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先生覺得臉好痛
來電顯示隻有簡單的兩個字備注。
“老板”。
白雁翎盯著來電顯示,覺得有些奇怪,林思涵這樣含著金湯匙的大小姐,也會有當下屬的時候?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地響,他未多做遲疑,劃開接聽鍵,把手機放於耳邊,“喂”了一聲。
“……雁翎?”
那邊有些驚訝,但語氣很快就變得驚喜,“雁翎,你在涵涵身邊啊?”
原來是林思涵的母親,林母。
女兒給自己母親的電話備注為“老板”……
白雁翎心中浮起的怪異感更甚。
卻已經接了口,“嗯,媽……她睡了,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
林母語氣溫和慈祥“我之前跟涵涵說過,要她帶著你一起到我家吃頓飯的,畢竟你們結婚也有一個半月了,我也有這麽長時間沒看到涵涵了,本應該回趟娘家的。”
白雁翎目光直直刺向躺在床上閉目沉睡的林思涵,很好,她現在睡得深沉,他也無從得知這次回林家是不是她又設的一個局。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什麽就見三次……這個月早就多見了兩次,這女人果然不可相信。
他眉心一點點加深,嘴上卻不得不客套地附和著,“是啊,那媽,你覺得什麽時候回去比較好。”
豈料林母笑著回答,“後來我和你父親合計了一下,覺得不用這麽麻煩,不如直接去婚房看看你們,這樣省的你們來回折騰,也讓我們看看你們把新房布置的怎麽樣了……後天下午我就和你爸一起去你們那登門拜訪,這事記得明天跟涵涵說一聲,雁翎,不擾你們休息了,我先掛了啊。”
這一招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他想起之前的確去過一次婚房,那裏塵埃遍布,蕭瑟冷清的樣子要是被長輩看到……
不由得擰了擰眉心,整個人靠在床頭的櫃子上,捏著顧煙然的手機,半晌沒說話。
傭人們進進出出地給顧煙然擦頭發,見到自家少爺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也不敢說話,整個臥室陷入到極端的沉默中。
直到時見深走進來,看他快要凝固成了化石,頗覺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想什麽呢?”
“滾一邊去,我心煩。”
白雁翎吩咐傭人給他準備客房,直接把他趕出去,剛剛的思緒被好友打斷,他一下子想不起來之前在煩惱什麽,倒是時見深之前說過的話又一刻不停地在腦海裏回想。
“你喜歡她。”時見深判斷道,“你已經心猿意馬了。”
統統鬼扯。
他放下她的手機,從身上摸出煙又不能抽,隻好在指間靈活纏繞,內心否定了好友的話,腦海裏卻浮現起他之前擋在林思涵麵前,為她不惜和這位江山市新貴大打出手的場景。
也是,他要是真是對她沒一點想法,何必出手把她護到自己身後,還宣誓主權,說什麽他的女人旁人也敢覬覦這樣小言一般的話……重新想起來,那種莫名的羞恥感讓他臉微微地熱起來,忍不住在心中咒罵幾聲,才讓周身的熱氣消散了些。
他要真是對她沒一點想法,會因為韓青楓的出現敏銳地察覺到心中的那抹不快嗎?
她之前就在夢中說什麽“萌青”,這韓青楓的名字裏也有個“青”字……她做夢都不忘記念叨的,就是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嗎?
他要真是對她沒一點想法,也不至於這幾次看到她,怎麽就愈發地隻能望見她的眼睛和嘴唇了呢……
心煩的時候,往往就是大腦和心裏出現了矛盾,一個冰冷理性,一個熱情感性,心裏不承認的,大腦已經替你冷靜判斷了;大腦都妥協了,心裏麵就是不甘心……他處於前者,腦子卻還在飛速轉動著,偏偏不願把自己的這些行動歸結為一句“對她有想法”,一定要想出什麽別的理由來。
顧煙然自然不知道白雁翎心裏的彎彎繞,她此刻正在做夢,一切恍惚又回到那日在琴懷聽到的鋼琴聲時的場景。
那鋼琴聲,她記得自己聽過,卻不知何時聽過,隻覺得這琴聲像是要衝破她極力壓製的記憶,她在夢裏又一次跑出了琴懷,朝那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子跑去,卻再一次看見回頭的是白雁翎。
“都怪這個百雀羚壞事。”
夢中方小圓氣憤地對她說。
對,都怪白雁翎,都怪百雀羚,都怪他……
她也生氣,跟著方小圓一起罵起來。
“……”
傭人在給顧煙然擦頭發,見她緊閉雙目,嘴巴一張一合,連忙輕聲對出神的白雁翎道:“少爺,夫人說話了。”
“說話?”
