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望君過目
·公元前10年6月·
“啟稟趙府令,”手下人拱手悄聲道,“先時始皇因病駕崩,遺留遺詔,為臣以將其偷偷傳來,望君過目。”
罷,呈上了一卷玉旨。
趙高緩緩展開卷軸,細細端詳著:
奉承運皇帝,詔曰:
皇長子扶蘇,人品貴重,深肖聯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聯登極,繼皇帝位。
大行遺詔,鹹使聞之
“不妥,不妥。”趙高扭緊了眉,連連搖頭,抬起頭,對手下道,“本王知曉,退下。”
“諾。”
“若要那扶蘇繼承皇位,可對吾不利啊。”
趙高從袖中取出一支白杆筆,蘸了蘸墨,模仿秦始皇的筆體揮筆,在卷軸上寫出,原字跡緩緩消失。
“……王死而胡亥立,即殺其長子,以鎮軍心……”
·公元前10年11月·
“報趙丞相,”帳外蒙恬拱手而立,“臣蒙恬有軍機要事與丞相相稟,丞相,丞相?”
蒙恬撩衣進帳,發現帳中陳設簡單,床鋪書桌進門即見,也罷,巡遊的帳子也不能太豪華,胡亥剛繼位,治國也不怎麽有方,苛捐雜稅多如牛毛,這年頭,被逼出的賊處處都是。
環視一周,趙高並不在帳內,剛要離開,一眼瞥見了書桌上的一支白杆毛筆,正在一冊包裝精美的古書上寫著什麽。
這就很靈異了?!
蒙恬嚇得一激靈,大喝一聲:“呆!!”
筆還是繼續寫著。
他穩穩心神,險地不宜久留,輕撩開帳子飛身離開。
陰暗角落裏,一男子一動:“呼——那子嚇老子一跳——大公子的好友怎麽傻不拉幾的……”
他聲嘟噥著走出陰影,笑眯眯的望著桌上的正在書寫的白澤筆和爬滿趙高字跡的圭延書。
“趙高這東西是用不了嘍!”
罷,他合上圭延書,拔出被夾在其中的白澤筆,一轉身,消失在帳中,“吾還得把這東西物歸原主啊。雖吾這趙高徒弟不怎麽省心,吾還是格外偏袒二徒弟扶蘇呀……”
嗖的一聲,趙高跌落在地上,看著空蕩蕩的書桌,一陣大吼。
·公元前09年·
“師傅,”玉兒,“一載已過,為何吾絲毫沒有蒼老的痕跡,而是保持原來的體魄?”
師傅,即扶蘇生前的教書先生。
“唉,汝執念太深,無法歸魂,便保持著原來的體魄。若執念不散,汝的魂魄亦不滅。”
“執念……”
“汝所執念之人,必有轉世,轉世可能存在先世的記憶,亦或者沒有,全憑造化。”
“謝先生,玉兒曉得了。”玉兒一瞥秀眉,“可是先生,倘若公子沒有離去……”
“公子是沒有離去,他的肉體可能已經腐朽,但他的靈魂依然縈繞。”
“可吾依舊感覺大公子沒有走……”
“得得得,看在你是扶蘇的摯友的份上,送你一份扶蘇的用物——”
他從袖中掏出一盒黑色古物,“白澤筆和圭延書,怎麽樣,夠意思吧!”
“白澤筆是什麽……圭延書——又是什麽?”
他抱著夾,無奈地一翻白眼,打開盒子,“這是白澤筆,筆杆用上古神獸白澤的掌骨磨製,筆頭為白澤尾毛製成。可以用來修改字跡,也可根據書寫者的意願自動書寫。”
玉兒接過毛筆,細細端詳著。
“還有這圭延書,當執筆者書寫時,便可將其帶入其中,身臨書寫段落,寫到哪,穿梭到哪。不過,我想,一般人可做不到不握筆的寫字啊。”
“若是,二者結合,便可做到,回憶往事……”
“喂喂喂,汝可要慎用啊,不少人因此而沉迷其中,誤入了歧途,”他聲嘟噥著,“就比如我那心術不正的徒弟——”
“大公子怎麽了?”玉兒聞言大驚。
“大公子?哦不不不,我收了倆徒弟,大徒弟趙高,二徒弟扶蘇,唉……我當時怎麽就看走了眼,收了趙高為徒呀,此人心術不正,詭詐多端,可是個硬茬子……”
“謝師,吾會好好利用的。”
“汝看這白澤筆,取自神獸之身,通靈性,可若使用過多,執念太深,白澤可就變黑澤呀,到那時,白澤筆就是一支普通的筆了——”
“喂喂,汝到底有沒有聽吾講啊!”
“師傅再會!”
“唉……這筆和書不知誤了多少君王弟子啊……”
·公元1846年·
“師傅,汝怎還在世上?!”玉兒大驚。
“為師自幼煉丹,汝可見,當年吾練下三顆丹藥,吞下其中一顆。”
“長生不老藥亦真奏效?”
“不然,吾推測,此藥可使體內不斷更替,而吾身上的赤龍服可使更替頻率保持合理。吾這赤龍服之布料僅兩匹,乃周王尋山問藥時所得——”果然,黑色的底料,一條赤龍緩緩纏繞在袖口領口,若不仔細看,仿佛與真無差,“汝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莫非……那藥使汝換了癌症……細胞分裂不分化,而赤龍服抑製了細胞分裂的速度……因而汝可長生,但一旦離了赤龍服,肉體迅速腐爛——”
“唉唉唉,汝這丫頭,哪懂的那麽多東西……”
“清政府腐敗,閉關鎖國,終招惡果,還需對外學習開放才是啊。”
“這是活到老,學到老……”
“話回來,師傅此次找吾有何事?”
“吾找汝?!應是汝想找吾吧!”
“確有一事,”玉兒取出古盒,“白澤筆變黑,圭延書字跡全無……”
“命運終將如此,”師傅一笑,“執念過深,白澤變黑澤,白澤筆將不複存在——”
“那……這支毛筆就沒用了嗎?”
“可以這樣講……不過還有補救。”
“補救?什麽補救?”
“將白澤筆借吾一用,吾幫汝修複幾分,不過這也用不久了。”
“亦可用即好……”玉兒釋然一笑,“唉——師傅,吾該去何處尋汝?”
“吾……吾乃道家出身,尋山訪水,行蹤不定,汝不用找吾,吾找汝即可。”
公元1857年
“吾幫汝將其烏金提煉,以青鎮金鑲嵌,可通幾分靈性,續有幾分靈氣,製成鋼筆狀,以適應現代,不過用過後便不可再補。”
“師傅,”玉兒問,“吾一直奇怪,汝當年練下兩顆丹藥,而另一顆呢……”
“不瞞汝,另一顆丹藥隨手一扔,不知何處去了……”
玉兒心裏一萬句吐槽。
“吾一直推測是那時不點扶蘇服用了……可是,唉,罷了罷了……”
公元005年
“這會是永遠嗎”玉兒蓋上古蓋,輕輕放入櫃子中。
櫃子內已擺有數件古董,個個價值連城,國家博物館內的器物與其相比都不值錢了。
玉兒歎了口氣,拉上了古董店的簾子,返回內寢了。
月光閃耀,古董店上的“古音”牌匾散發著幽幽的藍光
古董會話嗎?
他們靜待了千年,
沉浸了回憶,填滿了往事,
噓——
請噤聲,。
歡迎來到古音古舍,
請靜靜聆聽它們的傾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