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低端局
":" “我安排人先搜查一下。”項天義似乎想到什麽,沉穩道。
見他一副有線索的模樣,乾陵悅也就不再費心,“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本就是從夢中驚醒,她現在腦袋昏昏沉沉,大概沾枕即眠。
項天禮與項天義同時看過去,眼中含著不可置信。
大火雖未燒到她頭上,但也是驚駭京城的大事,她竟然就這麽安然補眠?
察覺到他們的意外,她轉轉眼珠子,為自己找個合適的理由,“你們有需要我做的事嗎?”
兩位王爺一想,也沒什麽需要她做的,安撫之事也是由香妃把持。
“看來是沒有,既然沒有,我跟著你們轉也不過是添麻煩。”她說的振振有詞,兩個大男人竟然無法反駁。
“臣妾退下了。”她委身行禮。
回到房間,綠竹已經收拾好,見她進來忙道,“可以走了。”
“收拾好了?”原本一臉倦色的人此刻精神抖擻,走進去下一秒就關上房門。
綠竹投來疑惑的視線,“王妃?”
“你收拾東西時可有在房間發現異樣?”
“什麽異樣?”小丫鬟不能領會她的意思,呆呆地反問。
乾陵悅幹脆自己動手,在屋裏翻箱倒櫃,終於在桌子下找到一個小壺,趴在地上拿出來,晃了晃,打開蓋子,湊過去聞了聞。
煤油。
原本隻是懷疑,沒想到真的有人嫁禍給她。
她眼神沉下,抱著壺煤油陷入思考中,可以直接丟出去,一口咬死不認,這樣就與她無關;也可以直接告訴項天禮,讓他查人查線索,但未必躲得過其他人的流言蜚語。
還有一種方案——假裝什麽都沒發生,把它放回原位,最後當然會查到她的頭上,但也可以借機查到陷害她的人。
且最後一種抓到真凶的可能性更大。
短暫思索後她做出決定,將煤油壺放回去,若無其事地站起身,在房間裏兜了一圈後耳好整以暇地躺在床上。
她一係列的舉動徹底迷惑了綠竹,不知主子想法的人湊到她跟前,“王妃,您在做什麽?”
“我在下套。”乾陵悅滿麵淡定,還囑咐她,“千萬別說我們早就發現的事。”
綠竹點點頭。
盡管沒有打算睡覺,可在等項天義的府兵搜過來期間,她靠著床沿不知不覺睡去。
“快,這邊也去搜一下。”
雜亂的腳步聲驚醒乾陵悅,她猛地睜開眼,迷茫地看了眼四周,緊接著門便被粗魯打開,府兵一臉正色拱手,“冒昧打擾,南王吩咐搜查全府。”
“請吧。”她伸手示意,閑適地坐在床上等著。
府兵一擁而進,每個角落都不放過,床底前前後後三人來翻找,乾陵悅不禁對最後一個人歎道,“別找了,這裏什麽都沒有。”
“等等。”帶頭的人要出去的時候一眼看到桌子下的不明物體,蹲身撿起來,晃了晃,打開蓋子湊上去聞,和乾陵悅最初發現時的流程一模一樣。
聞完後他一手托著壺站起來,回轉身定定地望著乾陵悅,“安王妃,請隨屬下走一趟。”
“什麽?你們憑什麽……”
“好。”她打斷綠竹的焦急,泰然起身在他的注視中緩緩往外走。
出乎意料的反應使那頭領皺了皺眉,斂下疑惑跟了上去。
大殿裏項天禮與項天義正在一一審問寅時當值的下人,正排除了一個,一抬眼就看到乾陵悅走過來,後麵還跟著一眾府兵。
項天義先沉了眼,不悅開口,“讓你們搜證據,怎麽把王妃帶來了?”
旁聽的項天禮揚揚眉尾,接著他的話,“難道安王妃房間有什麽東西嗎?”
他著重強調了“安”字,注意到這小細節的乾陵悅無語地心內歎氣,這無用的妒忌,真是……有點可愛。
“是。”府兵一本正經地將煤油壺提到他們跟前,“這裏麵的煤油與失火現場的一樣。”
兩位王爺對視一眼,極有眼力見的下人立刻遞過去,兩人輪流聞了聞,的確相似,隻是這裏麵的香味更加濃鬱。
“陵悅,你有解釋嗎?”因著在她的房間發現,他自然要問她。
被問到的人站得筆直,“我也十分不解。”
這做手腳的人不知是傻,還是目標根本不是她,明顯的栽贓嫁禍,若王爺能信,那他也就不是南王了。
更何況還有項天禮在一邊為她保駕護航,這小小栽贓根本奈何不了她。
她越淡定,項天義對她的懷疑就越小,轉而問那府兵,“事發前後都有誰進過王妃的房間?”
