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轉瞬數萬年
略說了幾句話，皇甫震就提出告辭了，他兒子還等著他去檢查傷勢。
皇甫震一告辭，顧開就眼神發亮的的站在了顧玖麵前，聲音無比溫柔：“小嬌嬌，和二長老一起學陣法好不好？”
顧玖頓了頓，隨後點頭：“好，那就麻煩二長老了。”
雖然顧玖前世就已經把自身的陣法造詣提升到了一個極高的地步，但她依然願意和顧開重新學習一次，一則溫故知新，二則，顧開本就是她在陣法上的領頭人。
顧開聽到顧玖答應，頓時眉開眼笑，恨不能手舞足蹈：“好！好！小嬌嬌你放心，二長老一定會將此生所學傾力傳授！”
瞧著高興的難得有些失態的顧開，顧玖的眸中劃過一抹柔軟。
前世，二長老以陣守城，嘔心瀝血擋了她那個好娘親七年，成功等來救援，自己卻因為精力消耗太過，神識大損，從此再也不能做些勞神，更別說推演陣法，就此一生所憾。
顧巽負手看著，神色莫測。
……
明心院。
當有人在門外說家主有請時，顧玖頓了頓，才狀似平靜的往顧巽的書房走去。
而她識海中，卻已經掀起巨浪，朱雀蛋隨著浪花翻滾不休，然後朱雀就醒了，神識查探之後：“明心院都沒出，你識海動靜就這麽大，到底是怎麽了？”
顧玖語氣平淡：“我爹請我去書房。”
若不是顧玖識海動靜就沒小，朱雀說的不得就信了顧玖是真冷靜，她也能猜到是什麽事：“你不是想好怎麽應對了嗎？”
顧玖語氣中就多了自嘲之色：“也就想想而已，事到臨頭，我發現自己還是有些惶恐的。”
朱雀沉默了片刻：“……你就沒發現，一場重生，叫你心態發生了變化，已經失衡？”
前世數萬年曆練，早就叫顧玖喜怒不形於色，哪怕再大的事，她都能從內而外的平靜，識海不會泛起絲毫波瀾。
可重生三個多月，顧玖情緒就沒穩定過，從識海到外在，就沒怎麽平靜下來。
顧玖揉了揉眉心：“我覺得失衡不足以表達我此刻的心情，你該用崩潰才是。”
她頓了頓，接著說：“不過，你不用擔心這點情緒波動會對我造成什麽影響，我不會因此產生心魔的。”
重生嘛，早晚會習慣的，總比她穿越後直接變成嬰兒不說，還得接受三觀重組來的輕鬆啊。
朱雀歎氣：“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想告訴你，下次再激動也請你控製控製，別叫你的識海這麽大反應。”
“別忘了，我還在你的識海住著呢，你這樣很影響我睡眠，一次兩次沒什麽關係，但次數多了，會給我如今太過孱弱的身軀造成巨大的傷害。”
本來就靠沉眠來保護自己，可這接二連三的醒來可還行？
顧玖：“……”好的，自作多情了，不過，很有道理啊。
顧玖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朱雀又開口說：“其實你根本就沒必要這麽大反應，就像你說的，不管你怎麽變化，你爹他們還是認得出你的，就算是知道了你前世的經曆，他們最大的可能也是擔心你。”
識海傳來一陣特殊波動，朱雀頓了頓，又開口：“還有，天道要我告訴你，它不阻止你將前世的經曆泄露給你爹和你哥，但是太細節的東西還請你緘口不言。”
說到這裏，朱雀是羨慕的，這要換個人重生，那關於重生的字眼，除非是和他有相同經曆的人，否則一個字都是吐露不出去的。
就比如她，能和顧玖說，因為顧玖和她一起重生，但卻不能和並無前世記憶的青龍他們說。
可顧玖倒好，隻要不泄露細節就能往外說……天道再次彰顯了它的偏心眼。
顧玖沒有異議，她心知肚明，就是她想說點細節給她爹和她哥聽，顧巽他們都不會聽的。
在顧玖的事情上，顧巽他們總是格外敏銳，像是這種在顧巽他們看來是泄露天機的事，顧巽他們不會讓顧玖做的，畢竟，泄露天機，可是得罪於天道。
……
書房。
顧瑾側靠在已經換了的書桌上，修長完美，瑩白如玉的手指把玩著一根毛筆，語氣有些困惑：“那確實是妹妹沒錯，可怎麽就變化那麽大呢？”
他的嬌嬌寶貝，天真嬌氣，從未踏出過顧家一步，怎麽可能那般幹脆利落的放倒了皇甫明華，並且將人打成了那般。
還有陣法，長老們不清楚，可他這個與嬌嬌寶貝一道長大的哥哥哪裏能不清楚他的妹妹，根本就沒學過陣法？
別說沒學過，就是有關陣法的書籍也是沒看過的。
曾經在心頭一閃而過的怪異又一次在心頭浮現，怎麽也壓不下去，叫顧瑾抿緊了唇：“父親，嬌嬌寶貝她，究竟是怎麽了？”
