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拜師
顧休轉頭看向顧驚：“壓著顧家小輩，不叫他們在試練塔上出頭，不僅僅是因為顧家不成文的規定，更是因為這十萬年來，顧家試練塔被我們顧家，被外界捧得太高，看的太重要，已然成為了一個特殊的存在。”
“因為在眾人眼中的特殊，所以會帶來難以言喻的危險。”顧休整個人瞧著有幾分疲憊無力，“你覺得十萬年前發生在那名驚才絕豔的先輩身上的慘事困住了顧家，可實際上呢？究竟，被困住的，是顧家，還是你？”
顧驚陡然一震，顧休的聲音還在繼續：“你覺得顧家墨守成規，覺得顧家困於十萬年的事情，磨滅了年輕一輩的血氣，可，這麽多年來，我顧家哪一輩不是這麽過來的？除了你，又有哪一個小輩因為這件事而生了心魔的？”
顧驚慘然一笑：“所以，錯的倒成了我？”
顧巽歎了一口氣後開口：“老四啊，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顧驚木然的看著顧巽：“你覺得我應該明白什麽？”
顧巽歎息聲更重：“你覺著曾經的事情成了壓在我顧家頭上的一道枷鎖，所以想要打破它，這想法沒錯。”
顧巽站起身，站到窗前推開窗，負手而立：“但放眼整個第一重天，誰不知道顧家試練塔的特別，我顧家成立至今十萬多年了，顧家弟子能闖過三十層的不過萬人，闖過五十層的不過五千人，六十層的不過千人，闖過八十一層的，隻有兩人！”
“可，但凡能闖過第三十層的，哪一個不是我顧家天驕，便是放在整個第一重天，天賦也屬頂尖一流！”
“關注著顧家試練塔的人太多了，動了，那就是給自己帶來致命的殺機。”
他轉頭看向顧驚，神色難掩複雜：“你始終不能釋懷當年二伯對你的一頓打，直到二伯離開也不肯與他再說一句話，可你捫心自問，若你家那兩個小子說出和你當年同樣的話來，你會是什麽心情？”
什麽心情？當然是拉住打一頓，臭小子不打就不知道事情輕重……顧驚胸口猛然一滯，他張了張嘴，卻突然發現自己失了語，連思維也遲鈍了起來。
卻還能聽見顧巽的聲音：“這些年，多少人勸過你，你一言不發，用沉默來表示對抗，修為一直停滯在天境八重九階，不能突破到天境九重，眼看心魔漸重……”
“今日，因嬌嬌的緣故，你心緒動蕩，開口說了那番話，卻也是一個解開心結的契機……”
“老四啊，孩子聲名遠揚，這做父親的自然高興，可若是為了名聲叫她陷入危險之中，那我寧願她泯然眾人。”
話如雷霆，震得顧驚七葷八素，他開始認真的思考，闖塔有意義嗎？有，顧家最重要的傳承盡在試練塔中，就是不為傳承，也可曆練自身。
但是，打破先輩的記錄重要嗎？對少年人來說，是重要的，可對於長輩們來說，這種毫無益處隻能揚名，卻會帶來危機的事情，根本就不值得去做。
所以，這些年，是他錯了嗎？
一瞬間，所有的糾結怨恨都仿佛離顧驚遠去，體內的元力瘋狂運轉，不自覺的，顧驚盤膝坐下，四周的天地元氣被瘋狂的撕扯過來。
顧巽幾個一驚，隨後卻都露出了驚喜的神色，擅陣法的顧家二長老顧開連忙拿出元珠布下個聚元陣，又布下個隔音陣法，才滿含欣慰的開口：“多少年了，這心結終於解了。”
顧休也是點頭歎息：“也是多虧了嬌嬌的事叫他心緒波動，我們的話才真正被他聽進去了，不然說再多，隻怕也和曾經一樣，過耳不過心。”
顧家五長老顧坎也是開口了：“四哥這確實是喜事，隻是你們也別忘了，我們今天是為了誰來的。”
顧離皺眉看了一眼顧坎：“你這話說的沒錯，但聽著怎麽叫老子這麽不是滋味呢？”
搞的好像他們為了老四就丟開了嬌嬌一樣。
顧坎哪能不理解他三哥的意思，不由苦笑，哪裏就有哪個意思了？不過就是自家人在一塊說話沒顧忌了點，家主他們不就沒想那麽多？偏生顧坎和他三哥不對付。
不過還真別說，顧離是脾氣火爆，但還真不是頭腦簡單的人，這不，一開口就給顧坎挖了個坑。
顧休警告的瞥了顧離一眼，都多少年的事了，就叫他背了一次黑鍋，而且那會兒顧坎六歲，還是個孩子，說話不明白才叫人誤會，後來也解釋清楚了，也值當記這麽多年。
挨了一頓好打的又不是你！顧離撇了撇了嘴，轉頭對顧巽說：“家主你看老子咋樣？”
顧巽抽了抽嘴角：“不行。”
