問,收回視線做自己的事。


  項天禮就跟個大傻子似的杵在邊上,進退兩難。


  “老板大人。”一聲招呼意外地打斷他們的對峙,二當家卡在窗戶簷上,一隻腿還在外頭,與驟然抬頭的兩人對視。


  “你怎麽來了?”乾陵悅莫名鬆了口氣,探頭問。


  被忽視的人臉色暗了暗,看向來人,“二當家,擅闖王府可是死罪。”


  “那我早該埋在黃土腐朽了。”他一個江湖人士,向來不忌憚皇權,已挑釁為樂。


  麵子無處安放的項天禮沉著眼跟著他的身影轉到乾陵悅身上,嘴唇微動,想說點什麽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醫館出事了?”而他的王妃已經和二當家熟絡地聊了起來。


  “嗯,流言發酵,現在已經有人惡意攻擊醫館了。”他正是為此而來,談到時臉色黯淡了些,“阿歌也遭受無妄之災。”


  乾陵悅眼神收緊,“什麽意思?”


  “鬧事的人見他年紀小,有意殺雞儆猴,給他的胳膊留下一條深及骨髓的刀傷。”他咬牙切齒地複述,眼中迸射出殺意。


  她趕緊看了眼邊上的項天禮,見他無任何異樣,才回道,“阿歌那麽小的孩子他們也下得去手?”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在他們眼中哪有人畜之分。”他越說越生氣,狠狠一拍茶幾,項天禮眼底驟然暗沉。


  在他的王府進出自如,還胡作非為,當真是膽子大了。


  都是被乾陵悅慣出來的。


  默默地看向罪魁禍首,而此刻她滿臉擔心憤懣,顯然在為剛剛提到的“阿歌”傷懷,聽他們的意思是個孩子。


  可他分明派人照看著醫館周圍,發生這樣的事,他怎麽沒有半點風聲。


  “看來我要親自去一趟南王府請香妃了。”乾陵悅思考再三,如是決定。


  既然香妃非要和她死磕,那她隻能登門拜訪。


  “不行。”


  “不準。”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意見意外地一致。


  二當家首先解釋,“你這個當口去南王府,能不能說動香妃尚且兩說,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一番,恐怕會更難收場。”


  他的出發點全然是為了醫館以及乾陵悅的名譽。


  而項天禮的動機就很簡單了——他會吃醋。


  直說當然是不能直說的,於是他幹咳一聲以示正經,“既然牽扯到你,自該是本王出麵調解,這中間必然有什麽誤會。”


  難得他主動提出幫忙,乾陵悅原本心中別扭不願意答應,可眼下局勢刻不容緩,生生按捺住拒絕的衝動,“有勞王爺,我欠您一個人情。”


  該算清楚的一分都不能差。


  她沒有義務接受他任何的援手。


  “安王府的事,有什麽人情不人情的。”她的見外惹得他很是惱火,順嘴反駁她。


  二當家也在一旁幫話,“處理不好,安王府也未必安寧,這是幫他自己的忙。”


  他話這麽一說,項天禮原本的好意反而變成了故意做順水人情,而他還無法辯駁,隻能瞪他一眼,暗裏決定一定要想法子把這人支走。


  最好發配流放。


  這麽一攪和,兜兜轉轉還是落在了項天禮身上。


  權力真好啊。乾陵悅暗自感歎,看著外頭吆喝叫賣的小販,為了一兩錢苦苦哀求的婦人,餘光看向車內正閉目養神的安王爺。


  若非她一心回去,哪怕在這裏做個閑散王妃,也是極為愜意的。


  呸。她唾棄地打消這想法,打起精神,攢夠錢了就去西涼國,不管怎麽樣,真凶一定要找到。


  項天禮縱然閉著眼,身邊人的一舉一動卻都有所感應,不知道她又在兀自煩惱什麽,就連南王府的事都是經由別人的口說出。


  她就這麽怕和自己牽扯上關係嗎?


  從那次罰她之後,兩人的關係一夜回到最初,不,比最初還不如,那時她還會肆無忌憚地和自己開玩笑,不像現在,隻是極其偶爾的情況下才能看到她的自如。


  兩人心思各異,乾陵悅想著想著不由得又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多少次感慨他優良的外貌,放在現代妥妥的官二代。


  這麽一對比,那麽多女子削尖腦袋爭寵也就情有可原了。


  她腦子裏遊離著亂七八糟的事,直到來到熟悉的街道,才開始擔心香妃和南王的問題。


  上次過後她便沒有再和南王見過,這香妃又已經完全把她當成了情敵對付,實在艱難,還以為至少可以保住南王這個朋友。


  胡思亂想間,馬車在南王府停下。


  門口府衙正要攔,一見是項天禮,單膝跪下,“參見安王爺。”


  “免禮。”他大手一揮,丫鬟上前帶路。


  來過一次並住過一晚的乾陵悅並不陌生,卻還是規規矩矩地跟在項天禮後頭,視線始終落在他的腳跟,絕不亂飄。


  項天禮餘光注意到她老實巴交的樣子,心情稍微愉悅,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


  南王正在書房裏作畫,他們到的時候他剛好提筆。


  “二哥真是閑情雅致。”他熟稔地打趣,走過去看了眼他的畫作。


  “不過是閑來無事,臨摹一幅。”項天義掛好毛筆,讓畫作晾幹,洗淨了手才在兩人對麵坐下。


  眼神從項天禮身上滑過去,落在乾陵悅身上,又不著痕跡地收回,“天禮前來,可是有事?”


  “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坊間的一些流言。”他開門見山,廢話不多說。


  “哦,坊間流言從未斷過,他們自己傳著傳著也就不會有下文了。”項天義似乎習慣了這樣的事情,不太在意地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幹帕子擦了擦手。


  乾陵悅莫名心中一堵,因為稀鬆平常,所以就不在意了嗎?

  那些流言對牽連的人造成的影響,對他來說毫無關係?


  “現在的流言已經影響到了醫館的正常生存,醫館裏的小孩子都遭到了襲擊。”她的正義感勃發,打岔道。


  項天義的視線轉回到她的身上,忽而溫柔地笑了笑,“陵悅說的醫館,難道是敖月醫館?”


  “正是。”


  “香妃的胭脂便是在那裏購置的?”他又跟著問。


  乾陵悅迷茫地點頭,這該是他早就知道的事,為何又問一遍?

  “香妃用過胭脂後,的確出現了一些不適,所以也算不上是流言。”他的嘴角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有幾分心寒。


  她愣住,“醫館的脂粉是我親自試過的,怎麽會……”


  “陵悅不要誤會,我不是說醫館不好,隻是這其中的因果很難鑒定,人們亦真亦假的議論也就多了些,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讓香妃做個澄清。”他迅速收起方才微露的鋒芒。


  一直旁聽的項天禮適時插嘴,“悅兒隻是不願意一家良心醫館被汙蔑,我們也在那裏看過幾次診,很是有效,才逐漸往來多了點。”


  暈暈乎乎的人才陡然醒悟,心中暗驚,差點就被項天義套了話。


  她與醫館在外人眼裏八竿子打不著,維護之心過於急切,難免會讓人起疑心。


  還好項天禮及時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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