白雁翎回過神,把煙收進煙盒裏,看她果然又在那不知說什麽,朝床邊走了一小步,想起什麽,如臨大敵一樣地後退三步,“你聽聽她念叨什麽。”
“是。”
傭人不知少爺怎麽了,臉上剛剛露出一種可以稱之為害怕的表情,她不明所以地伏下腰,聽了一下,“少爺,夫人在念一個護膚品的牌子。”
做夢都在念護膚品牌子,她這麽喜歡?
白雁翎眯著眼睛,“念得什麽?”
“百雀羚,好像是這個。”
“叫人買去,買幾十瓶幾十箱的堆在她床上,讓她抱著睡覺,省的夜裏說夢話嚇人。”
“是……”
傭人咋舌,但還是點點頭,剛準備起身,又聽見顧煙然說話,便伏腰聽了,連忙對他說:“少爺,可不能買,夫人好像特別討厭這牌子,說這牌子壞,混蛋……”
她邊聽邊轉述,“嗯,還要這牌子……去死呢,不知道為什麽。不過我用著還好,不知道夫人為什麽這麽不喜歡,但說起來,夫人還挺接地氣呢,用過這樣物美價廉的護膚品……”
白雁翎有些不耐煩,“行了,別管她,讓她一人在那說夢話好了。”
他心裏忽地冒出一個念頭,幸好她沒在夢裏罵自己……最近和她接觸的頻繁了,也不知為什麽,外界都傳這位林家千金把他愛的要死要活,他也曾對此深信不疑。
可這幾次下來,他總覺得,她好像沒想象中那麽喜歡自己,又甚至,還有幾分抵觸自己的意味在裏麵。
想這些做什麽!他抬腳就往外走,徑自走到陽台上,望著掛在天邊的這輪冷月,抽起悶煙。
不行。
他想,他非得給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找出個理由來。
一個能讓大腦和心都信服的理由。
於是這一晚,某人備受折騰。
“咚咚咚”的敲門聲震天響,時見深打著哈欠拖著眼圈打開門,看見白雁翎站在門口,沒立即和他說話,先是回頭看了眼窗外天色,罵道:“媽的,這天還沒亮,你這一晚上找我辯了幾次?林家姑娘還在你床上躺著,你跟我這樣頻頻私會,是要徹底證實你是gay的傳聞嗎?”
“真理越辯越明。”
白雁翎一夜未睡,麵上也露出幾分疲態,神采卻是奕奕,大喇喇走進他房間開了燈,“我告訴你,我這次終於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
“銘兒,你太傻了,怎麽會想不開要去跳樓。”
韓青楓帶著鍾銘兒就在帝豪開了間房,“你這樣子,我怎麽帶你回去見爸媽。”
“反正他們也不喜歡我,覺著我就是個從福利院裏長大的,是個沒有身份沒有地位的野種……”
鍾銘兒在他懷裏嚶嚶地哭,說出的話也正好如鋒利的刀口刺在他心窩上。
他連忙安慰她,“你是從福利院長大,我難道不是?我被爺爺領回家之後,大媽到現在都罵我是野種……爸爸也從來沒有正眼瞧過我,我們都是一樣的,銘兒,以後別再做出那種舉動了嚇我了,行不行?”
“是你先傷了我的心的,青哥,你今天在我們訂婚宴上追著另一個女人不放,你知道我多受恥笑嗎?我在眾人麵前狠狠摔了一跤起不來都沒人扶我,你知道我心裏多難受嗎?”