顧開茫然的看了他們一眼：“什麽咋樣不行的？”
他全心放在陣法上，還真弄不明白顧巽和顧離在打什麽馬虎眼。
顧巽就歎氣，五個長老，大長老顧休啥都上心，比他這個家主都操心，搞的自己看著生生比其他長老老了十幾歲。
二長老顧開一顆心全放在陣法上，人情世故全不懂，要不是有顧家護著，真是被人賣了都發現不了。
三長老顧離呢，煉丹是一把好手，就是脾氣火爆，下手也沒個輕重，拍桌子碎桌子，拍人，嗯，修為高點還好，修為低點，那是要斷骨頭的。
四長老顧驚，心魔在身幾十年，誰全都沒用，死活不開竅。
五長老顧坎，那就是個隱形人，他不開口說話，你真能把他從頭忽略到尾，還察覺不到問題在哪兒，但他一開口，你又覺得不會覺得多了個人……也是奇了怪了。
聽見顧巽歎氣，顧開就更茫然了：“家主歎氣，是我有什麽地方問的不對？”
顧巽嘴角抽了抽，決定略過這個問題，回答前麵的：“老三想做嬌嬌的護道人，我覺得他這脾氣不行。”
顧離就不滿：“老子這脾氣咋不行？誰惹咱家嬌嬌，別管是元獸還是人，看老子不打他個滿地找牙，絕對把嬌嬌護的嚴嚴實實！”
顧巽麵無表情：“就是這樣才不行，護道人護道人，護的是道途，非生死關頭不得出手，你這誰惹就出手……你是護道呢？還是結仇呢？”
“再說了，你都打跑了，嬌嬌她出門還曆練個什麽？還不如去闖試練塔。”
心疼歸心疼，但顧巽卻絕對不想閨女長成空有一身修為，卻沒有與之相匹配戰力的繡花枕頭。
顧離一噎，顧休這會兒開口：“派暗影們去吧。”
‘暗影’一出，顧離他們都不說話了。
‘暗影’是顧家死士的別稱，乃顧家第一任家主所創，是顧家最為隱秘強悍的一支力量，向來為家主所掌控。
‘暗影’出手，從無疏漏，無論是保護還是殺戮，每一個‘暗影’都是能以一當十的存在。
顧巽沉默了片刻：“……那就這樣吧，叫暗一帶領一隊人跟著嬌嬌，以防某些不要臉的老家夥出手。”
至於同輩爭鋒，顧巽他們是不會管的。
……
離顧玖與皇甫明華定下的三月之期還有三日。
顧家主宅，還是那個顧玖辦及笄禮的宴會廳中，又一次高朋滿座。
有人竊竊私語。
“這沒兩日就是顧家大小姐與皇甫少主之戰了，怎麽顧家還有心情大宴賓客？”
“這請帖上寫的清楚明白，慶顧家主喜得佳徒……你這是跟別人來的吧？”
“嘿嘿，見笑見笑，這不是尋著機會想給自家找個靠山嗎？畢竟，這背靠大樹好乘涼啊……還勞煩尊駕給說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這不光是跟著別人來的，更不是寧城人吧？寧城都傳遍了，顧家大小姐外出，心血來潮撿了個小乞丐回來，誰知道小乞丐天資絕頂，引氣入體時引發巨獸咆哮之異象，得到顧家主青睞收之為徒，當然，也有話說是這孩子在引氣入體前就被顧家主收為徒弟了。”
“可不管怎麽說，這孩子拜入顧家主門下是不會錯的了，這宴會也是為了這孩子拜師而辦。”
“要這麽說，顧家可不得被旁的勢力羨慕死？”
“你要說這孩子被人羨慕，那是肯定的，畢竟顧家勢力擺在那兒，可這顧家被羨慕……從何說起？”
“尊駕啊，你也說了，這被顧家主收入門下的孩子可是天資絕頂到引氣入體就能引來異象的！縱觀著第一重天的曆史，能這般，也就兩人了吧？一個是這孩子，另一個還是顧家主的親閨女，再加上顧家少主瞧這不顯山不漏水的，可不還有消息傳說這位有特殊體質嗎？那天資也是差不了的。”
“這樣的天才，隻要不中途隕落，成長起來那就是家族的頂梁柱，能保家族萬年基業不朽！”
“而這般天才，旁家千萬年不見一個，顧家卻不止有一個……哪能不惹人豔羨啊？”
“照你這麽一說，倒還是顧家占大便宜了？”
“占便宜那是一定的，可占大便宜卻過了，畢竟，這樣的天才，想要成長起來也不容易，多少人盯著……”
“行了行了，你們也別說了，開始了。”
……
顧珩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顧巽身前，目光和站在顧巽身側的顧玖對上，顧玖含笑對他點了點頭。
顧珩深吸一口氣，接過身邊人遞來的水：“弟子拜見師尊！請師尊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