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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一百九十三章 她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妃子

  ":" “既然人證物證俱全,”項天義點點頭,表示接受他的解釋,一錘定音,“小六,你可知罪?”


  莫名被定罪的小六惶然抬頭,嘴唇動了動,猛地回過神似的,大聲喊著,“王爺,奴才是被冤枉的,奴才自幼在王府長大,怎麽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府兵便走上前,無情地將他拖走。


  目睹這一切的乾陵悅有種說不上來的窒息感。


  項天義與項天禮何其聰慧,怎麽會看不出這件事另有幕後之人。


  可他們還是不容置喙地迅速定下罪行,哪怕證人的證詞漏洞百出,完全站不住腳。


  唯一合理的解釋便是他們在袒護真相。


  她一時接受不能。


  小六又做錯了什麽,要承擔這樣的命運,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背後是一個家庭,就因為身份低微,所以可以毫不留情地被拋棄嗎?


  心底湧起一陣悲涼,乾陵悅不受控製地出聲,“可有人親眼見到小六放火?”


  一言出,四下鴉雀無聲。


  架著小六的府兵麵麵相覷,回頭遲疑地望著項天義,等著他的回答。


  “陵悅,此言何意?”他好脾氣地問。


  項天禮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


  “這位隻說換班後見他極為緊張,可這緊張的緣由,卻不一定是放火,二哥如此決斷,會否有失偏頗?”既然都站出來了,她索性就打開天窗說亮話,直視著項天義。


  “陵悅說的不無道理,”比起項天禮的黑臉,他欣然接受,回頭看向得到一線生機的小六,追問,“可有人佐證你並非縱火之人?”


  本以為有解釋機會,但項天義的問話隻是一個是非題。


  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向來各守一方,又哪裏來的佐證之人。


  他的眼神亮了一瞬後黯淡下來,搖搖頭,“沒有。”


  “既然如此,你也辯無可辯。”結論還是他被拖下去,這次乾陵悅再無開口機會。


  眼睜睜看著小六被拖走,她心內難受。


  若是再深入辯解,她定然能為小六脫罪,可無論是項天義還是項天禮,他們的眼神都在警告她莫要多管閑事。


  而她隻能辯解,卻找不到實質證據。


  即便項天義真的放過了小六,也會有小七小八來做這個替罪羊。


  無力感充斥著她的感官,之後一直一聲不吭。


  “讓陵悅受了驚,實在不好意思。”項天義還能言辭淡定地道歉,語氣中的歉意真實懇切,麵色溫和如常。


  隻是再無法讓她感受到初見時的親切。


  “沒有。”她隻沉著眉回了兩個字,不等他再開口便站起身,“我有些累了,王爺,我們什麽時候走?”


  後半句話對著項天禮,後者從容跟上,“現在便可。”說完又轉頭對項天義道,“叨擾二哥了。”


  南王微微點頭,仍然堅持送他們到府門口。


  馬車上,兩人並肩而坐,往日活潑的人一言不發,呆呆地瞪著地板,似有所思。


  “這是二哥的決定,我們也無法左右。”猜到她的心思,項天禮輕聲道,言語間頗有寬慰之意。


  她仍然不肯開口,轉頭換個姿勢,手肘撐著車窗,視線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過往行人或者路邊小攤上。


  大家和樂融融,你來我往,滿是和睦。


  可與此同時,小六的家人恐怕肝腸寸斷,悲痛欲絕。


  思及此,她的目光更暗,再和睦的場景也笑不出來。


  “你雖貴為王妃,也終究是凡人,萬事自有定數。”身邊的男人淡淡道,字字句句沒有半分柔軟,事實向來讓人不忍直視。


  “即便有定數,南王也不該是那隻撥弄定數的手。”她語氣平淡,沒有回頭,眼神虛焦,不知看向何方,也不知想起何種往事。


  讀到她長久的沉默,項天禮難免看過去,她圓潤的側臉透著粉色的光澤,仿若暗沉冬日裏的一抹陽光。


  “小六是南王府的人,二哥便是他們的神。”他這話不無道理,乾陵悅心中偏見稍稍鬆動,聽得他繼續,“也許你的世界有一套定論,但這裏便是如此。”


  言外之意,憑她一己之力是無法改變的。


  乾陵悅又何嚐不懂這一點,權力的構成乃是長期演變而來,要撼動除非大規模地流汗流血,搞得轟轟烈烈才有可能。


  “悅兒,你和我想象的有些不同。”半晌後,項天禮再度開口,這次卻是直指她。


  涉及到個人,她才扭頭與他對視,“如何不同?”


