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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切都被他搞砸了!

  白雁翎靠著車門,突然覺得後背的玻璃太滑,差點沒栽下去。


  他沒等她接著說下一句就冷了臉,隻留給她一個背影,直接朝別墅裏走去。


  “哎,你……”


  顧煙然無奈,這男人真是喜怒無常!耐著性子跟在他身後進了新房。


  這棟二層的小別墅采光很好,傭人們一進來就打開了窗簾,滿室一刹間充滿陽光,她站在客廳裏,四處打量,看見飛舞的塵埃環繞著她,金色的日光沐浴著她,她的心情也隨之好了起來。


  這樣古色古香的別墅將是她終生難以企及的奢望。但終有一天,她將擁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小房子,第一次打開門的時候,陽光和塵埃也會像今日一樣興高采烈地歡迎她,她要自己記住此時此刻的感覺,等那一日來到時,再從腦海的珍盒裏打開這段感觸,靜享那一刻美夢成真的幸福。


  傭人們開始有條不紊地打掃和收拾房間,並把從白家帶來的一些裝飾品擺在合適的位置上,顧煙然看見白雁翎已然邁著長腿坐到大廳中央的古典沙發上,正低了頭摸了根煙在手上,連忙走到他跟前。


  眼前恁地落下一片黑影,他抬起頭見是她,點了下頭,煙已經咬進嘴裏,“說吧,你不是有了計劃?”


  她現在站在他麵前,雙手忍不住又想背到身後去,每次和他說話時總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事情的學生,他是高高在上的教導主任,學校沒給她多少愉快的回憶,因而她也非常討厭現在這種感覺。


  “其實很簡單。”


  她停頓了一下,調整了心裏湧動的浮躁情緒,“隻要我們裝作非常恩愛,白伯伯和我、我媽就不會想著打擾我們,想留給我們足夠空間,因此,我們隻要越甜蜜,他們待得時間就會越短,離開的就越早了!”


  白雁翎連眼皮都未曾一掀,他徐徐吐出一個煙圈,閑適地往後靠著,麵上的嘲諷十分清晰:“林小姐,這不叫計劃,這隻是一個想法,而這種想法,是人都能想出來。”


  他修長的手指扣了扣麵前的茶幾,“你明白什麽叫計劃嗎,計劃要一條一條列出來,要有切實可行的步驟才可以,你剛剛說的內容假、大、空,能有一點可以提出來作為計劃的?”


  她被他說的啞口無言,憋了半天,隻憋出一句話,“你等著,我馬上一條一條列出來!”


  說完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氣鼓鼓地拿出手機,也不知在查什麽。


  白雁翎閉上眼睛,俊逸出塵的麵容上,唇角不露痕跡地微微翹了一些。


  “少爺,夫人。”


  一名年約五旬,看上去頗有經驗的老傭人從二樓走下來,恭敬地問兩人,“少爺和夫人的臥室正收拾著呢,總要有點裝飾的東西……你們有沒有什麽額外要添加的東西?”


  白雁翎緩緩睜開眼睛,和顧煙然對視一眼,兩個人都聽出老傭人的言下之意。


  顧煙然搖搖頭,他則淡淡道:“沒有,布置的像個新房就行了。”


  老傭人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道:“……想要布置的像個新房……至少床頭得掛一張合照吧,那種穿著婚紗的,看起來特別喜慶。”


  婚紗照?

  兩個人哪裏拍過這種東西,白雁翎是絕對不會拍的,她又怎麽會願意,看老傭人臉色愈發為難,顧煙然當即脫口而出:“P一張不就行了!”


  她從手機裏翻出去年大學畢業時的拍的一些畢業照,翻翻找找半天,終於找到一張遞給老傭人,“阿姨你看,我抱著的不是一顆大樹嗎,你找人把這顆大樹P成你家少爺不就行了?”


  白雁翎隨意地瞟了眼她手機上的照片,這一看臉瞬間黑了,她抱著的大樹的樹幹有她這個人四五倍那麽粗,把他P成這棵樹,他整個人得像吸水的海綿一樣胖成什麽樣子?