鍾銘兒別過頭不去看他,眼淚簌簌而下,心裏還有氣,“我知道你以為追的女孩是煙然,可她真不是……煙然早就死了,她叫林思涵,我之前見過她一麵,那一次也被嚇了一大跳,真沒想著這世上還有長得這麽像的兩個人,就像一雙姐妹……
但是,她姓林,煙然姓顧,又怎麽可能是姐妹?我就怕你會多想,上次就沒告訴你,沒想到這次還是碰上她了,果然把你的三魂五魄都勾走了。”
“林思涵?”
韓青楓盯著她的後背,“她是江山市做房地產的林家的女兒?”
“是啊,人家出身高貴,要娶上這樣的你們韓家包管高興,要我這個沒身份地位的未婚妻做什麽……”
鍾銘兒掙脫開他就想走,立即被韓青楓從身後抱住,“銘兒,我沒這個意思,是我弄錯了,對不起,別生氣了。”
他越靠她越近,耳鬢廝磨間終於哄得她轉過身,清晰燈光下,鍾銘兒這才看見韓青楓臉上的濃墨重彩,烏掉的眼睛,青紫的麵頰,流血的唇角……不由得驚呼一聲,“青哥,我剛剛都沒看見……是誰打的你?”
韓青楓臉色晦暗幾分,想起之前白雁翎扣住他手腕的場景,現在腕部還隱隱傳來痛楚,更別提自己偷襲未成,倒在他身上領教了三拳,每一下都疼的他眼冒金星。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樣的男人,有地位有身份有財力……他不能從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上高他一籌,卻也不能在最直接的拳腳相衝中占到便宜。
再想想他對著煙然,亦或是那個像煙然的女人那般維護寵愛……他不自覺攥緊了拳,咬緊牙關,“就是那個和我爭過譽仁收購權的白雁翎。”
又下定了什麽決心,冷冷道:“他打的我這三拳,我一定會討回來。”
“怎麽會有這麽暴力的男人!”
鍾銘兒連忙叫客服送藥上來給他療傷,酒精緩緩擦過他的眼,他的臉,他的嘴,心裏卻想:這裏,這裏,還有這裏都是那個白雁翎打過的。
某種程度上,她和這個高不可攀的人有了第一次接觸,渾身的血液都微微熱了些。
“他可真可惡!”
他打得真好!
“我沒見過這麽可怕的男人!”
我沒見過這麽帥氣的男人!
她像是精分一樣,嘴上義正言辭地罵,心裏不吝讚美地誇,心想:她要的男人就得是這樣,像是天生的王者,毫不留情地教訓別人,也當做幫自己出了在訂婚宴上積攢的惡氣。
“銘兒,你對我真好。”
韓青楓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望見她眼裏的癡迷,感激地說。
“當然,為了青哥你,我什麽都願意做。”
她朝他甜甜一笑。
然後玉帛撕裂,床單紛亂,渾汗如雨,她發覺這次根本無法賣力,腦海裏瞬間蹦出白雁翎從大廳偏門走出來的那一瞬的驚豔場景,那樣迷人的五官,梳理的神色,從發梢的水珠都透露出的惑人……
這才終於有了代入感,最後精疲力盡地躺在韓青楓懷裏,沒過多久,就感覺他悄悄下床離遠了打電話的聲音。
“……幫我查查譽仁集團是不是有個叫顧煙然的人在上班。”
“還有,我要江山市林家,林思涵的全部資料。”
鍾銘兒閉著眼冷笑,她就知道枕邊人生性多疑,非得自己查一遍才甘心。
他既然這麽對顧煙然念念不忘,那也好……
日後,她少不了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機會,反正韓青楓無論如何也不會娶顧煙然為妻,最多把她包成二奶,她就繼續穩坐韓家少奶奶的位置,然後伺機接近白雁翎,獲得他的青眼……
至於顧煙然,為避風頭,先放她一個星期的假,等韓青楓少了疑心再把她叫回公司,等待她的就是人間地獄。
韓青楓回到床上,伸臂想摟著她睡覺,她故意翻了個身,直接背過他,沉沉睡過去。
-
清晨五點。
白雁翎再次站在時見深門前準備敲門時,門一下子就開了。
他揚眉,見好友已經穿戴好衣服,向他打了個響指,“等我洗漱完再詳談,行嗎?”