  “你驕橫跋扈,固執如牛,但又精通醫術,我一度認為這就是你的全部,”他娓娓道來,語氣下藏著微不可查的笑意,“最近才發現,你心思細膩,心腸柔軟,是個濟天下蒼生之人。”


  聽前半句的時候,她的火蹭蹭地往上冒,後麵陡然拐彎毫不吝嗇的誇讚又讓她一下無所適從,怒火不上不下,憋紅了臉。


  “我很奇怪,為何在你眼裏,眾生仿若無任何差別。”他有意分散她的注意,引導她從失落情緒中走出來。


  她一呆,不知從何說起,“從我有記憶開始,老師便是如此教的。”


  “老師?”項天禮滿麵不解。


  “就是教書先生。”她言簡意賅地解釋,隨後又向他科普了一番現代教育的構成體係,肉眼可見他的眉頭逐漸蹙起。


  在她短暫停頓時,他疑惑道,“這麽複雜?”


  “也還好。”畢竟她從小接觸,看不出其中複雜之處。


  項天禮若有所思地點頭。


  打開話匣子的人侃侃而談,為他科普著祖國的大江南北,說著說著就說到了最廣闊的疆土新疆,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西涼,繼而便是琳妃那張善良溫柔的臉。


  她忽然頓住,收起興奮神色,語氣低落不少,“你們是不是知道真凶是誰?”


  原本興致勃勃聽著的人一愣,緩了片刻才回過神她指的是什麽,“這件事你便不要再提。”


  “是琳妃,對嗎。”


  這不是詢問,隻是陳述事實。


  聞到那股異香時她便十分熟悉,此刻才終於想起,這香味她曾經在琳妃身上聞到過,隻是那時是絲絲幽香,從鼻尖飄過去。


  雖然少見,但不至於給她留下太深刻的印象。


  項天禮沒有回答,等同默認。


  “二哥如此愛護琳妃?到了包庇她的地步?”她不解,即便琳妃是側妃,隻要象征性地給予懲罰,又何必讓一個無辜的人頂罪。


  “不是二哥愛護她,隻是她動不得。”他歎口氣,見她不肯罷休,隻得將陳年舊事徐徐道來。


  這琳妃原是西涼前相國的獨女,前相國甚是溺愛,值得一提的是這前相國權壓西涼皇室,導致皇權傾落。


  西涼皇室不堪其辱,暗地請求北楚皇室的協助,北楚自然以此敲了一筆,成功扳倒前相國後琳妃也作為戰利品被送過來。


  乾陵悅聽得滿臉訝然,這活生生的俘虜情節還是第一次遇見。


  換做她,早在相國落敗那一刻可能就選擇輕生或者遠遠離開了吧。


  看透她心思的項天禮默然追加,“琳妃容貌出眾,又手無縛雞之力,亂跑隻會更加危險,好在二哥為人溫和,這才說服了她嫁入王府。”


  難怪她在詢問琳妃家人時她露出那樣言不由衷的神色,可這等大事,她竟然毫無所聞,原身亦是丞相之女,難道也沒有聽說過嗎。


  “乾相將女兒保護得很好,這類國事絕不會告知她。”他答疑解惑飛快,瞥了她一眼。


  她了然點頭,卻還是無法接受。


  項天義算是琳妃的殺父幫凶,而她竟然還能甘願留在王府裏,即便沒有存在感,也是一件極為難受的事。


  “所以這次定然是琳妃作祟。”項天禮總結,“但二哥有言在先,要護她一世周全,自然不可能讓她殞在自己手上。”


  如是一來,前因後果就都清楚了。


  乾陵悅一時間五味雜陳,既心疼琳妃的遭遇,也心疼頂罪的小六,更歎這無常命運,歎身不由己。


  “若隻想隨著自己性子來,必然是會傷到一些人的。”正在她各種情緒交織時,項天禮默默說了這麽一句。


  她飛快看他一眼,又收回視線,知他暗指自己。


  安王府內的她的確自由散漫,無規無矩。


  “真對不起,傷到你了。”認錯歸認錯,嘴硬還是不能輸,她也就隻是嘴上英雄了。


  “還好,以後注意。”男人一本正經地回答她,果不其然得到她的一個白眼。


  但不論如何,這件事還是就此揭過。


  抵達安王府門口,她不再提,項天禮亦不再調侃。


  與此同時的南王府內,香妃安撫好兩個小家夥睡著才來到外間,桃七正恭敬候著,等她出來後才低聲道,“王爺放安王妃走了。”


  “沒有追究嗎?”


  “沒有任何追究,甚至沒有懷疑過她。”說到這裏,桃七臉上隱隱不悅。


  在安王妃房內發現關鍵證據,憑著南王的警惕,怎麽說都要仔細盤問,誰知道他隻是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後就立即略過,壓根不在意這個證據。


  無論如何,南王對安王妃的偏袒都實在太過分了。


  “不必惱怒,在本宮意料之中。”香妃淡定地為自己上脂粉,毫不在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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