  顧煙然還在和老傭人解釋著什麽叫“P圖”,忽覺後頸一涼,白雁翎直接把手貼到她頸處,拇指勾住她的下巴,硬是讓她朝他靠近了些,在兩人的臉快貼到一起之前,隻聽“哢嚓”一聲響,他已經照好了照片,把手機扔給跟過來的管家,“下午把圖做出來裱個框放到床頭。”


  “好的少爺。”


  “等等!我要看看什麽樣……”


  這邊白雁翎已經慢條斯理地抽了張紙擦了擦摸過她後頸的指尖,“怎麽樣都醜,我也不會給你多拍一次的機會,何必爭著搶著地去看,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你……”


  她被他氣得麵部漲紅,卻隻能剁了跺腳,微微咬住唇,他這樣戲耍她,也就別想自己獨善其身了!


  想想又覺得奇怪,“百雀羚”怎麽從沒進屋就開始懟她,一口悶氣憋在肚子裏,拿著手機進了一個清淨的小房間,關上門開始想計劃。


  從中午一直到臨近傍晚的時候,白雁翎都在書房裏處理公司事務。


  他吩咐莫寒幾天後給自己送文件到家裏來,並給了他現在的地址。


  莫寒在電話裏應了一聲,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白總……你和林小姐共築愛巢了?”


  “滾蛋!”


  他直接掛了電話,手機回到屏幕上,想起來早上和她拍的那張照片還沒刪,打開相冊準備點擊“垃圾桶”的標識了,手指倏地停下一切的動作。


  盡管她是被他硬掰著腦袋隨機抓拍的一張照片,麵部表情也十分不對,照片裏的她的臉像是熟透了的桃子,光線下照出她側麵細小的絨毛,微微蹙著的秀眉,和張大了的顯得一臉震驚的粉色小嘴。


  她的震驚,驚慌和失措配上他的一臉淡定,這照片看上去實在滑稽。


  就好像……是他強搶了她做自己的女人,她一臉不甘不願難以置信似的。


  他微微一笑,遲疑了兩秒鍾,還是毫不猶豫地刪掉了這張照片。


  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


  他把手機放到一邊,繼續看向電腦上莫寒新發來的部分資料,過了好一會沒聽見有人說話,才抬起頭,看見顧煙然站在桌後,見他把視線移到自己這裏,才把一個小本子攤開遞給他,“看看吧,上麵是我的列的計劃。”


  這小本子巴掌大,前麵已經用掉十幾頁,看上去受了不少磨損,他看到她攤開的那頁上麵寫著:

  “假扮夫妻”計劃


  ·明天父母下午到達別墅之前,為了顯示親密,要手挽著手一起去接他們


  ·晚上吃飯的時候,男方要拉椅子,顯得紳士而體貼


  ·熱湯端上來的時候,男方要給女方先倒一碗,並且要嚐嚐會不會燙


  ·端上魚的時候,男方要為女方挑掉魚肉裏的刺


  ·無論是吃飯時還是吃飯後,男方都不能一個人悶不做聲地待在一邊,要配合女方同父母談話,這樣不至於女方一人尬聊


  ……


  白雁翎沉默著把她寫的條條款款一一看過去,顧煙然又是膽戰心驚地把手背在後麵,不知他又會說些什麽,緊張地手心都出了汗。


  很快,他看完,卻很不客氣地把小本子推到她那邊,“這都什麽玩意兒?”


  “什麽什麽玩意兒?”


  她氣急,拿出手機給他看自己找的資料,“我可是都是從網頁上找到的辦法,什麽‘丈夫深愛妻子的十個表現’,‘男友力爆棚的七個時刻’……我可是綜合了很多意見才寫出來的計劃,隻要照著做了,他們一定不會在這盯著我們的!”


  她現在最怕這兩位長輩看出他們今天才入住了新房,第二天就各奔東西,不然的話,他們兩個一定會想方設法留下來,到時候,她就真的要和白雁翎在一起住了。


  這是比交每月的水電費房租費更讓她難以接受的事情。


  白雁翎眉頭擰起來,“你不覺得,我在這份計劃裏顯得太主動了嗎?”


  “本來男方就應該比女方主動點的啊,你現在好歹也領證了,就不能稍微屈尊紓貴,學著主動點嗎?”


  顧煙然看他俊美的臉上滿滿都是嫌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好了,反正我是沒什麽計劃可列了!白先生要是有想法請記得及時告訴我,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你記得下去吃飯,我繼續熬湯了。”


  熬湯?