時見深站在洗手間刷牙,他和白雁翎是小時玩伴,隻可惜大學分道揚鑣,他去北京念了大學,白雁翎秉承父親的意誌守在江山市裏,這一別數年,中間鮮少能回來一趟,好不容易他因為一些事情給自己放了長假,好朋友卻也遇到了感情這種路障。
白雁翎從小到大素來的假正經,說好聽用個流行詞叫禁欲,不好聽了就是榆木腦袋!回回有不清楚的事情都要和他來一場古希臘哲學式地一問一答,就是要把疑惑徹底解決清楚,但從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一晚上讓他從睡夢中驚醒五次之久。
“說吧,我聽聽你這次又怎麽想明白了。”
他收拾完和白雁翎走到陽台坐下,清晨的風是微涼泛著苦意的,晨曦隻是稍稍露了頭,散落著橘粉色的柔光,舉目望去,一片青蔥綠色,他懶洋洋地揉了揉耳朵,覺得此刻鳥兒的啁啾聲都比白雁翎說的話能入耳些。
傭人為他們上了紅茶,白雁翎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說道:“你說錯了。”
“哦?”
時見深眼睛都不抬,茶杯落在手裏輕輕撫摸,等著他繼續。
“什麽有意思,什麽喜歡,什麽心猿意馬,都不是,我承認,她對我的確有種吸引力,但隻有那麽一點點。”
白雁翎伸出修長食指和拇指,兩指捏在一起,“就這麽一點點,而且,和什麽愛不愛喜不喜歡的沒有一點關係。”
“哦,性吸引力。”
時見深四個字總結了白雁翎費盡心思想闡明的意思,不緊不慢地也呷了口紅茶,淡淡道:“可雁翎,不是什麽女人男人都願意幹的,何況是你這種老古板,她能對你產生性的吸引力,你想和她在一起,不還是說明你喜歡她。”
時見深並不文雅的話讓白雁翎眉頭一皺,語氣也無奈起來,“你怎麽就非得……非得把我和她的關係用這樣的詞連接起來,你就那麽想證明我對她有想法?”
“至少,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在告訴我,你對她和其他女人就是不同的。”
“那隻能說明我見異思遷,我有問題。”
白雁翎煩躁地起身走到陽台的欄杆處,緊緊握著冰涼的欄杆,悶悶地道:“我對不起那個女孩子。”
“……”
時見深也起身走到他旁邊,搖搖頭,“你莫不是有處女情結?也或者太保守,就因為你們第一次彼此做過,你就對她這麽難忘?”
他們並非隻做過一次……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兩三個月之久,他們都是相互偎依的……
那曾是他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但因為有她在,他覺得自己才能撐過來。
“所以我才說你懂個屁。”
白雁翎轉頭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飄向外麵,正好看到有鳥歸巢,給鳥窩裏嗷嗷待哺的雛兒們喂食,語氣稍稍平靜了些,“我得找到她,若她也跟我一樣有想找到我的念頭……若她對這個念頭是一心一意的,那我現在所做的一切就都是……負了她。”
“所以你現在覺得自己好像見異思遷,對那個丫頭產生了點興趣,覺得對不起之前的女孩子?”