項天禮眼皮子跳了跳,不由得又接話,“或者有哪些側妃去過安王妃的房間?”
隻是聽命行事的府兵被兩位王爺夾擊追問,一時慌亂,垂頭回答,“屬下不知。”
但他們的話提醒了乾陵悅。
昨日去過她那兒的,也就隻有琳妃。
可是琳妃與王爺無冤無仇,怎麽會下次狠手?更何況她們才一起經曆了瓷瓶案,琳妃應該比誰都清楚南王對她的偏袒。
即便栽贓她,王爺也不會信;即便找不出真凶,南王也不會懲罰她。
“陵悅可是想起了什麽?”項天義一眼便注意到她的異樣,將話題轉到她身上。
“這……”她拿不準該不該實話實說,又擔心會誤傷琳妃。
“你直說便是。”
她打定主意,“昨日琳妃來找過我。”
“琳妃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她應該沒問題。”項天義立刻就排除了這個人。
英雄所見略同,乾陵悅也覺得她不太可能,倒是失了智的楚妃或者急功近利的旖妃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除了琳妃,沒有其他人了嗎?”他繼續追問。
“沒有了。”
“好。”
乾陵悅也不知道他在“好”什麽,停頓片刻後聽他肅穆的語氣,“讓下人都來集合。”
府兵麵麵相覷,不知他在做哪一出,仍然緊急召集了所有的下人。
等下人無一遺漏後,他又道,“你們去搜他們的房間。”
府兵應聲離開,項天禮也一臉了然,隻有乾陵悅一臉迷茫,卑微地站在一票下人跟前,看著黑壓壓的人頭,還不忘感慨南王府的下人真多。
“過來坐。”項天禮忽然發聲,叫她過去。
正好她站累了,便走過去,掃了一圈,打算坐在兩人下座,還沒坐下去,又聽到他沉沉的聲音,“堂堂王妃,坐那裏成何體統?”
“嗯?”她反射性地看向他,想說點什麽懟他,又顧慮到兩人身份,隱忍下不滿,“那臣妾該坐在哪裏,王爺?”
一聽她這話,又開始和他鬧別扭。
但項天禮嘴角卻泄露出一絲笑意,隨後又正色,“過來。”
她聽話地走過去,“所以?”
他聞言起身,讓出座位,“坐這裏。”
一雙大手有力地按在她的肩膀上,她被迫坐在項天義隔壁,被突如其來的秀恩愛打得有些懵,很想轉頭問問他到底怎麽回事。
“妻為上。”項天禮言簡意賅地給出解釋。
她一怔,臉頰發起燒來,挪開視線,微咳一聲清清嗓子,透出些心虛和悸動。
底下跪著的一批下人又怕又驚,餘光看過去,心道這個乾陵悅還真是有本事,兩位王爺都被她耍得團團轉。
哪怕在她房間發現了證據也是第一時間為她開脫。
不得不端莊的乾陵悅挺直脊背,沒坐一會兒就感受到背部傳來的酸痛,偷偷瞄了一眼站在她身側的項天禮,扯扯他的袖子。
站著的人微微彎腰,她湊上去和他咬耳朵,“我們要坐到什麽時候?”
“等府兵找出線索。”他也壓低聲音回答。
雖然兩人都極力小聲,但對話卻清晰可聞地傳到諸位下人的耳朵裏,折磨更深一層。
不多會,府兵匆匆跑過來,手裏拿著新發現的證據,拱手回稟,“回王爺,在一下人屋中搜到相關工具。”
項天義走過去看了一眼,是搗藥棒,上麵還有殘留的煤油痕跡,在鼻下過了一遭,更濃鬱的異香傳來。
他放下工具,轉頭看向人堆,“誰?”
無人回答。
府兵直接給出答案,“是負責後廚的小六。”
被點到名,小六無法再掩飾,渾身顫抖著磕頭,“王爺明鑒,小人絕不敢有忤逆想法。”
“那這些是怎麽回事?”項天義寒著臉。
“不知,奴才是被陷害的!”
沒有人證,隻要咬死是被陷害的,也就沒有真相可言。
但不巧的是這麽多下人裏,總有和小六打過照麵的,在他慌亂求饒後有人戰戰兢兢地爬出來,深深作了一揖,“啟稟王爺,今日寅時奴才與小六換班,換班時小六看上去十分緊張。”
剛才詢問的人裏也有他,項天義“哦”了一聲,視線轉到他身上,“那你剛才為何不說?”
“奴才念及與小六同門,而且奴才隻是懷疑,不想無辜給人扣上死罪的帽子,所以才一時糊塗,沒有開口。”這話也算在理。
但乾陵悅被這突然的轉變搞得有些糊塗。
假若她是始作俑者,早就把這些東西埋起來了,怎麽還會大大方方地擺在房間裏等著人來抓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