  白雁翎想起來上一次她在白家煮的湯,味道的確不錯,湯汁濃厚醇香,回味起來韻味無窮,光是想著上次喝起來時的味道都覺口齒生津,見她轉身往樓下走,便閑適地把電腦放在一邊,拿起ipad準備放鬆一下,等待晚飯。


  還不錯。他心想,她既然願意主動熬湯給自己喝,都拿出這樣的誠意,和她配合著明天演一場戲又有何不可,反正她想要的便是自己想要的。


  隻是想到這一層他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什麽時候起,她和他的目標這麽一致了……都在用盡各種方法遠離對方……


  他還在想,她不住婚房,聽她母親的意思,自領證以後她也沒回過家,她每天都住在什麽地方,是郊外的那片富人養老的碧水灣,還是離市中心很近寸土寸金的商業街豪宅裏?

  依她這樣浮誇的性子,肯定是後者沒跑了……他雖然覺得她目前有些行徑很奇怪,卻阻止自己深想下去,悠悠然喝了會茶的功夫,果然有傭人上來敲門,“少爺,可以下去吃飯了。”


  他緩緩將茶盅置於桌上,發出清脆聲響,語氣淡淡道:“湯熬好了嗎?”


  “嗯……”


  傭人遲疑了下,點點頭,“湯熬好了。”


  他起身,扯了扯頸間的領帶,已經往外走,傭人猶豫片刻終於說完:“少爺……湯是熬好了,不過夫人她……她一個人端著回房間喝去了。”


  白雁翎稍稍站住腳,轉過頭瞥了她一眼,“……你說什麽?你說她……她自己把湯熬好,自己一個人端回去喝了?”


  傭人有點害怕地點點頭。


  這女人!

  他好不容易壓下的不爽一下子又升騰起來,沒理會傭人誠惶誠恐的臉,快步下了樓梯。


  顧煙然在房間裏一邊喝湯,一邊不忘記給自己組的組長姚正打了電話,詢問到底給自己放長假的原因。


  姚正很熱心地給她解釋了,不是放長假,其實就是讓她下一星期在外麵跑業務,不用回公司,但每日也要在微信群裏報告業績和心得。


  他說的時候還挺不好意思,“抱歉啊小顧,本來你這細胳膊細腿兒的應該在辦公室裏打電話最省心,但最近上麵領導要我們提升業績,就難為你多跑幾步,也相當於熟悉熟悉業務,其實你下星期還應該培訓話術,但既然不在公司,我就把所有資料都發到你郵件裏,下周就辛苦你了。”


  她連忙道謝,順便查了查下星期的天氣,好家夥,每一天都豔陽高照,最高溫度均達到三十度以上,從早跑到晚……的確不是件輕鬆的活。


  但也比回去好……她既然被韓青楓看到了,他肯定懷疑她在譽仁那個角落裏窩著,非得掀個底朝天才罷休。


  她相信鍾銘兒絕對不願意自己被韓青楓發現,肯定也要在公司的人員名單上做些手腳,沒準這次被派出去跑業務就是她的手筆,這樣也好,在她們兩人互相爭鬥的這些歲月裏,鮮少有一次目標如此一致。


  她把湯喝完就飽了,傭人走進來問她還要不要吃點別的,她搖頭,隻問了問白雁翎在哪,傭人回答:“少爺已經在樓下的客房睡覺了。”


  “哦……”


  她點點頭,眼珠子轉了轉,才問她:“明天我媽和白伯伯來了,如果他們問你們些什麽……”


  “夫人你放心,我們都被少爺吩咐過了,少爺和夫人你們這段時間感情比之前好了些,不管怎麽問,我們都這麽回答。”


  “那太好了。”


  她鬆了口氣。


  ……


  今夜在這樣柔軟舒適的床上睡覺,她格外懷念自己小小的窄窄的硬板床。


  不過她躺在床上望向窗外時,還是不由得感歎了一句有錢真好,在自己的七平米小房間裏,因為樓與樓之間間距太小,她想看點夜空都得緊緊貼著糊了層牆紙的牆壁,才隻能看見三指寬的天地。


  在這,她怎麽睡都能望見外麵的黝黑的天空,和無暇的月色。


  有一段時間,她格外懼怕黑夜,因為漫長的夜空中她會想起不該想起的人,並且愈發感到自己是獨自一人,淚水就怎麽也都止不住地流下來。


  現在終於好了些,她再想起韓青楓,想起那一晚他反複要求查看自己的手心,慢慢攤開手掌,那些指甲切割過的印痕在手心正在漸漸淡去,就好像現在想起他時,心痛的感覺也漸漸消散了許多。