時見深輕歎了口氣,“雁翎,那我告訴你,你會繼續糾結下去,直到有一天,要麽斷了對之前那個女孩的念想,要麽就徹底和這丫頭一拍兩散,做好這個準備吧……反正男女之間無論以何種關係開始,最終都會在愛的欲念中或達成所願,或終獲解脫,要麽就一直苦苦掙紮。”
他同情地拍拍好友的肩膀,“對不起,這次你還是沒能辨明真理,放棄吧。”
他轉身留白雁翎一人在陽台沉思,走出去吩咐傭人準備早餐,恰逢顧煙然打開門走出來,還揉著腦袋,正好與他對視。
像是從漫畫書裏,二次元裏鑽出來的一個女孩子,杏仁狀的眸子四周綴著長睫,小臉上薄薄的嘴唇兒有點像新一季的櫻桃般誘人,微卷的黑發像瀑布一樣灑在身後,有幾縷調皮地散落在跟前,無比的清純裏透著點妖嬈。
她惺忪的眼與他桃花瀲灩的眸子對視,他心裏一動,微微含了笑朝她伸過手,“你好,我叫時見深,雁翎的好朋友。”
顧煙然打了半截的哈欠連忙用手捂住,伸出另一隻跟他握了握手,仔細地看看他,福至心靈,“你……我們好像已經見過幾次了,你還幫過我……”
他笑著應了,想了想,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她,“以後還需要我幫助,大可打電話給我。”
她感激地衝他笑笑,時見深轉身往樓下走,她就看見白雁翎的身影正往她這邊走過來,原本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了個無影無蹤,轉身想往裏躲,被他從後麵冰冷冷地叫住,“林思涵。”
她隻好硬著頭皮回過身來,對他笑笑,“早上好。”
白雁翎麵無表情地進了臥室,示意她把門關上,看她又像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頭低著,雙手背在後麵,緊緊貼著門板,心裏有些莫名的不悅。
剛剛他可看見她對著好友笑得純良了,一見到自己,臉就立即耷拉下來了……他怎麽又開始想這些有的沒的事情?
他凝神,盯著她:“我就問你幾件事情,你給我好好回答,昨晚你為什麽好出現在訂婚宴上,為什麽有人給你吃安眠藥,你……”
你和韓青楓是什麽關係?
最後一個問題他躊躇良久,總覺得問出來有在乎她的嫌疑,幹脆咽進肚子裏,語氣冷淡,“解釋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顧煙然雙手貼著門板,頭低著看著腳尖,想了想,說道:“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他蹙眉,“什麽?”
她這才抬起頭,神情平靜地看著他,語氣分明是反問:“我去那,是因為你在那,我會被設計,是因為我想得到你的憐憫和同情,我就是想接近你,我管和你簽過什麽契約啦跟你有過什麽口頭約定啦,我這麽有心計,這麽無恥,這麽背信棄義的一個人,就是想一心纏著你嘛。這答案,你滿意了嗎?”
這話說的他啞口無言,就好像要排隊買什麽東西,一個人堂而皇之地出現搶在他麵前先買了,還理直氣壯地說我插隊是因為我沒素質,是同一個道理。
“你說真的?”
他眉頭緊鎖,“林思涵,你現在變得這麽坦蕩了?”
顧煙然眼珠子向上翻,像個小孩子一樣甕聲甕氣地回答:“是啊,我參加訂婚宴,為什麽?我可是林家的女兒,想要結交這位韓家的新貴,順便和其他名媛多有些交流,不得不去。至於為什麽會這樣,我也想知道啊,可我不知道。你說,如果我這麽告訴你,你會相信嗎?白雁翎,我覺著這話你聽著肯定不信,不如我就直接說是為了勾引你去的好了,省的多費唇舌,你說對不對?”
“……”
很好。
白雁翎臉色微沉。從什麽開始,兩個人之間的氣場好像發生了逆轉,她之前總是唯唯諾諾,伏低做小,他看都不看她一眼,現在倒好,她竟然開始反擊,從暗戳戳地懟到現在明麵上嗆他,還嗆得他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昨天晚上說的,隻要我幫了你,你就再也不會出現在我麵前,這句話是真還是假?”
顧煙然猛地把眼睛翻回來,媽呀,她竟忘記這一茬了。
她昨天晚上差點以為自己會被一個禿頭挺肚的油膩老男人糟蹋,那時候真的再也不想裝什麽林思涵了,暗箭難防,她不知下一次鍾銘兒又會給自己使什麽絆子,隻會更陰冷更惡毒,索性就想一走了之……
可等現在清醒過來,她又開始遲疑了。
“我……”
顧煙然眼珠子亂躥,還沒想好怎麽解釋,白雁翎已經邁步朝她走過來,靠她靠得越來越近,嚇得她縮在牆角,直到他走到跟前,才聽見他說:“你媽昨晚打了個電話,明天下午會和我爸一起去婚房看我們。”
“什麽?!”