顧巽垂眸看著書桌好一會兒才開口：“為父已經遣人過去請嬌嬌了，很快就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
顧巽話音剛落，就有人在外敲門。
顧巽和顧瑾對視一眼：“進。”
顧玖推開門走進來，又將書房門關上，麵對顧巽和顧瑾：“爹爹，哥哥。”
顧巽和顧瑾不自覺的就露出了笑容，看著顧玖的眼神柔軟溫和。
顧巽神色很是溫柔，說話的語氣也顯得有些猶疑了起來：“爹爹叫你過來，是……有些話想問問你。”
他本也是殺伐果斷的人，可麵對自己的女兒，卻怎麽也果斷不起來了。
這樣的爹爹叫顧玖心中一軟，她點了點頭：“女兒知道爹爹想問什麽。”
顧玖頓了頓，才繼續開口，聲音有些輕：“數萬年時光，卻轉瞬回到最初，女兒很抱歉，找不回曾經最天真單純的自己了。”
嘩啦啦！
顧巽失態的站了起來，書桌上的東西也被他掃落，顧瑾手中的毛筆也是啪嗒落在了地上，兩人皆是不敢置信的看著顧玖，被顧玖這一句話震得魂飛天外。
顧巽和顧瑾都是聰明人，聞弦歌而知雅意，更別說顧玖這根本就已經是明說了。
好半晌，顧巽和顧瑾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顧巽開口時，聲音莫名顯得有些艱澀：“數萬年的時光？”
喃喃了這一句，就看見顧玖眸中顯現出的幾分忐忑，顧巽心中頓時就是一痛，這是他的掌中寶，心頭肉啊！
快步繞過書桌，站到顧玖身前，顧巽伸出手如顧玖小時那樣，輕輕摸著顧玖的頭：“嬌嬌別怕，爹爹在呢。”
這句話，聽的顧玖紅了眼眶，她初穿越成嬰兒，內心惶恐，控製不住的嚎啕大哭時，這個人抱著她，哄著她，一聲聲的說著：“嬌嬌別怕，爹爹在呢。”
她被追殺，刺激過大，神智蒙昧瘋癲時，這個人背著她，護著她，一聲聲的念著：“嬌嬌別怕，爹爹在呢。”
她數次重傷，以為自己抗不過的時候，也是這個人，守著她，陪著她，一聲聲哄著：“嬌嬌別怕，爹爹在呢。”
……
而除了這個聲音，還有一個……“嬌嬌寶貝這是怎麽了？不哭不哭，哥哥保護你啊。”
顧玖抬眸，就見顧瑾也走了過來，滿臉慌張，然後顧玖就忍不住笑了，瞧，就是這麽兩個人，這個世上，最愛她的兩個人。
瞧顧玖笑了，顧瑾舒了口氣，伸手刮了刮顧玖的小鼻子：“你啊你，哭哭笑笑的，和個孩子一樣，要不是你確實不同以往，哥哥還真沒法相信你已經活過了數萬年。”
顧玖抿著唇笑：“因為爹爹和哥哥是不同的。”
這話說的，顧巽和顧瑾心中同時一暖。
顧巽聲音溫和：“這是你的機緣，爹爹很高興你願意說給爹爹和你哥哥聽，但以後莫要說給別人聽了，須知人心難測。”
說著，他歎了口氣：“若早知如此，爹爹也不該問的。”
顧巽此刻是真的有些後悔了，女兒變了就變了，隻要還是那個人就行，做什麽非要尋出個答案，這種事，根本就是一個人的秘密，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
雖然他和兒子是絕對不會出賣女兒的，但這世上，還有一種法門叫做搜魂！
幸而，因為要與女兒談話，他遣開了身邊的暗影，並在女兒進門之後，布下了層層禁製。
而在這第一重天，沒有人能悄無聲息的跨過他布置的禁製。
顧巽眸中閃過一縷憂慮：“其他的你也無需與爹爹和你哥哥細說，爹爹知道隻要爹爹或者你哥哥問了，你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我們知道的越多，對你來說就越是危險。”
“這些事，日後就埋藏在心裏，勿要再提起。”
最後的話，是顧巽對顧玖說的，也是顧巽對自己和對兒子說的。
顧瑾和顧玖都是點頭。
雖然顧玖的話叫顧巽和顧瑾都生出了更多疑惑，但他們卻選擇就此打住，再不深究。
秉著既然醒了，那就瞧瞧的朱雀又一次羨慕了，身為四方神獸之一，還真沒有誰這麽護過她，就是同為四方神獸的其他三隻也沒走，畢竟，他們見麵不打架就算好的……哦，顧玖除外，她們兩身同命，不護著彼此根本沒轍。
顧玖察覺到，聲音格外溫柔：“我們兩體一命，我爹他們護著我，不也是護著你？”
朱雀沉默片刻，笑了一聲，意識漸漸再次陷入黑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