  時間的流逝能治愈一切,她這樣安慰自己,繼續看向窗外的那片月光。


  她不知此時此刻的白雁翎也躺在床上,同樣地望著這片夜色,也是沉默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他在床上靜靜地想起這句詩,就用這十個字寬慰自己:盡管他一直沒能找到她,但某事某刻,當他們一同仰望這片星空時,就總算有了些共同依存的東西。


  ……


  翌日。


  早餐時,兩個人很難得地在同一個飯桌上吃起了飯。


  顧煙然吃完沒立即起身,而是小心翼翼地問白雁翎,“對於我昨天的計劃,你到底覺得怎麽樣?如果差不多可以,你就同意了吧……畢竟,下午我媽和你爸就要來了。”


  白雁翎沒立即說話,隻是慢條斯理地呷了口玻璃杯裏的清茶,直到她快耐不下性子才回答,“試試看吧。”


  她徹底鬆了口氣,雖然不明白昨天還那麽挑剔的白雁翎今天一下子就鬆了口,卻立馬開始緊張起來,為了下午的表演開始緊張。


  相比之下白雁翎好像並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是捏著雜誌的力度比平常稍稍用力了些。


  “來了,來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突然有傭人高聲喊道。


  上上下下的傭人們如臨大敵一般地做著備戰準備,門衛看到緩緩向著別墅駛來的兩輛車連忙通知了庭院裏的人,庭院裏的又飛奔到客廳裏,緊張中抑製不住滿臉的興奮,大聲說:“林家夫人和白先生來了!”


  正在沙發上盯著小本子看的顧煙然一下子站起身,“什麽?來了,這麽快?”


  她連忙看向還在盯著雜誌的白雁翎,急得如熱鍋的螞蟻,“你還看什麽雜誌,計劃的每一條你都記住了吧?第一步,咱們得手挽手去見爸媽,別看了,走吧!”


  真是見識淺薄,遇到點事情就沉不住氣。


  白雁翎把手邊的雜誌扔在沙發上,緩緩起身,跟著她往外走。


  “挽手,挽手呀!”她著急地提醒。


  他微蹙了下眉頭,長臂繞過她的小細胳膊,她順勢勾住他的小臂,又開始嫌他走得太慢,“快一點,快一點啦!不然我們還沒走幾步他們就進來了!”


  他加快了步伐的頻度和長度,這下她又跟不上,兩隻細腿兒在他的長腿襯托下短的像柯基,就好像柯基的腳和長頸鹿的綁在一起往前跑,沒走幾步就哼哧哼哧急喘,“哎呀,慢一點慢一點行不行啊!”


  “你怎麽又這麽慢啊……”


  “我沒叫你這麽快啊!”


  短短兩三百米的前庭兩個人竟走的艱難無比,到最後白雁翎眉心越擰越緊,“快也不行,慢也不行,你到底想怎麽樣?”


  “勻速運動你不會嗎,高中物理沒學過嗎……”


  她還要繼續,忽然被他用力捏了捏腰際,她打了個激靈,立即抬頭看向前方,果然看見前方微笑的白夜傅和林母二人正互相說著什麽往裏走。


  考驗演技的時刻到了!

  她緊緊地挽住他的胳膊,想適應他的步子大大地往前一步,他剛剛被她吐槽,這次就邁了小小一步——


  好嘛,雙雙跌倒,在地上摔了個七七八八!

  正在說話間的白夜傅和林母二人聽見慘叫聲,看見兩人倒在地上,一臉震驚地快步走過來,林母扶起白雁翎,白夜傅則扶起了顧煙然。


  “見爸媽也不必行此大禮啊。”


  白夜傅搖搖頭,仔細查看顧煙然身上有沒有受傷,“涵涵,你沒事吧?”


  “雁翎,你沒事吧?”林母在旁邊也問。


  “沒事沒事沒事……”


  兩個人狼狽地起身,各自看了對方一眼,心照不宣地送給對方一個白眼。


  “你們剛剛在幹嘛?怎麽會摔倒呢?”


  白夜傅百思不得其解,白雁翎已整容肅然道:“爸,我們先進去說吧,過一會就吃晚飯了。”


  林母則用探詢的眼光看著顧煙然,顯然有很多話想問她,卻隻是慈愛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跟著她一起進了大廳。


  “你們都這麽早吃飯的?”


