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凶多吉少
·公元前1年·
“愛卿，朕即將啟程巡遊江山，汝之長城督建之行亦即將出發，”秦始皇一身黃袍降裳，滿臉豪氣端坐龍台上，對跪倒階下的扶蘇，“汝可在西北玲川修建一座行宮，到時朕巡遊途經而便。”
“……諾。”
暖閣中。
“君此次出行可凶多吉少，”玉兒堆坐在滿地的古籍上，皺著秀眉，“汝去皇至，最多也就百日之功，若汝提早修築畢，皇便可以早有蓄謀為由治罪；若汝未完成，皇便可以違旨而定罪……”
“父皇怎可能作下如此?”扶蘇溫柔的一笑。
“公子可別忘了，父皇派汝前往西北督建，本就是一種不信任啊……”玉兒盯著扶蘇，焦急的道。
扶蘇翻過了一頁《君治》：“定是汝多慮了……”
玉兒低下了頭，她真的多慮了嗎……
公元前11年
“玉兒，汝身體既不適，就不必勉強之西北了，”扶蘇關切地問，“行宮已近完工，汝可安心歸家，吾定會遣人隨同。”
“幾日後父皇便至，吾不能空留君一人邊疆……”玉兒一陣幹咳。
邊疆水土不服，再加上近百日的操勞擔憂，本就瘦弱的玉兒病倒了。
行宮前。
“玉兒，”扶蘇自豪的站在豪華的行宮前，“吾在明日前建造完畢，待吾之喜訊……”
此座行宮雇傭農工無數，其規模不比都城宮殿，青花金雕的玉柱，盤龍秀虎的瓦屋配以金邊鑲嵌，豪華程度可與都城媲美。
“看父皇怎麽不滿意……”扶蘇得意的笑了。
馬車上。
“陛下，扶蘇所建之行宮已建造完畢，即可進駐。”秦始皇身旁坐著一人，身體藏在陰影裏，不見其相貌，隱約可見其降紫色敞袍，散發著詭秘妖邪的暗紫光。
“趙府令，朕已知。”秦始皇撩開窗簾，望見了遠方的豪宮。
始皇巡遊，胡亥告知了趙高，趙高便請求同往，始皇知二子與趙府令相處融洽，沒多想也就答應了。
“哎陛下，”那男子一側身，“百日之功公子扶蘇何來時間造之?”
“嗯……”始皇的笑容漸漸褪去，對呀，他怎麽就沒想過這個問題呢?
大公子前幾年先是因孺治與法治與其爭執，其間又斷斷續續與其有政見不和之處，這行宮又建的上檔次，那麽長子扶蘇很可能想要另立皇位，篡奪皇權啊……
不行，他一定要對扶蘇有個懲罰，讓他死了這條心。
陰影裏的趙高眨了眨他那詭秘妖邪的紫瞳暗眼。
“猜忌啊……”他得意地笑了。
行宮前。
玉兒拖著玉屈特地與公子迎接父皇。
“玉兒，汝身體不爽就不用來了，為何硬是前往?”
“昨夜師傅找到吾，為汝算了一卦，是……”
話音未落，門外傳出了馬蹄聲。
“父皇，”扶蘇見到了馬車駛來的父皇，忙上前招待，“父皇，臣為修建行宮一座，望進駐休憩。”
秦始皇陰沉著臉，什麽也沒。帶著隨從步入行宮。
扶蘇習慣了父皇的無情，便沒放在心上，而玉兒越看越不對勁，尤其是她驚鴻一瞥，見到了跟在始皇背後的男子。
大殿上。
“父皇——”扶蘇話音未完。
“大膽扶蘇！”始皇的怒氣在一瞬間噴發而出，“背著孤汝竟密謀篡位奪權一事！”
扶蘇頭翁的一生，好像萬丈高樓一腳蹬空，揚子江心斷纜崩舟。
“父皇兒臣冤啊！”
“朕問汝！百日之功何以建宮殿！”
“百日何不可！兒臣遣千人日夜兼程而終得此果，父皇…父皇何以吾密謀篡位！兒臣冤啊！”
始皇皺起龍眉，細細品味著扶蘇的話。
黑暗中一男子冷哼一聲。
“大膽扶蘇，何以狡辯之理皆為掩飾！”一心求長生不老的始皇容不得別人有一絲篡位之意，又大怒，“來人啊，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兒臣冤啊！父皇！”
“快來人！”左右的黃門官攜著扶蘇就往門外脫——
“——且慢，微臣有話要。”殿腳下一聲女音穿來。
眾人紛紛扭頭。
是玉兒。
“有話要？”始皇打量著這女子，這正是數十年前贈予扶蘇的試讀玉兒，心理不禁覺得好笑，這麽就會護主了，“無話可講了，汝知一件事即可。朕問扶蘇，這大殿可是汝早有準備？”
“是吾——”玉兒搶著。
“不，是吾——”扶蘇無奈的一笑，“是吾早有準備建造大殿。”
殿內安靜極了。
“果然啊果然！”始皇得意地站起身來，走下龍台，“我那長子謀奪皇位，好啊！好啊——”
“非也。”玉兒冷靜地。
陰影裏的男子一動。
“若是早有準備，此殿應已陳舊；而若剛剛建好，則應新如初——”玉兒的這番話使男子不安的挪動了些許，“因而陛下隻需揭瓦而觀之即可。”
“妙哉！”始皇聽完了玉兒的話，激動的繞殿內轉了兩圈，隨後停下腳步，“汝等人隨孤出殿以驗真假。”
大殿外。
左右手下淨手後，撬開了一支螺絲釘，掀開了磚瓦，一股新泥味撲鼻而來：“陛下！此乃新泥！”
“妙哉妙哉！”始皇不住的點頭稱讚，轉身對手下：“送去金銀財寶二十箱，布匹絲綢三十匹！回殿。”
玉兒笑著撿起了地上驗真假的釘子，細細端詳著，一顆不到兩寸的釘子竟秀滿了龍鱗紋，左右又以金邊點綴，暗示了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威、無邊無際的疆土以及萬人之上的地位。
公元019年
古音中。
“蘇堯，”玉兒慈祥地對櫃台旁一個可愛的男孩，“這顆麟紋釘可見證了日月流逝，時光繾綣啊。”
蘇堯伸手接過麟紋釘。
“他的兄弟們在抗日戰爭中被日軍燒毀了，隻剩這一顆孤獨的麟紋釘了……”
玉兒透過窗戶，望向月空，又看了看膝蓋高低的蘇堯，甜甜的笑了……。
“扶蘇，若那日清晨我沒有擺下大陣破除凶兆……”
蘇堯抬起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