顧煙然嚇得渾身一抖,“這……”
這顯然出乎了她的意料。
而白雁翎已經打開門,“下午我會叫幾個傭人跟過去,先把新房收拾一下,林思涵……”
他瞪她一眼,“好好演戲,送走這兩位門神之前你千萬別出什麽岔子!”
顧煙然等他走了,腦子裏還想著這件事情,鬱悶地發愁。
她突然想到什麽,連忙走到床頭櫃旁拿起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了不少消息,銷售組組長直接放了她一個星期的假,也不說理由,隻是含糊地讓她做好準備,等回去了會有不少業務等著她跑。
突然間放一個大假,她心下總覺得怪異和不踏實,又匆匆地打開來電顯示,看到林母的備注果然是“老板”,心裏一沉,真糟糕,她哪能想到過自己的電話會有一天被白雁翎接起來,連忙改了備注,心砰砰跳,不知道白雁翎看到之前的備注會有什麽想法,裝作沒事人一樣地出去刷牙洗臉。
有個年輕的傭人一直跟在她身後,她有些奇怪,刷著牙轉頭看她,那個傭人連忙恭敬地說:“夫人,您還記得我嗎?我是之前不小心把湯潑在您身上的那個做事的……”
她點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就見到傭人賠笑著看她,小心翼翼地請求道:“夫人,我剛剛聽少爺說,一會他要帶幾個傭人去你們的新房拾掇拾掇……我能跟著去嗎,我特別喜歡夫人你,所以想跟著你做事……”
顧煙然想了想,漱了漱口,用毛巾擦幹淨嘴,“你叫什麽名字?”
“馬秀秀,你叫我秀秀就可以了。”馬秀秀連忙回答。
不就是求自己去新房,她也沒多想,“行。”
“謝謝夫人,夫人你真好。”
馬秀秀連忙感謝,“我以後在新房一定盡心盡力地服侍你……”
她擺擺手,“不用了,你先去忙你的,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不習慣有人跟著的。”
“好。”
馬秀秀欣喜地應了離開。
她洗了臉,又下樓吃了飯,白雁翎的好友早已走了,白雁翎物色好了傭人,見她自己也帶了一個,也沒說什麽,準備帶過去的東西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走了出去。
他一輛車,她另一輛車,兩個人彼此都鬆了口氣,一路上馬秀秀跟著她坐在車上,倒是嘰嘰喳喳在旁邊說個不停,止不住地羨慕她,又稱讚她和白雁翎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夫人,隻有你才配的上少爺,不然,像少爺這樣的,不說在古代,在我們村子裏,也是能坐擁個三妻四妾的……”
直看見她皺眉,馬秀秀連忙閉上嘴,不敢多說一句。
半小時後,他們到了新房住處。
顧煙然下車,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新房是什麽樣子,估計有雙方父母的考量,是一幢兩層小別墅,外表設計的古香古色,最重要的是靠近一處幽謐的湖泊,光從外觀上就能看出他們良心用苦!
白雁翎早就下了車等她,聽到身後的車聲,轉頭看見她一臉驚豔的模樣,這才確定她還是第一次來。
一個從小就口口聲聲說要嫁給自己的女孩子……
會在施盡渾身解數跟他好不容易結婚後連一次婚房都沒來拿過嗎?
他還記得一個多月前,他和她領結婚證,他全程冷漠,甚至因為厭惡她都沒怎麽看她幾眼,她卻高興極了,全程說話時語氣都是雀躍的。
這樣說起來……
他怎麽覺得她的嗓音好像也變了一些……
他正在想這件事情,望見林思涵忽然興奮地朝他快步走過來,臉上明顯帶著笑意,剛剛的疑惑忽然解開:也許她是不甘心自己一個人來這冷清的婚房,非要和自己來才能心滿意足呢?
這樣想,他眉頭就舒展幾分,適然地撐著手臂靠在車前,好整以暇地等她說些什麽。
她在走到他麵前還有幾步終於停下來,興奮地朝他說:“白雁翎,我剛剛在車上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保管爸媽對我們深信不疑,明天就走!然後明天晚上等他們一走,我們就能各回各家,不用因為看到對方而心煩了。”
啪啪啪。
白雁翎怎麽覺得臉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