  白夜傅問道。


  “早點吃飯,就能早點休息,這樣作息就能調的很好。”


  白雁翎鎮定的給了父親一個解釋,畢竟在計劃裏,從接他們進來後就直接開始吃飯了,如果要等一會才吃晚飯,他不知道該用什麽舉動來表現出和她之間是如何的親密的。


  計劃之二,白雁翎和顧煙然坐在一起,本來顧煙然還因為開局不利有些緊張,但好在白雁翎記得給她拉開了座椅,這一紳士的舉動落在長輩們眼裏,她明顯看到白夜傅欣慰的神情和林母微笑的表情。


  “雁翎,幾天不見,你好像對涵涵體貼了些。”


  白夜傅讚許地看他一眼,隨即四處打量屋子,“你們在這住多久了?”


  “半個月前搬過來的。”


  白雁翎也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斟酌著回答。


  “雁翎啊,我們家涵涵是大小姐脾氣,剛住進來肯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你可得多包容包容她。”


  林母笑著說。


  白雁翎瞟了笑嗬嗬的顧煙然一眼,點點頭,“是挺麻煩的,不過媽你放心,我努力包容她。”


  顧煙然頓時覺得臉上的笑都僵在了嘴角。


  該死的白雁翎!情商呢!哪有這麽回話的,天都給他聊死了!

  幸而林母不以為意,隻是也沒再說什麽,餐桌上很快陷入沉默的冷氣氛中。


  顧煙然在這樣安靜的氣氛中隻覺得坐立不安,還好看到傭人們端著大大小小的盤子上來,心中一喜,立即對林母說:“媽,你不知道吧,我自從和雁翎領證以後,還學會熬湯了,今天熬的是冬瓜海帶排骨湯,都是我一個人熬的!”


  “涵涵的廚藝的確不錯,她上次就在我們家熬過湯,味道真的很地道。”


  白夜傅想起來這件事,對林母誇讚道。


  “是嗎?涵涵,你什麽時候回家了,記得也熬一盅給你媽嚐嚐……”


  林母嗔怪地看著她,“你熬的湯淨給親家公和雁翎喝了,我和你爸都沒嚐過呢,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這樣戲謔調侃的話一處,白夜傅笑起來,她也連忙跟著笑,看到旁邊全程冷漠臉的白雁翎,心裏又氣又惱,在下麵狠狠踩了他一腳。


  白雁翎皺眉轉過頭看她,見她擠眉弄眼,忽然想起計劃。


  計劃之五:無論是吃飯時還是吃飯後,男方都不能一個人悶不做聲地待在一邊,要配合女方同父母談話,這樣不至於女方一人尬聊。


  他想起來這條計劃,見長輩們都在笑,也笑了起來。


  白雁翎:“哈哈哈。”


  他這笑聲好巧不巧地在白夜傅和林母兩人剛笑完才發出,兩個人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顧煙然已經低下頭,心想要不要明天就買個小人,背後寫上白雁翎三個字,心情一被他搞砸就插那個小人。


  菜一碟一碟端上來,顧煙然又使眼色給他看,這次他明白了。


  計劃之三:熱湯端上來的時候,男方要給女方先倒一碗,並且要嚐嚐會不會燙。


  他微微頷首,表示明白她的意思,開口道:“思涵,我給你倒碗湯,吃飯前喝一碗,養胃。”


  她終於眉開眼笑,靜靜等著他伸手舀了碗湯到跟前,先吹散了熱氣,然後拿起湯匙喝了一口。


  然後……


  喝了第二口,第三口,第……


  顧煙然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把湯水盡數吞入自己的腹中,嘴巴都張大了。


  “雁翎,這湯不是你要盛給涵涵的嗎?”白夜傅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顧煙然,問道。


  白雁翎托著碗,聽見父親的話好像才恍然大悟,“是啊,我給忘了。”


  他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轉頭又看了眼顧煙然,看她震驚地瞪著自己,想了想說:“這湯我剛剛嚐了。”


  丈夫誇讚妻子的廚藝不錯,這也行!

  顧煙然便眨巴眨巴著眼睛看他。


  白雁翎點評道:“能喝。”


  我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看著他又盛了一碗給自己,說了句不燙。


  行了,這條就算過吧。


  又過了會,傭人終於端上主菜,是一盤賣相紅火的紅燒鯽魚,她擔心他又忘了,這次直接用腳碰碰他的腿,他直接白了她一眼,顯得頗為不耐,似乎在用表情跟她說:這事,我會,用不著你提醒。


  計劃之四:端上魚的時候,男方要為女方挑掉魚肉裏的刺。


  白雁翎果然夾了一片魚肉放在碗裏,開始挑刺,挑完就把魚肉夾進了顧煙然的碗裏,微微地揚了揚嘴角,“思涵,魚刺我都給你挑過了,你放心吃吧。”


  “謝謝。”


  她覺得他真是好不容易表現出了點對自己的愛護,忙不迭地道謝,言下之意自然是:麻煩你挑刺兒了,真是辛苦白大爺你了!


  看著顧煙然把魚肉放進嘴裏,林母看著兩人,臉上的驚喜之意難以言表,“雁翎。”


  她點頭,看著白夜傅,不住地讚歎道:“雁翎對我們涵涵可真是體貼啊……”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們夫妻如今關係這麽好……”


  隻是話音未落,顧煙然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涵涵!”


  “涵涵,你怎麽了?”


  麵對兩位長輩的詢問,顧煙然的臉已經憋得通紅,她艱難的說:“魚刺……魚刺卡,卡喉嚨了……”


  “啊?”


  白夜傅和林母兩人一下子站起來,連白雁翎也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查看她的情況。


  “雁翎,你怎麽給涵涵挑個魚刺都不小心……”


  “涵涵,你沒事吧?醋呢,把醋拿過來!讓涵涵喝呀!”


  “親家母,這醋對魚刺卡在喉嚨裏是沒用的,不行,魚刺卡喉嚨可大可小,我得把劉醫生叫過來……”


  客廳裏頓時一片手忙腳亂。


  都怪白雁翎!


  顧煙然咳的眼淚都出來了,心裏還忿忿地咒罵著。


  可惡,把她精心設計的這一切都毀了!什麽丈夫愛妻子的十個表現,男友力爆棚的七個時刻!他的舉動分明是丈夫想毒妻子的表現,渣男力爆棚的時刻!

  白雁翎沒想到顧煙然竟會被魚刺卡住,看她小臉憋得通紅,有些後悔自己剛剛應該挑的更仔細些,連忙蹲下來拍她的後背,同時拿紙擦她的眼淚,不想她轉過頭和自己對視,一氣之下,嗷嗚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腕!


  “嘶……”


  他倒吸口冷氣,“你屬狗嗎?把我咬這麽喊幹什麽!”


  “咳咳……我……我屬狼,我咬死你!”


  她咬住他手腕還不解氣,又往他胳膊上咬,他疼的實在受不了,隻好拿另一隻手想極力推開她的頭,兩個人你咬我推,完全不顧任何形象地就在白夜傅和林母的眼皮子底下打起來,白夜傅正在打電話叫劉醫生過來,林母正叫傭人把廚房的醋倒進杯子裏給顧煙然喝,當他們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投回自己的兒女中時……


  “雁翎!你幹什麽呢!”


  “涵涵,你怎麽能咬人呢!”


  直到傭人把他們分開,顧煙然還生著氣,她瞪著一臉狼狽的白雁翎,怒道:“都怪你!”


  “怪我?你怎麽不怪你自己,都是你自己出的餿主意,不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已?”


  白雁翎也對她怒目而視,此時此刻他的樣子,哪有在媒體記者和公眾麵前那種渾身上下透出的精英範兒,更沒了舉止的從容沉穩,隻有一臉的怒氣。


  兩個人正準備繼續吵下去,卻聽得林母忽然欣喜地說:“涵涵,你那刺是不是不卡喉嚨了?我看你說話順氣兒很多。”


  顧煙然眨眨眼,看了看林母,又看了看白雁翎,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順便吞咽了幾口口水。


  嗨,還真沒事了。


  她的臉又紅了,這次,不是被刺卡的,是被自己羞的。


  她看向白夜傅和林母,尷尬地笑了笑,一咳,“我,我把刺兒給吞進去了。”


  “沒事了劉醫生。”白夜傅掛了電話,笑著對她說:“沒事就好。”


  “對呀涵涵,沒事就好。”林母也安慰她。


  她這才敢把目光一點點轉回眼前的男子。


  “沒事就好。”


  麵前的男子,皮笑肉不笑地對她說。


  嗚呼哀哉!

  她泄氣極了,心想自己精心設計的一切,算是徹底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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